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计谋
第八十九回计谋
自从严王后离开未央宫后，上官太后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了，这椒房殿，皇帝天天来，说是给上官太后请安，却一直不提太后搬离的事。上官太后本就忌讳他，也不敢问，只是椒房殿宫里的那些宫女一日比一日不安分了。
“朕来孝敬母后，特为母后备了些美酒佳肴。”
刘贺还把身边那些歌舞艺人都带到了这里，还命人要把椒房殿重新装饰一番，说是怕大家寂寞，这先帝尸骨未寒，而新帝却在这里寻欢作乐，太后都看不下去，这事情再不了结只怕撑不住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受不了了。这先帝后宫嫔妃好似他自己家的。也就是盖着层纱。
“皇帝，常来这里只怕不好。”上官太后劝说皇帝刘贺道，“这里住的都是先帝的女人。”
“你这是赶我走？”刘贺说道，“先帝的女人也都是女人，朕并无冒犯太后您，只是想后宫多些生气，太后若不喜欢，可以搬走，只是太后你年纪小，恐怕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欢娱，朕为太后可惜。”
上官小妹涨红了脸，嫣儿上前怒斥道：“陛下可是天子，天子要尊礼，太后是你母亲，这种话岂是你可以随便胡说的。”
刘贺长那么大，也没见过几个敢顶撞他的，再看这个宫女就来火，这不就是上官太后身边欺瞒自己的丫头吗？这丫头真还太大胆了：“来人，把这胡说八道的小丫头拉下去打死。朕就看不得这样没规矩的婢女。”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嫣儿要招殃了，她转身就跑，她可是身手敏捷，那几人抓不着她，眼睁睁看她逃进了偏殿。
偏殿住着的主子，皇帝可是交代过，不得打扰的，这几人犹豫了。
病已一直躲在这里，他可不敢出去，这刘贺在正殿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只要长耳朵都听得到。
“你躲在这里算什么？”嫣儿说道，“大将军要是知道你这般保护太后，岂不失望？太后无所依，你却躲清净。”
嫣儿这般说了椒房殿的事，吓得病已赶快出了房间。
卫婕妤从偏殿赶了过来，跪在了刘贺面前。她满脸恐慌：“陛下，我的侍女得罪了陛下，求陛下饶过她，她还年轻不懂事。”
刘贺伸手去拉她：“夫人不是生病了吗？怎么看上去毫无病颜？”
“陛下，不是这两天一直歇着，病哪有不好的道理？”病已说道，他一直躲着这个新皇帝。
“你知道朕为什么来这里，朕一直想看夫人的跳舞。”刘贺说道，“我听说夫人舞技高超。朕一直是喜欢乐舞的，哪知夫人称病不见，让朕怎么放心？”
看自己跳舞？他真是为此来的？这恐怕是个借口，他明显就是威逼太后来的，但是如今太后身边真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助，自己躲起来也许就是错，倒是嫣儿坚持陪在太后身边，比自己尽职多了。
“陛下，您要是想看歌舞，可以到偏殿来，太后喜静不喜动，陛下请过安就是了，我那边有一具古琴，据说是秦武阳用过的。”
“你怎么突然对朕很好了，莫不是讨好我为了那小丫头？”刘贺说道。
“陛下心知肚明。”病已回答道。
刘贺看到了这位一直称病不肯出房间的美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功感。嫣儿自然被放了，但是病已的心却是七上八下，刘贺如果要对自己动手动脚怎么办？当他回头看嫣儿的时候，嫣儿突然做了一个动作，那是抹脖子的动作，病已摇了摇头，刘贺是天子，这嫣儿胆子也太大了，只不过自己被发现就恐怕命不保。这里可都是他们的人，小丫头做事可真鲁莽，于是愁容上来了。
“夫人，难道又不舒服了？”刘贺说道，“朕要不改日再来，朕还有些公务要办。”
看来刘贺也不是很不知趣，病已松了一口气，捧心做难受的样子，点了点头，这竟然让这位新君也难过了：“我让太医多给你开些好药养身。”
虽然嫣儿和上官太后都帮自己挡着，可是日子实在难熬。太后身边玉姬都成了说客。“陛下的意思，妹妹应该知道，人生苦短，难道妹妹真准备在这里孤老？陛下无非想看姐姐唱歌跳舞。”看来刘贺得要求很难拒绝。
皇上来了，卫婕妤就是装得很为难的样子，却准备了乐师，愿意为刘贺跳上一曲。
“不要他们服侍，我自己抚琴。”刘贺说道。
“陛下抚琴，如何看臣妾跳舞？”卫婕妤说道。
