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杀人了
凌峰等他一下翻上去才突然想起什么，低声惊呼：“你的腿！坏了，你小子腿还伤着呢！”
看沐绍辉那副样子，他差点忘了这小子还是个病号。
凌峰暗暗抽了自己一下，还打一架，跟个病号能打什么？
沐绍辉此时蜷缩在气窗窗沿上，虽说安了辅助器，现在腿弯成这种角度，怎么说也不会没影响。
他已经能感受到腿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伤口在开裂。
凌峰急忙也要翻上去，想要看看沐绍辉的腿伤到了哪种程度。
还没等他动腿，沐绍辉已经又是一脚踹碎了玻璃，就那样跳进去了。
“小子！！？”
凌峰吓了一跳，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
玻璃“哐啷”碎了一地，他这点声音混在里面一点也不明显。
他看到了什么？
不怕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就这么跳进去？
沐绍辉方才跳上窗子。
在他的角度，从窗口恰好看得到一个背对他坐在地上的女人。
那女人白色的裙子，上面大片的血迹，红的扎眼。
沐绍辉看到那件裙子，瞳孔猛地一缩。
亮片白色晚礼服。
正是李曦言刚刚在晚会上穿的衣服。
女人低着头，头发散乱，颈侧肩头都有淤青，映在白嫩的肌肤上有些触目惊心。
看到这些，沐绍辉像是被连扎了几刀，痛的呼吸都顿了一顿。
方才腿上的痛楚都不及这百分之一。
忽然满满的怒气就涨了起来。
他怎么敢？！
怎么敢这么对她？！
这一刻，他满心满眼就是那个背影和刺目的血迹。
一脚就踹开了紧锁的窗子。
他一进去，凌峰不敢怠慢，也两下翻了进去。
进去之后凌峰却傻了眼。
“这……”
沐绍辉升腾的愤怒迅速被冷凝，他完全没想到眼前看到的是这种情况。
李曦言靠在一把铁质的椅子腿上，正上方的强光打在她身上，照的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她长发蓬乱，两手攥着一把滴着血的刀，脚还被紧紧绑着，跪坐在那里，看不清表情。
她的手腕上开着一条长长的口子，还在不停地渗血，顺着手肘留下来，在裙子上晕开，像一朵艳丽的花。
她却像是毫无所觉，一动也不动。
他们以为的“加害者”正躺在她的旁边，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她好似终于注意到了来人，慢慢的扭过头来。
沐绍辉无法形容那双眼睛。
绝望，茫然。
好像被抽空了灵魂。
她一字一顿的说：“我杀人了。”
说话的人努力的发声，声音却依然嘶哑虚弱，好似出口气就已经很困难。
沐绍辉眼眶有些泛红，他几步走过去，单膝跪地，猛地拥住她。
凌峰看了看他的膝盖，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出声。
沐绍辉感受着怀里的人从僵硬紧绷到柔软颤抖，心也跟着颤了几颤。
她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印，脖子上的淤血，手腕上的缚痕以及手上的尖刀，都清晰地表明了她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沐绍辉完全不敢想象，她一个女孩子是怎样面对这些可怕的事情。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过度失血让李曦言有些神经迟钝，她恍惚看到沐绍辉的那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两只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到她的心口，她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李曦言在他的怀里渐渐放松了戒备，心中的寒意让她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空洞的目光依旧定格在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
“我杀人了。”
沐绍辉捧起她的脸，又从她的手里拿过刀子，用衣服狠狠擦了擦刀柄：“不，是我杀的，是我跳进来看到他要伤害你才动的手，明白吗？！”
李曦言一怔：“不……”
他不是要她做替身？
他不是要她死吗？
她现在已经杀了人，他……
沐绍辉认真的看着她，微微皱着眉，蜜棕色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倒影：“为了这一天你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算为了你的家人，你也不能出任何意外。你跟着凌哥走，我去警局做笔录。”
凌峰也再也忍不住出声：“小子！！你……”
“凌哥！”
沐绍辉头上已经密密得出了一层汗，他用尽了力气低喊一声。
“警察马上就来了，先带她走！去把她的伤口处理好！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凌峰狠狠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不愿照他的话去做。
天已经快亮了，不到5个小时就要迎来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的时刻。
他知道明天对李曦言很重要。
可对沐绍辉这小子也不是一样重要吗？！
甚至相对来说，他的牵连更广……
李曦言被抓到，也只是算正当防卫。
可问题就出在她是个“黑户”，身份暂时没法亮到面上来。
如果牵扯起来怎么也不会是一时半刻可以处理好的。
就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吗？
凌峰烦躁的原地踱步，恨不得把这个执着的家伙打包带走。
可他了解沐绍辉的性子，他认准的事，很少有人能改变。
“凌哥，外围的兄弟说有已经警车接近了。”
“这么快？”
看沐绍辉的样子，凌峰明白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李曦言一眼，应下来：“我会先带她走，也会尽快保你出来。”
然后又从口袋摸出了一个小药瓶扔给他：“这是止痛药，你的腿你自己多注意。”
李曦言也跟着注意到他的腿，艰难的开口：“你的伤？唔……”
沐绍辉指尖轻轻拂过她颈子上的青红掐痕，目光暗沉：“不要再开口了！”
“不，行。”
李曦言有些字句已经完全发不出声：“我……不要……你顶罪。”
“那你想怎么办？被警察带走做笔录？然后发现你是李曦言，之后送回李宅？金亮又会怎么做？就算他碍于舆论不敢立刻对你不利，你能保证他不做什么手脚把你软禁起来？”
沐绍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已经做了很多，这次很有胜算。是我建议你顶替顾锦的身份才招来横祸，合该我来承担。而你，不该因为这件事就放弃。”
李曦言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揣测。
他是真的不知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