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登基
第九十二回登基
车子把他送到了宗正刘德的府上又是洗浴，又是换衣，折腾了一个时辰。还有人过来教习礼仪。吃饭的时候，刘德进来了，他是宗正，刘德和病已虽为认识，并不太熟悉，也不知他为什么也会赞成自己成为天子。
“是你害我的吧！”梳洗完毕的病已一见宗正刘德就那么说，他比自己大十几岁，却是九卿之一，管的是皇族宗室之事，又是病已得长辈，本来病已见他要行礼，但是不知为什么病已今日对他有怨气，刘家子孙有那么多，霍光是问了他的意见的。
“病已，我这也是没办法，先皇薨了后，刘氏皇族势微，霍大将军年事已高，总不能再弄一个黄口小儿来执掌大汉江山吧。这次不是我的主意，只因当年太子为人和善种下了善果，是邴吉举荐的，本来大将军并没有想到你，何况你祖父身为罪人，实在冤，你若为天子，他才能在泉下安心。”
“又是邴大人，他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喜欢朝堂，国事我也不懂，对于霍大将军我实在有些害怕。”病已说道。
“其实你只要听从大将军就是了，不要擅自主张，对大将军恭顺有礼，对众大臣谦顺，我想应该没事。何况大将军是个宽厚之人。”刘德说道。
这个天子怎么听都像是囚犯，病已心中嘀咕着，自己在牢里要听狱卒的，如果不听话，就会有惩罚，如今这做天子难道也是这样？天子与囚犯又有什么大的区别。如今自己唯有听他们摆弄了，当天子一般人都会高兴，而自己却高兴不起来，他想到了刘弗陵那苍白的脸，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如今这位宫里要封候了，这时候根本不是封候，而是迎进宫里去做天子，因为刘贺已经被废，现在自己只能根据血缘关系抬出长安城这个武帝唯一的血脉。刘德看他的神情有些呆滞，于是继续说道：“病已，我也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你是不喜欢的，你喜欢自由，但是我实在是无人可选，为了大汉江山稳固，我必须那么做，何况大丈夫岂能一世混迹于井市之中，你所学的圣贤书又有何用？”
病已被他说得反而不好意思了，这件事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太仆领着一些人用猎车把他接到未央宫，这是一种不是太起眼的轻便车子，不过因为是皇家的，所以很是漂亮。他没坐过，却看见过，所以也没觉得很吃惊。
病已从没有走上过专门为他铺设的红地毯，从宫中一直铺到了他下车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站在两边，他是谁？也许很多人都不会认识，这些太监宫女不会认识他，虽然他认识他们中的一些人。那些官员，自己认识他们，他们未必都认得出自己，他去过他们家门前送过衙门的通告，但是他们是不会和自己打招呼的，为了生活，他没有资格坐在家里，他跑出去谋生时也不希望他们认出自己，这是丢面子的事。
这位年轻人玉树临风，一身白衣，给人印象美好。
“太后，这位就是刘病已，昔日卫太子之孙。”徐顺把他带上了承明殿。
病已看着站在高高宝座上的上官小妹，她在朝自己笑，这个笑容是多么熟悉，但是自己对她来说又是那么陌生，他用高声说道：“小民刘病已拜见皇太后！”
他的声音宏亮，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上官太后觉得这个人似乎和自己很熟，也许自己第一次见到本来的病已吧，但是却似乎确定不了是他，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首次与他见面。没料到他竟然也是这般人才，不免得心中欢喜。
嫣儿轻轻在她身边说道：“太后娘娘，他是我平君姐姐的夫君。他就是刘病已。”
“封刘病已为阳武候。”皇太后命人宣旨，这是一个台阶，因为刘病已只是平民，岂有平民一下子成为天子的。
病已再磕头谢恩。
“阳武侯，病已当初是臣取的，为的是您当年体弱多病早日康复，作为名实在不雅。”邴吉转身向了霍光行礼道：“霍大人，您看是否能为候爷取一个好名。这天子的名讳可不能太寻常了。”
