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涌
“Now we are engaged in a great civil war， testing whether that nation……”
一年未见，时间好像将他们彼此改变了很多，但一切好像又没有变。
白笙站在讲台上，手中依旧托着一本书，只不过那高中小小的课本如今换成了英语文献。
“or any nation so conceived and so dedicated， can long endure……”
他还是如从前那般引人注目，纵使一年的时光将韩笙伊的热情磨得不剩多少，但仍然若隐若无的牵扯着她的心绪。
韩笙伊自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没有意识到在那被她藏在书本后面的心已经乱成了什么样。
“伊伊？”
秦睿从一旁捅了捅她，却见她将头埋得更深了，似要钻进书里了。
“韩笙伊。”
“伊伊？”
身旁好像有好多人在唤，韩笙伊越想躲避，那呼唤的声音越大越勤。
“韩笙伊。”
话音未落，韩笙伊笔直的站了起来，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
她眼睛目视着前方，却偏偏不去看已经站到她旁边的白笙。
白笙也只是看着她，并不去计较他喊了她那么多声，她现在才起立。
“你把刚才我讲的那一段翻译一遍。”
韩笙伊不说话。
“……我刚才讲到哪了？”
面前的女孩始终抿着嘴，一言不发。白笙不免有些窝火。
他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心头的烦躁。
“你看着我。”
男人的声音依旧好似没有波澜，细听之下，却又似比以往要深沉许多。
自从遇见了韩笙伊，白笙总是这样，他一向清冷的性子总会抑制不住的颤抖。
不论是四年前的那次，还是几天前的那次。
或许秦睿没有看出来白笙在强压着情绪，或许他根本就看出来了。
只见，他偷偷写出了一大长串的翻译，然后偷偷塞进了韩笙伊手里。
可白笙就站在他们面前，他又怎能不明白这一定会被白笙发现呢？
“纸条给我。”
看着韩笙伊手握着秦睿的纸条，然后望着秦睿……
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在白笙心里翻滚。
“韩笙伊……”
白笙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却别他强硬的压了下去。
良久，他的声音才好似恢复了平静。
“韩笙伊，快要考试了。你理科好是好，但英语不能再想从前那样了……”
韩笙伊终于抬起了头看他，眼中却充满了茫然。
看着白笙那无比熟悉的面容，她又将头低了下去。
从前……从前早已不在了……
课后，韩笙伊就消失了，易研转了半个校园，从学校的天台找到了韩笙伊。
“伊伊，你……还好吗。”
“没事。”韩笙伊双手抓着围栏，看着下面似蚂蚁大小的人来人往。
“白老师……”
“能不能不提他。”
韩笙伊打断了易研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在逃避着，越是逃避，越表明这个人对她的影响力。
“可是考试……”
“易研！”韩笙伊发了一股莫名火。“能不能别提了，要一定要提，你就离开这里！”
“伊伊，我是担心你的考试……”
易研有些无奈，她将手搭在了韩笙伊的一边的肩膀上，她知道韩笙伊由于白笙心情不好。
“要你担心？”韩笙伊一把推开了易研。
“什么意思？”易研表情凝固着。
“走开，离开这里。”
“不要我担心？那谁来关心？”
“让你走没听到？”韩笙伊提升了音量。
“哎呦呦，学校出了名儿的好闺蜜也不过如此。”安木辛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天台，看到了那对她隐隐的念头有利的一幕。
她拍着手掌，嘲笑着。
“安慕希，怎么，挑拨离间之前，先嘲笑下你自己的名字吧。”韩笙伊冷笑着。
“这还需要我挑拨离间？”
安木辛指着眼眶微红的易研，她现在已经不在意韩笙伊叫她什么，因为韩笙伊正在自己打自己脸，她看着就开心。
“安木辛你别说了！”一向好脾气的易研，语气也变得强硬。
“伊伊，因为白老师你至于吗？一年了，你怎么就放不下。不要我关心你，好啊，我走，我也就不贱骨头，当你的跟屁虫了！”易研赌气跑来，扔下来韩笙伊一人。
“易研！”
韩笙伊看着易研跑来，正准备追上去，却被安木辛拦了下来。
“韩笙伊啊韩笙伊，没了易研，你更像一条惹人嫌的可怜虫了。”
安木辛整理了下韩笙伊的衣服，嘲笑着，看着韩笙伊有火不能发的表情。
“安慕希，你适可而止。”
“哎呦呦，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我对你对我的称呼，都感觉到悦耳，哈哈哈哈！”安慕希嘲笑着离开。
天台就剩韩笙伊一人，她无助的蹲下抱住膝盖。她也想知道一年了，白笙为什么还这么影响她，她为什么会把坏情绪带给对她最好的易研身上……
中午的食堂人挤着人，但白笙那一抹清色在韩笙伊眼里依旧醒目。她别过脸不去看他，拿着饭盘排队等着盛菜盛饭。
