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乐成
第七十九回乐成
乐成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这班长安旧臣身上，可不争气的昌邑王竟然派人去抢民女，当赵广汉把王善送给他时，他真不是滋味。虽然今天刘贺的表现还算过得去，在龚遂等人的劝告下也抹了几把泪水。
一个女人的出现似乎有点意外，卫婕妤回宫了。其实在几个月前乐成就在京城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卫婕妤，先帝的女人，一直在外，如今说回宫陪伴太后。
卫婕妤一身素色，身材高挑，头戴面纱，长裙拖地，行如流水。
“我家夫人前些日子一直在外替皇上求神，这才误了回京。”卫婕妤的侍女说道。
太后身边的宦官宫女都不可信，唯有外臣证明这女人的确是宫里的才能让她进来。
乐成很想找到点破绽，他不能拒绝先皇的女人回宫，这无非就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大臣中有不少人见过卫婕妤，但是却没有人认识卫婕妤身边的宫女。
“请夫人摘掉面纱。”乐成说道，“后宫乃是禁地，须验明真身。”
验明真身……病已吓了一跳，一位老年妇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大胆！”嫣儿说道，“哪来的妇人，敢对碰我家夫人，你配吗？夫人是先皇的女人……”
“哪来的不懂事的丫头，撵出去……”乐成可不好惹。
“嫣儿是我的人。你好大胆，竟然让人来查我？”卫婕妤摘去了头上的纱。卫夫人略施薄粉，凤眼，瓜子脸，一头乌发，果然是美人。
“夫人，此女来历不明……”
“大人不必怀疑，我在外面不可能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卫婕妤似乎知道他想什么：“我一个深宫女子，出身低贱，家里父母早亡，又无叔伯兄弟，大人有何担心。”
“夫人不是有个表哥名叫长乐的吗？”乐成紧追不放。他已经在城里听到了各种传闻。宫里女人的来历本就是说不清的。可偏偏这个女人却是传奇，此人分明在京城里有些名气，苏夫人的弟子。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放心了些。
“那只是由头，大人难道真认为长乐是我表哥？”卫婕妤说道。
“先皇对夫人还真舍得。”
乐成一笑，有些事是不能明说的。
“宫中有皇后，皇上的心思在皇后身上，所以我也不必要在这里……如今先皇薨了，妾身自然要回来。”卫婕妤说道。
“夫人，如今新帝即位，怕有人谋害……”
“大人，我可以发誓，如我对当今皇上不利，未央将不复存在。”这个毒誓看上去虽凶，而病已明白，这世上本就没有未央这个人。
男人最难抵挡的是什么，病已知道，这个道貌俨然的乐成会是怎样的人呢？其实他的心里没底，如果他真是仔细追查，自己很可能踏不进未央宫，说谎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的事，但是自己不会迂腐到连谎话都不会说。
乐成看着面前的卫婕妤满脸忧愁，流着泪：“大人，小女子如留在宫外，难免被好色之徒盯上，小女子现在心中只有先皇，我要为先皇守节。”说完，就似乎要晕倒的样子。
嫣儿忙说道：“大人，这两天，夫人听闻皇上去了，就没有吃喝休息，奴婢看她受不了，所以才提议回宫，否则我们回来做什么，按奴婢看来这里不如外面自由。”
乐成实在不忍心再拒绝这位女子，于是放她进了宫，但是并没有让她立即去见太后，只是说道要嫣儿陪着卫婕妤去自己住的地方静养，待身体好了再说其他事，乐成不愿意出一点错，因为昌邑王根基未稳，他们长安旧臣怎么可能安分守己呢？卫婕妤身份必须再让自己信得过的人认一认才行。
病已没有病，但是必须装病，现在必须见到太后才行，知道乐成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自己，虽然躲过了验身，但他明显也不放心，如果他好糊弄，霍大人就不会打自己主意了。
晚膳时分，乐成带着一些人来了，名义上为她带来了调养的美食，但是谁能保证他的随行人员中没有找来验看身份的人。不说话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他躺在塌上，用丝巾半掩着面假装哭泣着。
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夫人被带到了卫婕妤面前。那女子有点面熟，玉姬，先帝的后宫中的女人病已不是个个都认识，但是也见过几个。她们每日都会来请安，病已知道这些女人仅是后宫的一件摆设。因为霍家不许她们靠近先帝。
“没错，她就是卫婕妤。”玉姬说道，“我见过她。”