“朕用心去看，不用眼睛，心告诉我夫人与众不同，朕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刘贺说道，“朕看惯了那帮人，烦了。”
刘贺拨动琴弦，似乎在宣泄什么。
“这种舞蹈，我不会跳，陛下曲子中有怒气。”卫婕妤说道。
“你果然是聪慧女子，见识与他们不一样。”刘贺笑了，他似乎找到了知音，而病已的心里却是一颤。
“朕不会强人所难，你不跳就不跳，朕可是烦死了，老臣新臣闹得不可开交，朕想做个明君，但是怎么做？各说各的，太后年幼也不能帮我，你愿意帮我吗？”
“臣妾只怕帮不到陛下什么。”卫婕妤说道。
“你能让朕忘掉那些事。”刘贺伸出了手。
“不行！”嫣儿突然闯进来说道，“夫人是先帝的人，她不可以背叛先帝。”
“我要砍了那丫头。”刘贺站起来朝着嫣儿叫道：“你滚！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嫣儿转身出去了。刘贺一把抓起了卫婕妤的手：“那丫头一定是霍光派来的。”
“不会的，她只是关心我，她可是我从小一起玩大的好妹妹。”卫婕妤说道，“其实她还是很想找个好夫君的。但是上天不眷恋，未婚夫死了，所以我带她进宫散心。”
看来嫣儿的来历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病已可不敢再说什么，说多了更容易错。
这看上去妾有意，却被那两个无情打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刘贺倒越来越看重这位夫人了，虽然人家连手没让他碰。
徐顺终于从外面带来了消息，张安世大人他们已经都准备好了，但是前提是要宫里配合。
“这次杨敞大人本来不同意，多亏杨夫人帮助，这么一来田大人等都会积极配合，他的坏事都有人记载下来，公子，只是我们无法调虎离山占领皇宫，张安世大人的意思让您和嫣儿姑娘让皇上带到郊外，最好把宫内的他们的人都带走，那么我们的人就可以占领皇宫，至于长安城守城的士兵都是本地居多，他们一定会听大人的。等完事了，公子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少不得有你的功劳。”
可是怎么把刘贺带到郊外呢，其实这几天故作淑女也就算了，但是要躲避刘贺纠缠实在不容易，早已经盼这天了，只怕迟早要露陷。这几天一直借口因为先皇怪罪所以要静心忏悔，尽量躲开这个新君。
“徐大哥，这件事不好办。”病已说道，“我躲着他还来不及。我只是来保护太后的。”
“我可不管你们怎么做，小的只是传话给你。”徐顺说道，“公子，你可要想明白了，这件事没有选择。”
病已再想说，却被嫣儿拦住了。
“内侍大人，我……我家……夫人，不……公子没主意，我有……”嫣儿却是心领神会。
“这就对了，”徐顺点了头，“主意是大家想出来的。”
“我看昌邑王不像是一点不讲理的，”嫣儿说道，“他也算君子。”
“胡说，你糊涂了。”病已说道。
“嫣儿说得有道理。”徐顺说道，“他对你还兴许真心的，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不太好吧……”用假意……去骗……可自己已经答应妻子不再做糊涂事了。
“病已哥，怕什么”嫣儿急了，“这件事总要了结，你如今要是再待下去，平君姐姐母子怎么办？”
“对啊，公子帮大将军就是帮天下百姓，商纣之徒自取其亡，你要是怜悯他就是为虎作伥。”徐顺说道。
病已呆住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卫夫人想让皇上带她去城外先皇灵前做最后的告别后，就可以在上林苑举办两人的合卺之礼。为了热闹务必多带些人去，因为只怕那班老臣不愿前往又要抬出礼制来压人。所以也不必通知那些人，免得到时候成不了事。
刘贺对卫夫人的安排觉得还是挺满意的，这样可以避开众人眼睛，又到时候礼已成，他们就无计可施了，到时候，这个美丽又聪明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了。
皇上要去上林苑打猎，所以带了大量随从，这位皇帝任性惯了，什么礼仪都拘束不了，按理说居丧期怎么可以游猎呢？卫婕妤则是说要先到太庙告罪，毕竟她是先皇的女人。其实在那里霍光会派人来商量具体方案。
太庙里人很少，卫夫人又是避人耳目偷偷而来，所以皇帝也不想别人知道，否则这些人还不让他下不了台啊，看着两个弱女子只需要王善他们几个就足够了。这些人名义上当然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来的。
