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万字坦白:青山不见我
嘿,您好。
也许你了解我,或者不够了解我,但是没关系,虽然我的秘密很多,但你了解我的秘密之后,你会发现其实我根本没有秘密。
与故友相见,又恰好读到林徽因“忘掉腼腆,转过脸来,把一串疯话说到你的面前”一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在我的脑海浮现,所以就有了这样的“坦白书”。
不过你放心,我会十分轻快——至少节奏是这样——可能生活中我是个狡猾的人,但我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因为有人反应之前有些文章比较晦涩,导致很多地方细思恐极。
抱歉,这是我的疏忽,也违背了我的初心,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在理解我的经历之后——所以我用轻奢的小资态度,去顺利努力的把这篇文章写完。
也许应该先从名字开始,我的名字完全按照族谱而来,从第二个字到第三个字,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只是因了确实在这个时间出生,才有了一个在人世间的代号而已。所以名字两个字,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含义,制定族谱的先辈,早已经驾鹤西去,所以其间的含义,我确实没法介绍——一个很恐怖的事情,我似乎已经知道我的儿子或者女儿的名字了——当然也完全不一定,还是要看时间。
我这么依赖于时间,可能是因为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时间的意义了。
以下是我的坦白,希望诸位能够从宽,因为对于我这样的类似精神分裂又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来说,冷酷无情应该是我顶在头上刻在骨子里的印记。但是既然是坦白,我也努力让它变得轻松一些,不至于过于机敏的话句让人看到以后觉得不安。所谓千山万水寻知己,可能正是因为“懂”字的难得,才让长江逐浪的人越来越多。
年少的时候我曾读过一本叫《人的自我寻求》的书,那时候我十几岁,觉得似乎很有道理,但琢磨起来又什么都不懂。后来渐渐觉得,人的一生是一个自我寻求的过程。我们遇到的很多东西很多事,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人总会去去到那条属于你自己的路上徘徊,那是你烙印在灵魂里的欲望,那才是真正的你。当真正走在这样一条道路上时,你会感觉:是了,我本应该在这里。
陶杰《杀鹌鹑的少女》里有的一段话: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当时还以为只是生命普通的一天。但当日后在想起那些炊烟落日的普通的某天,才会惊悟不同。
我曾经特别想成为摄影师或者诗人,但是现在我是个人力资源管理人员,生活本身太奇妙了,我渐渐地觉得生活里很多事情都是“被选择”的,不是我们自己所能掌握的,在许多命运重要的选择节点,我们都感觉那是眨眨眼睛就能决定的事了,但回过头来都会觉得些许后悔。现在我觉得只需要做一个热情的人,认真地活着,就挺好的。如果有再一次的“下赌”的机会,我还是愿意把筹码交给命运。
我所有的自负皆来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于我的软弱,有时的自信多源于感觉自己乏味,性格乖张暴戾是因为孤独和喧嚣难以忍受;嘴里振振有词是因为心里满是怀疑,冷酷无情是因为痛恨自己曾经百般深情。这世界没有一件事情是虚空而生的,站在光里,背后就会有阴影,不在光里,眼中一片漆黑。这深夜里一片寂静,是因为你还没有听见声音。
十八岁以前我本来励志要成为第一个嬉皮笑脸的角色,可这世界上丑角太多,我演不过他们,后来我只好做一个严肃的人,一个很严肃很严肃的人。
