第13章 医者心 善意帮（五）

曲凝仔细想了想之后，觉得还是说出实话比较好：“公侯大人说的不错，那李华算得上是街市之中的一个恶霸，今日正是他们收所谓占道费的日子，白天我没有将钱交出来，晚上他这才悄悄潜入我的寝房之中。”

穆青书听完不禁皱了皱眉头：“在京城之中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占道费还能让人随意收取？天子脚下发生这种事情说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穆青书时常在府中呆着，不然就是受召到宫中去跟圣上讨论国事，对于世间民生疾苦自然不是太过了解。

曲凝在来到京城之前，曾经听说过有当地的恶霸收取各种奇怪费用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京城之中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曲姑娘到底还是有着悬壶济世的心境，夜闯女子闺房可是大不敬的事情，没想到曲姑娘竟然还愿意出手相助。”穆青书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曲凝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些事情，医生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将个人的仇恨看的这么重的话，简直是亵渎了自己手中的银针。

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穆青书就让曲凝先去休息了，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晚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夜晚的繁华，并不是只有李大人的府上这一处地方，在京城稍稍有些偏僻的一个角落之中，一个装潢有些华丽的府宅之中有着另外一群人，大家都不知道在庆祝着什么事情。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这黑暗之中，有着一个人影，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繁华就像是一瞬间的事情一般，等到所有的宾客都退去，宅子的主人也已经烂醉如泥。

几个妖娆的舞女扶着他向寝房走去，“放开我，我们继续喝，我还没醉，没醉……哈哈哈哈。”那男子脸上泛着红光，挣扎着还想重新回到酒桌上去。

那些舞女也毫不在意，嬉笑着扶着他继续向前走去：“老爷，跟我们玩不开心嘛，干嘛还要回去。”

“美人……美人……”那男子伸手搂过身边的一个女子，笑着依着她们向寝房走去，步伐轻飘飘的，像是踏在松软的棉花上一般。

寝房之中，有着一张红木的雕花大床，几个舞女将他放在床上，也没有想要退出去的意思，男子全身无力的瘫软着，也没有停歇的打算，手还是到处乱挥着：“美人……美人……”

旁边的舞女们看到这样的情况，纷纷笑着避让道：“这个老色鬼，都醉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安稳。”男子醉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还是挣扎着坐起来，挥着手臂，想要抓住边上的舞女。

但是他这样笨拙的动作，怎么可能追得到，不一会儿就跌坐在地上，依旧自己傻笑着。只听得身边舞女银铃般的笑声，忽近忽远，但是伸手却又抓不到。

闹了半天之后，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了一阵古琴的声音，像是从空中传出的一般，声音柔美流畅，细细听听下去只觉得还有些淡淡的哀伤。

院中的仆役们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只认为是寝房中哪个舞女所奏，那男子听到这个声音，稍稍清醒了一些，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不知道是哪个姑娘所奏，老夫实在是佩服佩服。”

但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他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朦胧中发现面前的几个舞女全部都安静的站在他面前，房间之中也没有古琴的影子。

他还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开口问道什么，只听那曲子正奏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让人有些不太尽兴，还没等他开口问曲子停下的原因。

就听到自己身边的舞女，尖叫着夺门而出，他刚伸手想要留住她们，脚踝上的一阵剧痛就让他顿时清醒了过来。

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巴掌大的血红蝎子正爬在他的脚踝处，蝎子旁边的皮肤已经红的有些发紫，还不等他想要赶快处理自己的伤口，他就发现自己身边的毒虫大大小小的竟然有好几十只。

没过一会儿，他就淹没在这些毒虫之中，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谁也不会知道，这次晚宴就是他生命最后经历的事情。

仆役们听到那支曲子正值一半就停了下来，正在惋惜，就听到跟着自家老爷进了屋的舞女尖叫着跑了出来。完全没有了之前那样妖娆的模样，一个个像是被吓疯了一半，双目无神，只顾着向前跑。