走上悠长而高高的石台阶，就是大殿，大殿里静得可怕，卫夫人让他们都出去，说是要单独与先皇对话，别人听不得。嫣儿这丫头盯着大家站在离大殿百丈的地方，王善有些担心，因为皇帝派他来还有个任务，就是监视这位夫人。
“王大人，你别急，我们夫人不会食言的，更不会飞走，皇上还是偷偷派了一队人马保护我们，他们把这里围得像铁桶，难道我们夫人是仙女会飞走啊。”嫣儿说道。
王善知道这种担心也没有，嫣儿倒拿出了一副竹牌，叫大家先玩一会。
大殿上留下了孤零零的一个身影，但是很快一个人从神龛之下钻了出来。
“小子，算你有点胆子。”
“师傅！你来做什么？”病已跪下磕头。
张安世说道：“传话呀，这回要看你了，我担心你和嫣儿能不能制住刘贺。这种事情要做不好死的就不是你一个……”
“刘贺不可怕，怕的是他身边的王吉，这是他身边难得的身手好人品正的人，其余的人吓一吓估计都没戏。”病已说道，他虽说整日躲在宫中，却是对外面的事不敢掉以轻心。
张安世说道：“你们孤身难敌众人，所以不要有意树敌，最好就是控制住昌邑王，别让他的党徒发觉，等明日进了城，太后下旨我们就动手，来个一网打尽，否则后患无穷。”
这才说完，听到嫣儿在叫：“王大人，你别靠近大殿，主子会怪的。”张安世连忙钻回地道，病已装作祷告的样子。
过了一刻钟，这王善还是忍不住闯了进来。
“夫人，您早些收起眼泪吧，好日子在等着您哪。到时候，您可高兴还来不及，我家这位主子”
嫣儿于是瞪了他一眼，连忙拉他出去，没想到他厚颜说道：“姑娘，你别这么盯我，皇上脾气好，我可没那么好。”
“你不怕你主子杀了你？”嫣儿说。
“他没那个胆，我和他什么关系，他把我当兄弟，我也为他操了不少心。”王善说道。
嫣儿可真没气了，这人脸真是好厚的，又是好愚蠢的，但是很麻烦。
上车往上林苑赶的时候，嫣儿忍不住担心王善会弄坏计划，不停往车外望。
“别看了，他是不会离开的，”病已说道。
“夫人，我们怎么办？”
“要支开这种人很简单，让皇帝去做就是了，毕竟他还是要看他那主子的脸色。”病已说道。
说是打猎，却是刘贺的短项，看别人打猎好看，但是自己却上不了手，不过这次也不是真打猎，而是借打猎名头到这里来猎美人的。这半天时间什么都没射到，但是还是叫人把自己的箭插在了一头鹿上冒充自己的猎物，还把一支箭插进了两只野鸭里。病已看到他这种伎俩不免笑了下。
“我这也是没法子，今日很是奇怪，我以前也是打中过鹿的。”刘贺说道，“我怕那些臣子知道抹黑我，才不得已的。”
“是皇上不爱活动吧……”卫夫人掩嘴说道，“偏偏又爱吃。”
“美人如何知道朕爱吃？”刘贺说道，“这世间人不就为了食吗？”
“皇上，妾身看见你，您一直在享受美食。”
也许这天也有灵，不利于这位少年天子，说话之间天上翻起了滚滚乌云，隆隆雷声从远处而来，眼看着要下雨了。
“陛下，请陛下回宫。”一群侍从围了上来，病已乘机转了出去，却被人堵在了门口。
“请夫人也移步休息。”那人说道，“臣王吉听闻夫人并不是十分愿意……臣可以帮助。”
病已吃了一惊，他不是皇帝的人吗？真真假假，他不会是也想？不会的，自己可不能让他找到什么漏洞。
“你胡说什么？嫣儿……我们回去。”病已跟了上去。
于是众人都簇拥着天子提早回郊外宫殿了，章台宫这里将举办喜事，大殿内外已经张灯结彩了。
这上林苑所占的地其实占了长安城的西面和南面，本来上林苑建筑不算很多，但是武帝尚武，又喜欢这个地方，于是建了不少屋舍，相比其他地方，这些年冷清了不少，最大的宫殿建章宫是皇帝下榻之处，由于面积太大，又不许民人耕种，如今这里略显热闹，因为城里的新贵们都来这里贺喜了。
皇上纳新贵人，却要在此举行大礼，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皇帝为哄美人开心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几重新衣是嫣儿帮着穿的，十几斤的金冠戴在头顶，行礼，礼节繁多，但未必可以当真，这来观礼的都是刘贺的那些随从，并无什么真正的臣子，这件事显然他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病已一个劲的心里念叨着，欺天欺地这只是场儿戏，但愿老天不要罚自己，过了今日，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再与这些人没有瓜葛了，那霍光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了，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了。