人生的方程式是永远无解的,我悟出来这个道理之后,就决定把自己变成一个无解的人,想要强大如佛,首先需要冷酷无情——这种无情不是来源于看穿生死的觉悟,而是在看淡所有之后的极端选择。
仁慈和宽厚注定不能成为英雄,而只能成为一个豪杰。因此我信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想方设法成为一个高端玩家。在成为这样人的路上,我总是会被无数人蔑视;我从来不将这些看做我前进路上的磕绊;因为我深知这个社会的规则,高端玩家人抬人,低端玩家人踩人。时至如今,只有在那个互联网横扫千军的时代,藏着我二十多年唯一的失败。
我没有被命运之神所眷顾的人生,也偶尔会觉得自己还不错。我念了很多年的书,保持着读书的习惯,虽然那些品类多与我的生活无关;我去过很多地方,从西伯利亚的风霜再到祖国河西走廊;我看过波澜壮阔的星空,在星星点缀的梦里失眠,吃过尤其美味的火锅,喝过辣胃伤心的烈酒。我的父母理解我,我的朋友照顾我,我有一些非常渺小难以言说的心愿,也在偷偷为着他们努力着。我是张三也是李四,是朗朗乾坤下最普通的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我经常被生活锤的心灰意冷,可我从来都没放弃过。
总会想起人生中一些很美好的时刻:七八岁时站在田地边看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过,放学铃声响起后与朋友结伴回家,和故友一同坐在长椅上借着月光侃侃而谈——虽然听上去都是普普通的一天,但正是这些存在我心中的美好的回忆,曾一次又一次的在苦难中拯救我。
我其实并不孤僻,甚至可以说是开朗活泼。可以惹得人哄堂大笑,小时候他们称我为活宝。但现在我很懒,懒于经营一个关系,还有一些时候是非常热爱自由,觉得任何一种关系都会束缚自己。当然最重要的,无非是知音难寻。我总觉得自己跟大多数人交往,总是只能拿出自己的一个维度,很难找到一个像我一样兴趣一望无际的人。
我一直是个理想主义者,一直都认为金钱不是自由生活的前提,精神自由最为重要。可当我走出校园真正开始接触社会才发现,赚到的钱越多,生活的可选择性就越大,也就越不容易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房间》里写,“希望你们可以尽自己所能,想方设法给自己挣到足够多的钱,好去旅游,去无所事事,去思索世界的未来和过去,去看书、做梦或是在街头闲逛,让思考的鱼线深深沉入到这条溪流中去。”
为了逃离苦难,为了保护理想,为了不被所谓命运生拉硬拽的往前走,我一直在用尽所有手段赚钱。然而这世上付出与回报真的不成正比。在接了无数次生活泼来的冷水之后,我索性做回原来最初放浪形骸的自己。
我茫然,我吃斋念佛,是一个佛教徒,一直在潇洒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无拘无束,不让任何人看到我真实的生活,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吃素的,他们不知道在很多时候我也偷摸吃肉。后来大家大抵都有了一个念头:这个人食素,所以不要招惹他。后来我被发现吃肉,人们开始大声喧闹:这个人假正经!我从不去辩驳,因为这个时代有很多这样的人,每天与事故斗争已经使我精疲力尽,我很难再与这些设想敌们做斗争。因此我从不屑与解释,也常常用敲木鱼的榔头喝退他们;最后我仍然是关起门房偷偷吃肉偷偷喝酒,我还是会笑,只是笑中不再温暖,带着冷漠与疏离。
这是何其悲欢的喜怒无常。我踉踉跄跄的活了这些年,如履薄冰的走在“上善”大道上。有时候路越走越窄,我需要匍匐前进;有时会掉进别人挖下的坑。后来我渐知,因为别人的评价,我们磨掉了多少棱角,丢掉了多少独一无二的性格;在乎的时间愈久,我们就会分不清生命究竟是活给自己看,还是活给别人看。
在我们活着的某个阶段,会经历一切自己不想经历的——有人称之为往事,那些三四十岁的男人大大咧咧的举起酒杯,嘴里呢喃嘟囔着:“我年轻时一刀一个小朋友”或者“当初可惜如何如何,否则怎样怎样”。你会发现成年人的酒局里没有让之住口的可能,因为他们都能理解,有些话不是喝多的吹牛逼,而是真切存在的过往。
愿做无心人,草木亦平生。难以理解吧?
