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少年梦与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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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3飞驰

不知什么时候,萨克斯厉鬼般站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谁家的煤炭成精了!

当了几天快递员,咋突然变成黑熊怪了,我的老天呐。

萨克斯拍拍我的肩膀,晃动着他的肥头大脸,浪笑道:“走,给你介绍个妞……”

跟曼芸没戏后,我已单身至今,我对恋爱的热望早已断崖式消减。

萨克斯的好意我是心领的,可我实在提不起相亲的欲望,特别是上次相亲遭遇重挫以后,我对相亲也失去了耐心。

上次是鳌叔给我介绍的中医世家之女,我提着烟酒过去看女方父母,结果三人表情极度冷漠,那态度终生难忘,简直离谱到家。

我还没来得及回绝萨克斯,就被他推上了破面包车。

哎呀呀,开车的司机是老猿同志。

老猿啥时候鸟枪换炮,换了面包车了。

老猿没有跟我多说,他开车比考研还专注。

这家伙的考研梦前几年就彻底粉碎,莫不是他抑郁症的导火索?

我们搭乘老猿的车重返云都的。

那车真是拉风,热风透过车窗呼呼地往里面刮。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涌现曼芸的幻影,我想起埋葬在青春里的红尘往事。青春流逝,总归汇成一条河流,一条心灵之河。

老猿开着他那任性的面包车,颠颠簸簸,逆风而驰。

“咱们去哪相亲?”我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深山老林。”萨克斯答得很勉强。

“是不是把我卖了?”我笑。

“卖了你能值几个钱,你爸都破产了。”萨克斯道。

“你今天不送快递,怎么有空当媒婆?”我说。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相亲。”他说。

“你为什么当快递员?”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别打马虎眼。”我说。

萨克斯道:“前几天晚上,我摆地摊被城管逮了,苦苦哀求才还给我东西。我还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哭’拿走了我的包。今天去城管那儿去领,我说‘别这样,大家都上班的’。还给我拍照了,真丢人,我怕传出去……”

“你的脸皮比云都城墙还厚,你还怕拍照。”

“卖东西失败后,我决定送快递。”

老猿冷不丁笑道:“萨克斯就是给我送快递,我们又联系上的。这都多少年没见啦。”

萨克斯道:“对了,老猿同学,你不见见你的梦中情人吗?他到老苏公司啦。”

老猿忽然沉默,萨克斯这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爱,这玩意得感应。”萨克斯道,“我一天不吻香椿芽,我就浑身难受。”

“无可救药了你。”我说,“你压根不知道怜香惜玉。”

萨克斯转移话题,说:“昨晚我去一家湘菜馆送快递,我告诉饭馆老板娘说你他妈的超时了,结果她扇了我一巴掌,破口大骂:‘可以催我,不能骂我。’心情不佳,索性暂停工作一天。”

“老萨,你甘心一辈子就这样了吗?”我说。

“快递员怎么了?我辛苦赚钱,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就永远不是社会的边角料。你要站在我的角度,你就不那么想了。”

“老猿,你呢?现在在哪里上班?”我问。

老猿道:“我现在在一家建筑公司当监理。我一直到成了监理以后,我们一家才算是被人看得起了,这里面的辛酸苦辣你大概感触不深。我是已经厌恶了,能有个机会让我们鱼跃龙门的话,我不会再让我的下一代再去体验那种苦楚了。”

“我能体会到。”萨克斯说。

我心波翻涌,道:“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这就是社会。”

“那个外卖群的群友,自从上了120,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萨克斯道。

“改行哇。”我说。

“我才刚起步,哪能撂挑子。”萨克斯道。

“就你这三天卖鱼,两天撒网。”我说。

“可不是嘛,今天硬让我当司机拉你们。我可是百忙中抽空出来的。”老猿说。

“别说了,我们请你吃饭。”我说。

“去掉‘们’,你请就行,别带上我。”萨克斯说。

“你现在咋变得这么抠了?”我冷笑。

“生活所迫,攒彩礼钱。”萨克斯道。

老猿一听“彩礼”二字,又触及他的敏感词,他又不吱声了。

成了快递员后,萨克斯改了爱出风头的臭毛病,亦不再标新立异,他的头发也剪短了,染成黑色了。

我说:“老萨,你一说攒钱,说得我兴奋起来了。”

“你也是不差钱的主,你20万汽车钱没攒足,有啥脸一天玩呀闹呀谝呀吃呀。”萨克斯油腔滑调地说。

“还不是你生拉硬拽把我拽上来的。”我说。

“你肯定攒着压箱底的钱了,你的小九九我还是懂的。”萨克斯道。

“我如果是穷光蛋,你躲得我远远的。”我说。

“屁话,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你这么说,太让人寒心了。”萨克斯道。

“本来上班就一堆破事,你现在还给我火上浇油。”我说。

“想怎么就干,怕什么,摆谱都干过了,俺苏屿树就这风流人物。”萨克斯道。

“我觉得什么事都在和我作对……我他妈不是在这个地方受鸟气的。”我说。

“为了前程,一定要隐忍。”老猿道。

“说出去丢人,不和老崔闹,也没那档子事,还好已经缓解危机、化危为机了。”我说。

面包车在云都公园停车场停下了。

“在公园相亲吗?”我好奇。

“迟点你就知道了。”萨克斯还在卖关子。

我们仨走在夏日的公园。

公园的草看上去稍有点萎靡,想来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我记得我们以前在这里斗地主。

萨克斯连赢了好几把,还嘚瑟地说:“这世界不好说,一手王炸的人,没准也会输给一手三三五五的。”

听完这句,我就想揍他。

那天我们打完扑克,便在草地上打滚。

萨克斯穿着绿风衣,快活地在草地上打滚。

我也欢快地打滚,身上的白衬衫都脏了。

萨克斯欢脱地唱着歌:“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来称赞,生活多么美。”

“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我忧郁地唱。

萨克斯脱了外衣,蹲在土堆上发呆。

他忽然惊叫了声“啊呀呀!”

“咋地了?”我问。

“鸟屎拉在头上了。”萨克斯叫。

我从回忆中回到现在。

看见萨克斯蹲在台阶上,不停地吸烟,他的脸更黑了。

唉,以前多白啊。

他的心和脸多白啊。

我看见他手臂上的疤痕,问:“你手臂咋了?”

“前天跟香椿芽吃麻辣香锅,辣油溅的。”

“你也不说小心些。”我说。

“我们还点了个炒五花肉,腥死了,把香椿芽给吃吐了。”他说。

“她破戒了吗?不是只吃素吗?”

“早破了,她是女济公。”萨克斯乐道。

“啊哈哈。”我拍着萨克斯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