“伊伊！好巧啊，我们偶遇了！”
秦睿拍了拍韩笙伊的肩膀，插队插在了韩笙伊后面，惹来了不少不良的闲言碎语。
“你应该排队。”韩笙伊头微微侧偏，没有正视秦睿。
“管他们呢，我们两个排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面对秦睿的自私，韩笙伊也不想过多的说什么，只希望和他的距离拉远些。
“小伊，”白笙走到了韩笙伊旁边“还不看我？”
韩笙伊继续目视前方，莫名紧张，面对白笙的质问，心里的小鹿跳的快要撞死了。
“真不懂你装什么，以为你偷瞄我好几眼，我没看到？”白笙语气很平，但夹杂着几分笑意。
“饭我给你弄好了，你不用排了。”
白笙自顾自的将韩笙伊拉走，韩笙伊就那样顺势被牵着走着走，大脑一片空白，这样温暖的手，她好久好久……没有握过了……是让她想要依赖的……
“伊伊！”
秦睿有一种口中食被别人夺走的感觉，他想要抢回来，但白笙的那种气势压的他牙根痒痒，他心里一阵怒火，将饭盘拧成了麻花，往地上狠狠一砸，吓得周围人往后退一步。
“秦……秦睿，你……你怎……怎么了？不开心吗？”一个相貌平平有些微胖的眼睛妹哆哆嗦嗦捡起秦睿砸在地上的麻花盘，掩盖不住的紧张。
秦睿在学校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大的，毕竟是校草级别，他的爱慕者自然随处可出。
“宝贝儿，我怎么会不开心呢？”秦睿立马换上了虚假的笑容。
“那……”女生指了指被他拧成麻花的盘子。
“我再给你机会和我搭讪啊，你把盘子拧成正常的样子，放回取盘处，摘了眼镜，化个妆，减个三十多斤，我可能会给你个和我约会的机会。”秦睿深深看了眼白笙和韩笙伊的背影，转身握着拳头离开了食堂。
“白笙，我要自己去盛饭。”
韩笙伊鼓起勇气甩开白笙的手，但甩开的那一瞬间，她内心是失望的不舍得。
“小伊，”白笙用他的大手扣住韩笙伊的头“别躲着我。”
“躲你？我躲你干嘛？”韩笙伊不自然的笑了笑，摆脱着扣在她头上的手掌。
“那就是你想和将盘子拧起来砸在地上的秦睿或已经找到新伙伴的易研在一起吃？”
对于秦睿，韩笙伊不懂白笙在讲些什么，什么拧盘子砸盘子在地上，她并不想要了解。但是易研，韩笙伊顺着白笙的视线，看到了与安木辛坐在一起吃饭的易研，她俩什么时候凑到一起的，韩笙伊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了，皱眉真是太丑了。”
白笙的手，从韩笙伊的头顶转移到了韩笙伊的眉头，他温柔的将韩笙伊紧锁的眉头揉开。 “走了，去吃饭。”
白笙重新拉住了韩笙伊的手，她没有再想甩开，仿佛只是一个空壳，从白笙那儿寻找着灵魂。
白笙拉韩笙伊坐在了一个角落，那儿来往的人相对较少，一切都不用韩笙伊说，他自然就懂。
“饭菜不合胃口？”
韩笙伊看着饭，迟迟不动筷子，白笙边吃边问着。
韩笙伊没有回答，低着头。白笙‘噗哧’笑了出来，这使韩笙伊抬起了头，有几分疑惑。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韩笙伊回想到了那天晚上，白笙为他煎了牛排，她一直低着头，不动叉子……然后白笙也问了相似的话……想着想着，韩笙伊狠狠摇了摇头，没有勇气再想下去，也不想再想下去。
“没觉得。”韩笙伊重新低下了头。
“是么？”白笙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韩笙伊。
“白笙，已经过去。”韩笙伊在白笙面前根本沉不住去，这话不仅是说给白笙听，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不要再想入偏偏。
“……真的过去了吗？”白笙的声音里掺着压抑不住的情绪。
或许是那情绪太不像清冷的他所能散发出来的，韩笙伊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直撞进那男人如深潭般的眸子里。
“你快吃吧，一会饭凉了，对胃不好。”
白笙闭了闭眼睛，再开口，便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人不是他。
他自顾自的将他的翻盘端走离开了座位，对韩笙伊会心一笑。
白笙离开后，韩笙伊默默松了口气，看向了易研。她们坐的座位是她和她每天吃饭固定的座位……如今那里却换了人，那个人居然还是……安木辛，韩笙伊看着看着看出了神，思绪想着些有的没的。
“同学……”
“同学……”
“同学？”
…………
“阿……恩，有事吗……”
食堂阿姨笑嘻嘻的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站在韩笙伊旁边不知喊了多少声，才唤醒了韩笙伊。
“有位先生让我把这杯牛奶给你。”
“给我？”
“是啊，你是韩小姐对吧。”
韩笙伊点头默认，接过了牛奶，热腾腾的牛奶使她冰凉的手渐渐有了暖意，那是他的暖。
“你干啥？”
易研一个人本是一个人吃着饭，期待着韩笙伊主动坐过去，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安木辛……
“嗨，易研！”
“你来做什么？”易研没好气的问着。