没人能清高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污点,洁白加身宛如天尊;我们还是都成为了不敢哭又不愿意笑的人,你眉头上的那把锁,成了你最深切过往的印证。所以我的父亲教导我,永远不要嫌弃你的鞋子有多不干净,因为你走的路一直很脏。
而我又恰是一个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冷了会把被子裹上,热了会把被子踢开,其实在潜意识里,都是自己在照顾自己,老子曾道,人不为己将天诛地灭。
我那时还不了解人性多么矛盾,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多少卑鄙。现在我才知道,没有人会把心思无偿奉献完全放在别人身上,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后都不会在这么做了。所以闲事还是不听为好,以免乱了自己的心。
人为什么要假装快乐?因为有人希望看到的我,是一切都好的,也有人希望看到的我是一切不顺的。最后无论你活成了什么样子背后都有人会对你说三道四。不申辩,不计较,不感受,一笑了之其实就是最好的蔑视。
关于梦想,已经是奢侈无法提及的过往。即使我现在再笑的面如桃花,我的内心仍同行尸走肉一般。在某一段我曾经历的晦涩灰色的时期,这句话得到确切的体现。后来我索性认为,最孤独的人才能做出最伟大的成就,如同电影台词一般,梦想真的不能当饭吃,偶尔看到一些关于梦想的鸡汤,也不会再拿出酒用以下饭。
梦想这个东西可以有,但其再也做不了生命的风向标了。大风起兮云飞扬,下一刻你的梦想就会坍塌,那种一瞬间瓦解的失落倒不如空空如也的沉默。
沉默地活着。
就如同在梦中突然惊醒,也许脸庞会有泪痕;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能让人惊醒的梦了,但是日子越久,以往的事,在梦里就关不住了。酒醉不过一夜,情深不过三年,梦想只存在于少年间,我们这一代年轻人的出路在哪儿,没有人能够解答,在这个人均丧气沉沉的年代,保持乐观已是不易之事,更不谈空洞无闻的梦想。鲁迅先生曾言,中国人的想象力唯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见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私生子。现在的状态即是,大多数人认为“我想努力”就等同于努力了,在白天的颓废和夜晚的自我激励中纠结。
我观察了许多同龄人,尤其是男生,堕落都是从疏远运动开始的,特别是毕业后忙于工作应酬享乐,又不节制饮食,三五年后,当年清秀的少年一个个变成脑满肥肠臃肿不堪满脸横肉,真是糟糕。村上春树说肉体才是人的神殿,不管在哪里供奉着什么,他都应该更强韧、更美丽、更清洁。大江万倾,日子每天都在看似平淡无奇波澜不惊的机械的前进,可回头想想看一年前的你再担忧什么问题,是个怎样的恩,再看看现在的你面对什么问题,成为了什么人,才猛然发现,命运竟是在一路狂奔。
而于我言,梦想如同爱情,抓不住看不见,远不如一斤白酒一桌排骨来的痛快。你看我越是穷途末路,越是势如破竹;越是有层层难关把我困住,我越是困兽仍斗。
关于感情,我遇见过非常爱我的人,也遇见过我非常爱的人,做过很极端的事,也有过粗茶淡饭的体验,苦和甜都有所交织,不过在这些之后更重要的是学会了忘记。过了那个嬉笑怒骂的年纪以后,就会发现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因为你总有那么一天突然一步就跨过去了曾经无论如何过不去的坎和时间,然后回头荒烟四起,再也看不清来时的路。
后来总是有人与我谈及感情,我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我葬送每一个以真心待我的人,又自己跌倒在不被在意的深坑。这世间真是奇妙,所有痛苦都要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因为不敢在别人嘲笑的时候和她同归于尽。现在我以为恋爱的意义就是自由,就是在无数个女人之间流连忘返游荡逃亡种下几多温柔乡,其实我只是掩饰至今都没能找到愿意驻足的地方。等我好不容易翻阅崇山峻岭,但是没用啊!隔了座火焰山还拿不到芭蕉扇,那个双子座的女人可能是学了魔法,用了不知名的咒语放置一片无论如何不能跨过的障碍。
人生难就在于,所爱不得,得之又走,走后复回,终究消逝。有时候我会恍然有一种觉悟,也许我上辈子是天蓬元帅,所以这辈子正经历千世情劫,在那个女人回头之前,下辈子我就要变成猪八戒变成猪了。