站在首位的霍光说道：“我哪有这个资格呢，阳武侯已成年，可不是孩童了，且读书识礼，这名还是要他自己取，因为我也觉得这两字不像一位皇族的名。太儿戏了。”
病已望了望他，只见他神定气闲，他虽没坐在宝座上，但是所有大臣的眼睛全盯着他，二十多年的大汉决策人的目光中透露着一股寒气。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于是病已弯下了腰向大将军霍光行了一个礼。
病已说道：“我年少，许多事不明白，要多询问各位前辈，要么就叫刘询吧！”
“这名不错。”苏武说道，“名如其人，阳武侯虚心好学，时常来我那边问这个问那个。”
“我家小妹也应该有个大名了，都做太后了，就起名为凤吧，与她也相配。”霍光说道。眼角却还是盯着病已，虽然那杀气已经收起，但是现在的目光更觉得不舒服，那是一种异样的目光，似乎含着笑意，但是这个笑意让病已更害怕。
“我不想做太皇太后，”上官凤说道，她毕竟才十四岁多点。
“那由不得你。还是称太后吧，你要学学如何母仪天下，不可再任性。”霍光说道，他在看这个小外孙女，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不免有几分怜爱。但是他的眼神却转向病已。此人才是今日的主角，可不能再有错了。
休息过片刻就是即位大礼，由于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仪式就急忙办了，这样也可以早点放大臣们回去。要赶在日落前完成大礼。
病已走上了高台，原本自己也站过，不过现在换了皇帝的衣冠，从太后手里接过印玺，就算礼成，顿时感到众人在自己之下，远望南面，晚霞红了一片，脚下众臣对着自己三叩九拜。这似乎是场梦，怎么自己会成为天子？看着霍大人望着自己，田大人也看着自己，这是做梦吗？就连宗正刘德都盯着自己。听着礼仪官的声声指令，这似乎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表演。夜色上来了，但是仪式并没有结束，他要去拜祭祖宗，向祖先说明这一切事，东西是早预备好的，刘贺的奶奶李夫人前阵时期被追封为孝武皇后，所以她的画像与卫皇后挂在了一起。
刘德想去摘下那幅像，病已说道：“她没做错什么，不要去动。何况这是大汉天子亲封的。”
“皇上说得没错……茂陵不能没有女主人，既然已经追封为后了就不要再折腾了。”
霍光觉得周围那些人所说没错，新君果真是个宽仁之人。
仪式结束，霍光等人走后，病已没有马上离开祖庙，他发现这里没有父母的画像，因为以前没人留意过这对夫妻，更不会想到他们的儿子会成为天子。
这时，有一位年老的宦官取来一张画像，说是这里这张画可能是当年的史皇孙刘进，是霍大人让人从府里取来的，父亲的像有了，母亲的还是没有，其实这不奇怪，谁会留意太子府这么一个无关重要的人。
病已于是找人画，画师是宫中常备的，当他看到病已把随身珍藏的那张丝帛打开时，他惊呆了。
“朕母亲大致就是这个样子。”
两年前，他就见过这张画，他就当场临摹了这张画，画中女子与一个人长得很像，几天前还见过她，她就是先帝的嫔妃卫婕妤的模样。
突然间，病已看到画师发呆的模样，才想起什么，于是说道：“你如果见过卫夫人就照着卫夫人画就是了，听先帝说过，卫夫人貌似我母亲。”说完把帛画收了起来。
“皇上，您去宣室殿休息吗？”徐顺问道。宣室殿是大汉天子居所，作为天子理应住在那边。
“好啊。”病已回答道，突然觉得轻松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已经不可能躲了。虽然今天有点惊恐，但是总的来说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皇上，按理说是这样，但是那个人不肯离开那宣室殿，陛下是否考虑一下暂时去别处休息。”徐顺说道，那个人指的就是废帝刘贺。
“那我就去宣室殿东厢房，我以前住过的地方。”病已说道。
“是，”徐顺带路，病已真心累了，折腾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