“易研，你别难过了，韩笙伊不就那样吗，感觉跟全世界都欠她一样！”
“你不能这么说伊伊！”
此时此刻食堂靠窗的一桌，易研和安木辛正在带刺儿的讲着话。
“韩笙伊对你那样，你还要掏心掏肺的吗？”
“伊伊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只是……”
易研话到嘴边，发现无意间差点把过去的事讲出来。
“只是……？”
安木辛紧盯着易研，等着易研说出只是后面的故事，心想着，她所计划的念头，原来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哎呀！反正！伊伊不是你想的那样！”
易研开始大口大口干噎着米饭，表情很不自然。
“你别生气别不开心啊，我这都是为你好，我想和你成为朋友，我看你因为韩笙伊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安木辛有些无限失落感，她开始和易研套近乎。
“和我成为朋友？”易研差点没被米饭呛到。
“对，和你啊。”
“因为我不开心？”
“嗯嗯嗯嗯嗯！”安木辛拼命点头。
“我才不信，你当初多讨厌我和伊伊！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易研半信半疑的，但天真的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走出安木辛的套路呢。
“我只是讨厌韩笙伊，毕竟你和她关系那么好，我都不能和你接触，你知道的，友情也是会吃醋的……”
安木辛表现的很伤心，那虚伪的一面真是惹人恶心，可傻乎乎的易研又怎能看出来。
“哎呀！你别乱说，我才不信，安木辛，你不要想什么坏主意啦！”
易研但还没吃完，就端着饭盘离开了座位，嘟着嘴，一脸的疑惑，她想韩笙伊了……
没有易研在身边，韩笙伊显得格外孤僻，一天说的话还没有三十句。
她买了杯咖啡，想要充当牛奶还给白笙，她不想欠白笙，哪怕一杯牛奶。
牛奶变成咖啡的原因，仅仅因为白笙爱喝咖啡，她没忘。
“您好，请问白教授在哪？”
“白教授啊，这还真不清楚，刚才听一个女同学把他叫出去了，说是要单独和他聊聊。”
在楼道里遇到了曾经见过她们的英语教授，韩笙伊走过去问了问白笙的去向，偌大的校园，要找到教授是非常不容易的。
“女同学？”韩笙伊皱了皱眉。
“对，好像就是经常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
韩笙伊脑海里闪过了易研的名字，她还没来得及和曾经的教授道别，转身就满校园的寻找着，她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
校园中的花园又大又隐蔽，是不少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易研和白笙也就在花园之中谈着沉重的内容。
“白老师，您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伊伊，你知道伊伊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既然离开，又为什么要回来！”
“离开的原因很简单，那样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是最好的。”
“好？真的是最好的吗？白老师你知不知……”
“我知道。”白笙看着易研，语气从容。
“你知道什么！你既然离开了，你还回来打扰她的生活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重吗？！”易研恼羞成怒，心疼着韩笙伊。
“我知道。”
“白老师，你可不可以不再出现在伊伊面前，不要再折磨她了，我求您了。”
“易研，你真的了解她吗，不再出现，对她来说才是一种折磨。”
易研对白笙的一番话犹豫着，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离安木辛远点，这才真的不会伤害她，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的。”
白笙用余光瞟到了韩笙伊，她在偷听着。白笙笑了笑，正当他和易研谈完后去找她时，只发现地上有一杯已洒满地的咖啡……
韩笙伊躲在灌木丛中，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只是下意识的。
易研原来这么的在乎韩笙伊，她居然可以为了韩笙伊去求白笙，这使韩笙伊非常难过，易研那么爱她，她居然还那么的任性……
白笙说的那句话，不再出现，对韩笙伊才是一种折磨。这让韩笙伊心里默认着，确实，白笙的归来，让她起伏不平的心平静下来，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后面的路还长，谁没了谁，都可以过的“好”。这话韩笙伊自从白笙离开后，以麻醉剂，每天默念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