你应知我最是无情,可刀刃所指从未向你。
在科学上有一个权威的论述,人眼看到的东西是有延迟的。我们抬头看到的星星永远是很久之前的影像,我们看到周围的人,一定不是“此时此刻”的她。这或许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些人说变就变---现在可以证明,她其实早就变了嘛。只是发现的晚了而已。就如同得了肺癌晚期才被检查出来一样,是会要命的。
曾经有段时间喜欢旅游,专踏无人问津之处;拜访到许多不曾有生人进入的村庄,自己恰似一个探险家;有一次去到一个河边村落,在哪里曾遇到一位老人,有幸将他的故事梳理下来,但是看着竟是非常悲哀;村子码头南岸的竹林里有萧声,有风声,还有岁月过境时留下的伤痕。风会吹多远我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老人曾说,它一定还在那里,灌满时光里年老的爱情,在白茫茫的雨丝中站成一片青郁的竹林。
斜月清辉,秦淮河畔再听不到商女遗恨,乌衣巷口再看不到燕子斜飞,在寂寞的夜色中,掬一捧月光望穿过往,摇一叶扁舟摆渡流年。
我曾治世,拿出一套有理有据的说辞,大言不惭的想改变世界,至少要改变周遭,可大家只是嬉笑怒骂,于是我选择默不作声。可惜有时选择沉默也需要勇气,不是谁都可以忍受憋屈和痛苦,不是谁都可以承认冷落和孤独。这些年来止于唇齿掩于岁月的无非是孤独二字罢了。
奢求陪伴只会带来更多地孤单。大致上,每个人的动因从来只是分享,没有人会想过替你分担。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莫过于一个真正懂你的人与你一起分享生命的美妙和感动,不管她的关系和你是如何,譬如曾经的阿瑜,和要结婚的阿瑜。生命本是一场漂泊的漫旅,遇见了谁都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因此我珍惜着每一个可以让我称做朋友的人,因为那是可以让漂泊的心驻足的地方。
任何寻求安慰的行为,都不会让你成长,譬如我曾经历的:宿醉、旅行、痛哭流涕,甚至和好朋友促膝长谈,都只是让你自己感觉良好、安全而已。成长其实是特别艰难的自省。你必须抛弃所有说给别人和自己的漂亮话,正视你的无能与不可得,甚至一遍遍的被怨恨愤怒及嫉妒撂倒,然后你才懂得:成长无关改变,只是学选择你所能承受的。
“现在真正需要我的人不多了。你能让我对你好,是你对我的好。”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劳动。这是马克思哲学,在感情方面,人是胜于动物的,但独立的个体之间,是存在难以跨越的隔阂的。我曾经听过无数人的爱情故事,见过那些分崩离析的感情或甜蜜到头的青涩。可惜正如我所言,再大的酸楚到了别人那里也只是个故事,我会轻声附和:那真是太棒了,也会陪着一起唏嘘:他这个人怎会如此。这个和平年代没有那么多的出生入死,所以死生契阔的爱情故事根本不复存在;正常人经历的人生八苦中,很多涉及爱情的悲欢离合往往排在最前。
有些人经历了痛苦,然后变得冷硬,毫无感觉的将这些痛苦施加在其他人身上;有些人经历了痛苦,然后变得温暖,更能理解和包容别人的缺点和正在饱受着的煎熬。我是前者,没有后者的慈悲之心,所以每当有人问起,为什么我不谈恋爱的时候,我都以麻烦为理由搪塞过去。又有人开始问我到底喜欢过谁没有,我总是眉头一挑轻描淡写的表示否定。无数的朋友告诉过我,或许你是还没碰到过真正喜欢的人吧,我却没法开口告诉他们。其实我也碰到过,但当时无法分清;即便后来我认清了,那个人早已用各种各样的借口离我远去。
一个人离开你的时候不要问为什么,你能想到的所有理由都是对的。
对我来说,风光无限的是我,跌落尘埃的也是我。所有的被辜负都会沉积灰尘,在某个酒醉的夜晚拎出,感叹那一段黄昏时光。我一向生活在妙不可言的等待中,无论我等待的是何种结果,所以爱情于我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也许成熟的人总会去爱而不讨论爱情,而那些小伤感还是会有的。我难过的从来不是你和别人好了,而是别人那么轻易就替代了我的存在;对于我来说没人可以是你,但对于你而言每个人都可以是我。难过这个东西吧,难是难但到底是要过,不妨让她先快乐着,我的事以后再说。
“曾经我也自诩是半个诗人,见山是深情伟岸,见海是热情澎湃。见花见草它们都皆有故事,云海江潮,虫鸣鸟啼从来都暗藏情愫。唯独见了你,山川沉默,海面静谧,云海不再翻涌,江湖不再澎湃。花鸟鱼虫被光与尘凝固,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你。至此,见山是你,见水是你,见海是如期归来的你,见云是四处游走的你。”
