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溺深海不归
《此时彼方2019:溺深海不归》
“Chapter.1:昆山玉碎凤凰叫,凛冬涩谷应有花”
我看了看时间,飞机还有40分钟起飞。但我距离机场还有一段路,SJZ的机场快速路有点堵,春运的机票相比前几年明显便宜了许多。
“小伙子,几点的飞机啊?”司机问我。
“两点的,还有半个多小时”我回答道。顺便摇下车窗,点上一支白将军。
“怎么这么赶,不是坐飞机要提前两个小时去吗?”司机诧异的问我。
我看了看手机,吐了口烟对司机说,先生,只有没坐过几次飞机的人才会提前两个小时去。司机不说话了,用一种不可置否的表情看着我。我狠吸了最后一口,将烟头弹出窗外。
太冷了。凛冽的冬风让我不得不倒吸一口气。
这时师傅开口,你看,我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提前两个小时来了,就是这路上太堵,太浪费时间了。
我捂住脸,摇了摇头,这点时间对我来说算什么,我已经浪费了....很久了。我拖着行李踉踉跄跄的来到机场,我已经听到广播已经开始播送:”XZ航空飞往重庆的TV6034次航班的,靖语花...”。
果然,除了廉航,所有的飞机都会早早的在哪里等候。幸好没过起飞时间,无论如何,飞机都没有抛下我自己飞走的理由。我想,总不至于所有东西都欺负我吧?
因为心肺功能的原因,我不能再高空中清醒太久,所以上飞机之后我便直接沉沉睡下。
从SJZ到重庆这段路我已经记得很熟了,儿时的绿皮车晃晃悠悠,我还再车上扯着一个小玩具不肯老实,一路上能看到很多省份的特色,父亲总会在西安站下车,一是为了抽烟,二是为了买几个馍,他总说西安是他的伤心地,小时候不能理解,现在越来越懂了,可惜父亲头发已经发白,伤心这个词也许他以后都不会再提。
“Chapter.2:我活不下去了。”
时间回溯到2019年1月29日这一天。我遭受到自生而为人以来前所未有的打击。那一刻,我质疑生的意义,质疑天理循环,思绪混乱,焦虑发作。
我开始思考我所做的每一件事,这些事是否有存在的意义?而我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给我个镜头,我相信镜头一定是围绕着我在转,背景音是我的一连串问题,就好像电视剧里失忆的人突然找回了记忆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我甚至一度认为,我疯掉了。
我一直认为任何思想上的顽疾只是基于一些曾经发生过的苦难或童年时的阴影。但当大脑止不住那种混乱的电波,开始坠入一个完全无法逆转的堕落深渊时,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相较于某些重度抑郁症患者终日思考活着意义的最大不同的是,我在思考死亡的意义。
我决定自杀,但是我的老朋友站出来告诉我说,没有任何人在死了以后留下记录,或者任何有参考价值的东西;如果只是为了免于承受现在的痛苦,死去并非不是一个有效的手段;但我没想过的是,如果人死后仍然有思想,怎么处理?
我很震惊。我从未思考这个问题,旋即在知乎上开始一连串的搜索,得到的最严谨的科学结论是:
“人死亡脑部停止活动,但尸体仍旧会释放出脑电波,即生物电。这些脑电波会释放信息。”
迷信。以前我们迷信上帝,迷信菩萨,现在有了科学,仍然是一种迷信-----从未有人站出来指出科学即是最正确的唯一理论,因为科学也有被推翻的那天。
所以,在接下来的三天,我彻底陷入疯狂和焦虑。
“Chapter.3:DAY 7”
在数理不变时,一加一会不会永恒等于二?
不会。
倘若有人作则新的规定,“一”被赋值于“5”,而“五”被赋值于“1”,那么1+1将等于10。意思是,我们将他们的外形调换或者内在调换,这组等式将不复存在。
如果我换个脑子呢?我的记忆会不会清楚?当我赋值到新的身体之上,我现有的记忆能否指挥新的驱赶去完成未尽的梦?