几个人连忙将她们拦下来，剩下几个向老爷的房中跑去，进屋之后，才发现自家老爷全身浮肿，皮肤发黑的躺在屋子正中央，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

仆役们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是连忙找人让他们赶快去找郎中。半夜医馆都已经关了门，几个郎中几乎是被他们从睡梦中拖了起来。

到了府中看到这样一副景象，那男子躺在房间正中，早就已经断气多时了，浮肿已经褪去，在身旁有着一大滩黑色的液体，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六大家族中的钱家一听说这事，钱老爷赶忙穿好衣服赶了过来，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顿时间就想要冲进去，被周围的仆役拦住，只是在门口撕心裂肺的哭着。

躺在房间之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弟弟。“你们快点想办法把他医好！多少钱我都付！”

夜晚之中，听得只觉得异常的凄厉，让人闻之都觉得心碎。黑暗之中的那个黑影只是冷冷的一笑，轻轻的消失在院子之中，路过院子围墙之时，那堵厚厚的围墙“轰”的一声倒了下来。

天空已经微微泛白，几个早起路过的人正惊讶着钱府的围墙怎么这样不结实，但是很快的就发现，这围墙的废墟之中不是别的东西，而正是白花花的银两。

这一个发现，让他们都惊讶不已，在短暂的愣了愣之后，他们就开始疯一般的哄抢，院中原本还在看着自己弟弟尸体的钱老爷，听到外面的仆役来报，赶忙带着人赶到围墙边，将那些正在哄抢银两，还不断扒着围墙的人驱散。

人群见到院子之中有人赶来，也不敢再光明正大的抢了，在一瞬间就散去。万老爷也顾不得自己弟弟的后事了，连忙派人赶快将所有围墙挖开，将其中藏着的银两取出，一箱一箱的慢慢运到自己的府中。

一连搬运了一天，这才将所有围墙之中的银两全部整理了出来，没想到在弟弟的府中，竟然所有的墙体之中都或多或少的藏着银子，数目多少还没来得及清算，只是这整个宅子已经被拆的不成了样子。

到了晚上，他才开始考虑自己弟弟的死因，仆役们还将那几个舞女留着，但是无论怎么问她们，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让人将她们关入大牢了事。

万老爷失去弟弟之后，就开始为自己白白被那些人哄抢的银子痛心，也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损失了多少，要用多少时间才能重新赚回来。

人们都知道钱家算的上是富可敌国，钱家兄弟两个要算是老大最有钱，这一次老二家的围墙倒塌，露出这么多白银，着实让人们都有些惊讶了。

若是这样的话，还不知道钱家老大到底有多少的家产呢，他们两兄弟为了赚钱可谓是不择手段，以前小本买卖还稍稍讲些良心，现在家大业大，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

钱家老二的死讯很快就传了出来，人们都说他死的时候天上传下了音乐，曲半而止。钱家老二的死状又极其惨烈，必然是当初作恶太多，遭了天谴。

虽然也没有让老百姓怎么得益，但是恶人得到报应一直都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曲凝像平时一样开着店铺，就听得店里来的客人，和人说着这件事情，虽然围墙之中全部是银子的事情让人听起来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听他们说着那什么仙乐，什么天谴，只觉得有些蹊跷。

鬼神之说虽然还没人能给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若说成他们描述的场景，也不免有些太过夸张，或许只是万老爷中了什么奇怪的毒罢了。

说道中毒，曲凝就想起了昨晚李大人的情况，虽然毒是解了，但是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她到现在也搞不清楚，这毒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入他的体内的。

这毒药毒性也是十分强烈，若是自己再晚一些，恐怕李大人就挺不过这一晚了。店中的生意开始忙碌了起来，曲凝也来不及考虑这件奇怪的事情，赶忙为前来看病的人把脉，抓药。

刘大在一旁笑着忙碌着，没有一点怨言，刘大的母亲最近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正准备出门为他们准备午饭。

反而楚陌尘和谷应寒两人倒像是闲人一般，呆在一旁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