乐成倒没看出这位美人有什么问题，于是守在门口的警卫撤了。玉姬说道：“没事了，卫婕妤。只是我想不懂你为什么要回来？不是说放你出去了吗？”
玉姬长得还可以，至少病已是那么认为的，她是后宫中最年长的嫔妃，比死了的先帝还要大些，不过是当年封后的时候随带的一名陪嫁媵妾。她是上官皇后身边的人，还是霍家命她陪伴照顾小皇后的人。如今看来已经投靠新君了，要不然乐成也不用她过来。
“妹妹在外面为什么要回来？”玉姬问道。
“姐姐，我们毕竟是先帝的女人，如果有人欺负上官皇后，我们不至于无动于衷吧。”病已说道，对于玉姬，他还真不知目前是敌还是友，这话也不能真实说了。“我如果说是霍大将军让我回来的，你信吗？”
玉姬压低了声音：“轻点，我们这些女人的命都不由自己。妹妹这是累着了吧，好好休养就是了，等你有机会见到皇后，就说我一切安好。我也愿意帮皇后，只是有心无力。”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病已问道，他觉得玉姬话中有话。
“没什么事，也就是我们一些姐妹都搬离了原来的宫殿。”玉姬说道，“有些事很难说出口。毕竟这新君还是忌讳大将军的，暂时不敢对上官皇后怎么样。”
后宫美女三千，她们的命运是专门伺候皇帝的。
玉姬起身告辞了。服侍卫婕妤的两位宫女连忙关上了门。在这宫里倒是可以安心，这些人都是徐顺安排的。至少在宫里，那几个昌邑国来的人也不能一手遮天。
“夫人，我们成功了，他们的人走了。”嫣儿说。
“那是明面上的，我们还不能出去，因为暗地里的恐怕还有人盯着我们，我们明天先去哭灵，我估计会遇上太后，然后再去太后那里请安，然后什么时都不要做。”病已说道：“嫣儿，这几天，我们还是防着乐成比较好。”
这乐成自从见过素装的卫婕妤，让他难忘，曾经在听说过她，可不曾让人销魂，她比画像上的还要美，两年前长安第一美人未央的画像就偷偷在坊间流传，但是几乎没有什么人再见过她，原来她被锁在了未央宫。送饭食时，那天在宫前见到她的自己人说了这就是那日从宫中出来的未央，这样看来未央的身份也清楚了，但是自己为什么会面红耳赤？这是先帝的女人，不能有非份之想，自己怎么也算是君子吧。只是这卫婕妤实在可疑，这时候出现，她来做什么，她那眼神，令人不忍心。自己也许想多了，那些女人有什么用……只不过又怕是个红颜祸水。
赵广汉把王善送回了宫，王善身份特殊，让他们自己处理，最近衙门事多成了赵广汉不来见驾的借口。
乐成觉得这件事必须引起昌邑王的注意了，毕竟他们是去扰民了。
“陛下，请陛下不要再去民间找女人了，后宫三千，多少女人在这里，皇上，总能找到几个喜欢的吧。”乐成说道，但是他的心里却想到了卫婕妤，不能让刘贺见到卫婕妤，可是如果皇帝看见卫婕妤能放过她吗？刘贺历来任性，可卫婕妤偏偏要为先帝守节，宫里其他美人也就罢了，反正她们一直锁在宫里不得宠，估计一定会乐于接受新君，而这个卫婕妤在哪里会比较安全呢？千万别让刘贺看见她，可偏偏她的寝宫在皇帝住处不远，也许太后可以保护她。
想到这里，他从刘贺今晚住的宣室殿退了出来，就想着赶快把卫婕妤带离这里。
太后目前还是住在椒房殿，再过段时间将把她送到城外北宫去，也可远离皇帝，按照昌邑王的脾气，上官太后是霍光的外孙女，如果对她不敬，恐怕会惹怒霍光。这宫里其他的女人也许根本就无关紧要。
其实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自己不能让刘贺沾了卫婕妤，可卫婕妤偏偏是人见人爱的美人，就连自己的心也不能平静，目前就是用理智克制着自己，要是刘贺见了，还不糟糕。其实卫婕妤也是应该去的，不如让她们先住在一起，有个照应。
卫婕妤暂住在宣室殿后面的偏殿，只怕那皇帝迟早要看见。
他急急推门进了卫婕妤的寝殿。嫣儿刚收拾完随身带的东西，看见他就闯了进来，连忙挡住了他的去路：“你好大胆子，这里岂容你进来？”
“这里不能住了，嫣儿姑娘，请你家夫人立即搬去其它去。”病已很吃惊，刚才还让自己安心静养，怎么现在就要自己立马搬家，
“少府大人，难道不能到明日吗？”病已说道。
“夫人，想必您不想惹上麻烦，臣是为夫人着想，这里离皇上寝宫太近。”乐成说道。
“既然是乐少府的好意，嫣儿，咱们就搬吧，不要辜负了少府好心。”
“夫人，等下务必装病，别让人看到您的脸。”乐成说道，不过好在也没什么东西可搬，倒是乐成让他蒙上一块纱巾。
“为什么？”嫣儿问道。
“夫人容貌太显眼，只怕红颜惹事。”乐成说道。
“是，大人，我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只是大人让我们住哪里？”卫婕妤说道。
“您去太后处，这宫里应该只有她能说皇上几句。”乐成说道。
这正中病已的心思，原本以为要明天才能知道上官太后的情况，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