7天。
彻底丧失与Z联系的第七天,我在XT市的某个小酒店和一个老友饮酒。我很想打电话给Z,在我费力开通好国际长途后,我又挂断了。并不是因为我懦弱,彼时我的思想停留在,”一切都完了”的份上。
这个冬天,异常寒冷。
“Chapter.4:阿瑜”
我很仓促,直接选了几件衣服就离开了,人们很难在离开的时刻,夹杂更多的情感进去。
逃回重庆。我不想死。
到达重庆已经是下午六点,我听说许久未归的小凯也要回来,因此我便从T2坐轻轨去接他,等他倒是,已经是傍晚。阿瑜下班之后从渝北穿越堵的不像样子的YZ区,最后来到江北机场,看得出来,她还是会有些小兴奋。
毕竟久别重逢,无关关系;哪怕仇人相见,都会分外眼红。
“你还好吗,花花?”阿瑜眨着眼问道。
我有些难过,点上一根烟,提醒她,”好好开车。”
我上一次见到阿瑜,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去BJ出差,顺路跑到SJZ,我们简短的小聚了一下,一别便又是许多年。从机场回SPB要一段时间,我翻出之前的此时彼方,是想看看之前我留下过什么记忆。这么多年以来,很多人的影像还在我脑海里打转,但到底有些人已经无法辨识出,但是阿瑜也好,杨苑卿,或者江哥小凯也好,都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算下来似乎只有我变得最多,在人际网下面,我的最复杂同时最不结实,小凯虽然在山东发展,但也找了个本地姑娘卿卿我我的过日子;而我和阿瑜也已经没有更多的机会再见了,阿瑜可能是要结婚了。
挺好的,都挺好。
“Chapter.5:我得活着”
鲁迅对阿Q的描述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不如三两金光照透花瓣,拨开云雾也见不得光明。
以上说的就是我。小凯喜欢怼人,而他最乐意的,就是怼我。我无从反驳,毕竟老亲戚里,我还要和他住在一起呢。
在重庆我说的最多的话便是,我得活着。
打击很大,但我熬住了必死的那几天,再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任何事情。
我重新确定,Z是我不可以失去的存在。无她无我。这绝不夸张。因此导致我生活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都要亲手一点一点的挽回。
因此,一个我至今相信的骗自己的计划展开,同时,新年的钟声敲响。
“Chapter.6:我还会,回来的。”
因此在我锁定了总体的运行方向后,我对Z说,我还会回来的。
彼时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面前小凯、阿瑜和小凯的外公、江哥等正在举杯,我强忍语音和电话的不要脸行径打字。
果然,Z火气未消吧。
我就知道。
一个人对某样东西在执着,经过一个隔离,经过时间的打磨,半年足以将之消磨殆尽。所以我认为我是在骗自己,因为我相信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但我发现,我错了。我太高估时间了。
原来真的有一种东西,哪怕是这世间一切最强大的劲敌,时间都能束手无策。
“Chapter.7:嗯。”
但是思念真的很难忍受。
I am loser.
直到那天我实在忍不住,便通过唯一的联系方式对她说了声,我想你。
当晚我的梦境很美好,但我起来看到手机没有回复信息的时候我便知道。
果然是梦。
一天后,我收到了她回复的消息。
嗯。
“Chapter.8:真相”
嗯。
不能不承认的是,我犯下诸多弥天大错,这些事我曾经教导其他人千万不要犯的,最后自己栽了个大跟头,人真是可笑。
人会去做一些规划,包括自己对世界理性的认知,在认知被推翻之前,所有自己琢磨出来的道理,都只是基于曾经发生的,或亲眼所见,其远不能代表之后人生的路途。
所以这个世界上,时间都不能打败的东西是。
真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