当着大家喝合卺酒，这些仪式完成，等人都下去了，就连嫣儿都离开了。刘贺这次已经等得算时间长了，想着可以把这女人占为已有虽说花了这么多心思，却还值得。美人端坐在帐中，向自己招手。刘贺心花怒放。
“朕可以叫你卫央了……”刘贺兴奋的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春宵苦短，你怎么还愣着？莫非你还是个姑娘？”
病已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慢慢把沉重的金冠脱了下来。那刘贺于是兴奋地跳上了床。
“卫央，不用害羞，女人总有头一遭的。”刘贺说道，“想必那霍光霸道，不许我那小叔叔碰后宫美人，小叔叔是郁闷而亡的，朕可不愿意被那老家伙管着，后宫本就是朕的地盘，凭什么他来干涉……他只是个臣子，他有什么资格对朕说三道四，朕要抄了他全家又如何，他要明白这大汉是刘家的大汉，不姓霍……”
“大将军只是关心先帝的身体……先帝身子骨历来不好……”病已说道。
“不要再说那个刘弗陵的事了，美人应该忘了他。”
忘记刘弗陵，病已只觉得有些难受，那张苍白的脸又好像在自己面前，他竟然那么虚弱，他一直向往自由……刘贺说得似乎有点道理……可……可这些都应该与自己无关，自己只想早日离开这里。
纱帐放下，刘贺正等着美人投怀送抱，却觉得脖子上一阵凉，美人拿着刀顶着自己。美人的笑容已经全无，刘贺却没有丝毫紧张，卫美人虽然用刀顶着自己，可是眼中却有丝犹豫，甚至自己能感到她在害怕。
“朕没有食言，你也不要食言，皇后都被我赶跑了，难道你还不满足？”刘贺说道。
“满足不满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听我的。”病已说道。这时，他虽然不用装地细声柔语了，不过说话声音还是压低的。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上去凶一点，刘贺这才有点惊恐。
“躺下睡觉，明天，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病已命令道。
“朕不会为人所难。”刘贺说道，“等你愿意了再说，你把刀拿开，这一不小心要出事的。朕不是一个不讲理的，美人不用慌，真绝对不会动美人一下。”
“让我愿意，想都别想。”病已说道，他不能和刘贺多说什么。
刘贺于是躺下了，新娘子一直用刀顶着自己，于是轻声问道：“可以了吧，你别闹了。”他竟不怕那刀子，伸出手直接在新娘子脸上……
“卫娘子可真与众不同，喜欢玩这样的……”
病已一下子懵了，一把推开了他，那刘贺更是来了劲，一把抱住了他，那嘴唇就……
病已反手抓住了刘贺的两手，一使劲把他反扣在地上。
“轻点……”刘贺说道，“这要命的。”
这时，他看见新娘子脱了外衣，因为是夏天，这衣服一多就热，可她用腰带把自己捆了起来，这不对，玩得太火了。然后新娘子把一块汗巾直接塞到了他嘴巴里。这卫美人果然脾气古怪。
“你好好歇着，我出去看看就回来。”病已说道。病已要去看看嫣儿得手了没，因为她要对付两个人，王吉和烦人的王善。却说刘贺傻眼了，这半夜不洞房，她要去做什么。
“王吉，今天不知为什么没来。”嫣儿说，“王善我准备直接丢到上林湖里。”
“这个人还是不杀的好，他知道很多事，留着指证刘贺。”病已说道：“你可以假装和他在一起。直接用那家伙指着他。我已经得手，明天还要靠他们两人呢，要不然人要是逃了就麻烦了。”
嫣儿嘴巴一憋：“你那个没防备。简单。”
病已不好意思了说：“一起搞定王善行了吧！”
王善酒没敢多喝，这门打开了，两个人站在了他眼前，卫夫人怎么来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病已直接就把他撂倒了。“乖，听话就没事。”嫣儿说道。
病已却说道：“我去陪皇上了，你就在这里好好陪王大人。”说完转身就走。
王嫣把这个家伙身上剑摘下来，把他直接放进了麻袋里。她可不愿意让王善这种人睡床上，随便脚边麻袋一放，保管他出不去。
大约一刻钟新娘子就回来了。然后就坐在自己什么打起了瞌睡。美人瞌睡也好看，可美人为什么绑着自己？刘贺的酒醒了，却似乎还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