我亦曾是有情人,可惜她并没有把我当做她的英雄,而我占有欲又强盛,除我之外不允许你有其他神,因而后来我与我的剑游荡天下至今。深情从不知给谁,潇潇的树叶颤抖着我的每一个秋冬。后来我也悟得一个道理,其实在感情中付出更多的那个人不一定就是失败的一方。你对一个人好,即使没有回报,空洞无物,至少永远不会白费。请记住这个期限,很多年后突然回想起来,泪流满面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而那些与你毫无关系的人,就是毫无关系,永远毫无关系。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你就知道,就算笑的甜甜蜜蜜,就算有过无光痛痒的经历,就算你努力经营过这段关系。而那些与你有关的,就是与你有关;即使你们只见过两三次,就算你们三年才彼此搭理对方一次,就算你简直已经记不起他或她的样子,就算你们隔着十万八千里(7000公里)。
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症,而有些人只是一个喷嚏而已。这一切,据说都是“因了冥冥中的缘分。”
所以我从来不问,那个百分百的人在哪儿。你问的问题越多,就会发现你的恐惧越少。恐惧总是来源于未知,而很多时候未知的只是因为我们过于惊慌而忘记去思考。当理性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很多可怕的意向根本不足为惧。
人为什么要多读书?有些人买了一堆书放在书桌前,励志如日本武士不读罢此书不休眠,却在周遭人的讥笑之下默默将之垫以桌脚。我们很多人都被别人影响决策,能保持特立独行自我意识的不多,社会是个大染缸,它把粉色染成黑色,把黑色变成紫色,把青雉的脸变成刀锋的锥。问佛,佛会说,是你六根不净还带凡尘,问你妈,你妈会说这是现实。怎么在现实和期待的生活找一个临界点,无数的人前仆后继而不得知。
如今这个临界点终于让我发现,那就是:放下期待。我渐渐明白了我为什么不快乐,因为我总是在期待一个结果。看一本小说我期待结局如我设想,健身期盼我能一天天茁壮,朋友圈的每条内容希望大家看见,对别人期待被回谢以好,写一个故事说一个心情期望被安慰,参加一次社交活动期待换来充实丰富的经历。如果这些脑海里的期待和设想实现,不会觉得多么快乐,只觉那是应当;如果所有都未曾实现,我却会赶到难过。
人永远不能预判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所以期待着的美好的事情总是很少发生,偶尔出现的小确幸我将其归功于上天的怜悯,可怜慈悲,当一个人遇到许多难以克服的困难时,就会寄希望于苍天,其实这或许真的有用——只是世界上的人很多,需要佑护的人也很多,便导致你的需求无法应验罢了。
所以在我把很多东西理清楚之后,才能发现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收起了自己的优点,把它藏起来并对此忌讳莫深。我暴露出来自己所有的缺点和不上进,起初自己并不习惯这样的自己,后来却发现这样也挺好,天蝎座的极端在于,总是会在物极必反的渺小希望下进行尝试。
正是因为如此,我失去了很多人,失去了恋爱的机会,工作的机会。人们常说,唯有把自己变得更好,才能遇见层次更高的人,这个道理反之却无法成立,因为我还尚未遇到有比我更堕落的,而他们的堕落大都与我不同。我是鲁迅笔下真正的勇士,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我虽然能做到以上两点,但想到鲁迅先生并没有强调什么是真正的生活,所以我大抵能打个勇士称号的擦边球。
但事实上,我是个十足的混蛋。
这篇文章没有先抑后扬,我不会如余秋雨先生先揭开自己的伤疤再撒盐,然后炫耀似的展示自己的伤口多么结实,新长出来的皮肉多么茁壮。我曾在很多地方留下遗书,偶尔会在不经意间翻到那些东西,仔细琢磨其实心境并未有改变,以前只是坚持,认为明天会更好,现在看来那只是措辞,是拖着的另外一个称谓。
在我敲下这篇文章的后半段时,我正在经历醉生梦死的生活。连续半个月的夜晚,都在酒精中度过。我不认为我被现实击垮,也并没有在逃避;清醒的时候我也能认清哪些糜烂的琐事,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也正因如此,在不停的轮换酒桌之间,面前的人能撕下那张正在愉悦的面具,看见他们的脸在面具下悄悄哭泣。自嘲是一种勇气,更是一种智慧。笑人三声,不如幽己一默,正是大好年华的我们,承受着许多难以承受的负重。
我有了很多东西,也失去了很多东西,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兜里的手机可以立刻丢掉,烟要点燃放在嘴上。除了我要死,什么事情也不能再触动我的情绪。有人将这种状态说成颓废,而我只觉得洒脱。
我从不畏惧天寒地冻路遥马亡,唯一不敢想象是我已经去到远方,而被我许诺的它们却等不及看我曾经承诺过给他们看的风景。我精通谋略,千算万算终于是抵不住老天一算。我会对其他人讲,要去追逐星辰,莫似金鱼在缸中了此残生;去追逐梦想,即使路遥远方。否则会面临如我一般的状态,那些回想起来便梅花落满南山的后悔。
在这个希望与失望已经浑然一体的时代里,沉默是对生活最好的轻蔑。
一切从现在开始,或许为时不晚。赫本有句话:我自然不会去摘月亮,我要月亮奔我而来。星河滚烫,我们需要理想。在生命的某个起点,我们将向一切拥有或没有的东西再做挑战。而对于我而言,或许一切都不太远,亦或许一切都正在经历,更甚者从未开始。我也无追求之心,是因为我知道大抵当你开始迷恋某样东西的时候你就会很难拥有它;雷打不动是一种看似轻松的状态,但内心的颤抖拼命抑制肢体的抽搐。我今日的坦白,能被作为了解的开端,而不能证明这是所有时刻的我。在每个不同的日子里,我都有不同的脸色去应对事故,有时阴险毒辣,有时洁白无瑕。心如欲壑,厚土难填。我戒憎戒恨不戒痴情,我将这一切归功于我的自由和洒脱,即使旁人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我仍旧可以踏歌而行。
此即洒脱,此即无定,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会以一句“没事”结尾。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惨剧只能自己收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沼泽,要懂得自救,别指望别人。我从来不怪人情冷漠,或感叹人间冷暖,我清楚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余力。更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我其实刻薄,不擅温言宽慰,惰于交流,说着说着便沉默。往往疏离,孤独执着,生来刻在骨子里就淡漠,而且拥有的亦不比旁人多。
因此我现在的状态,无非是在周末休闲之余满上一杯烈酒,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电视上正放着BBC的纪录片。
这不是无端端的闲情逸致,而是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精雕细琢的生活。鲁迅讲,人类的悲欢各不相同,我只觉得那是吵闹。我从不指望出现某人可以理解我的生活,熟悉我的过往,在我的冷漠的生活中穿插几缕温柔。因为我深知,真正的爱情不是没你不行,而是有你更好;真正的友情是生活苦难多忧,而不被距离隔阂限制。真正的自己是一个血腥冰冰冷酷无情的杀手,只是游荡在空荡荡的人间,在每个光照不到的地方弑梦。
我们都有很多面,阴暗的,沉默的,孤独悲恸的那些,仅仅是忽而忽实的抵抗都已筋疲力尽,因而像风像山月,亦像野墟炊烟与夜色相伴。等时至:“故人笑比庭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人间已别久。”所以文人深处必然是一个野蛮人。
我承认自己患有重度焦虑症,报复心重,占有欲极强,在很多时候容易用计谋除掉每一个阻碍我前进的存在,这个外表看起来无害的男人,实际隐藏着复杂黑暗的内心;有着难以明说的梦想,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却总会被各方势力干扰;永远在黑暗的地方大放光彩,阳光下也可以是乐观的青年,从来见人说人话,见佛念佛经;在每个万物生长的时节,会把自己的优点放大到极致;性格极其不稳定,难以被驯服,我始终以豁达无畏的态度迎接所有事故,但有时也会骄傲的认定某个道理并因为捍卫它而不择手段。就像撒哈拉沙漠会下雨,激浪下的岩石也有光滑的剖面,黑夜里总会有焰火,纯洁的天山湖水亦有泥沙作伴;人们说千人千面,而我一人就有万种姿态。
这就是万恶不赦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