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氏神童（下）
胡人衣食之业不著于地，其势易以扰乱边竟。
----《汉书·传·爰盎晁错传》
日复一日，李义依然过着读书学习、观看李彦教授麾下徒附、奴婢习武的简单日子。偶尔，做做日后位极人臣掌控天下人命运，或者美女缠绕尽享齐人之福的美梦。
虽然别人都夸赞他是神童、圣童，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李义很清楚前世不过只是超级学渣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神童。能够被冠上神童之名，不过只是因为他拥有一名正常成年人的记忆、思维，以及来到这个世界后，拥有的过目不忘之能罢了。
而且严格来说，李义学习的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首先让李义抓狂的就是语言，这个时代的人，说得显然不会是后世那种普通话，而是两种李义完全没听过的语言。
一种，是李彦和徒附或者乡亲们说话时用的。另一种，则是李彦与郭鸿、颜云他们交谈时用的。
这让李义单单为了听说，就耗费了数个月的时间。要知道，李义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听一遍就能够完全记住。可记住归记住，想要理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另外，识字也同样让李义纠结了很久。虽然他所看书籍中的文字均是由隶书所写，但因为有些字的意思和读音，和后世完全不同。这就需要李义去改变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也相应的增加了李义学习的难度。
所以，李义学得很刻苦，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因为在他看来，仅凭后世的记忆，成熟的思维以及过目不忘之能，或许作为一名豪右或者一名普通的地方官，可以混得相当不错。但想要位极人臣，与那些站在汉朝顶端的士子们交锋，却还远远的不够格。
霜降，天气渐寒，露水凝结成霜。山林中的野兽们开始频繁的进行捕猎，储存能量以应寒冬。而九原县中那原本沉浸在丰收之后的欢快气氛，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凝重起来。哪怕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李义，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阿母，阿翁最近似乎很是忙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往常，李彦整日不是教导自己或者麾下的徒附、奴婢，就是与郭鸿、陈古、又或者前往拜访的宾客饮酒作乐。可在这一段时间，李彦却是早出晚归，神色也不同以往那般轻松。而且李义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李彦也是如此。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每年霜降之后，北方的鲜卑人就会翻过阴山，偷入并州劫掠地方。汝父在这个时候，就要与郭府君等诸君商议对策，带人协助官府去阻截这些鲜卑人……”颜云闻言轻笑道，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话题对于如今的李义，还有些言之过早。
“鲜卑人？劫掠地方？”李义闻言不禁愣住了。
而看到李义这般模样，颜云自然是以为他在担忧李彦的安危，“阿义不用担心，那前来劫掠的鲜卑人，大多也只是能骑善射的鲜卑百姓而已，对于官兵而言，还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颜云不断解释着，虽然她并没有参与过阻截鲜卑人的战事，不过从李彦以及他人的口中，却也能够知道个大概。
听到颜云的解释，李义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暗忖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就说就算那鲜卑人再怎么强大，又怎么可能年年南下进攻大汉？”
“不过说起来，既然南下劫掠的是鲜卑人，那么就证明现在的时间最少是匈奴人分裂投靠大汉之后了，不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李义有些头痛。
李义对于汉朝的历史，最熟悉的莫过于汉末三国这段时期了。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李义的关注点只是在那些群英的身上，谁会没事去关注那些没什么戏份的蛮夷呢？而且还是众多蛮夷之中的一个。
看着李义那有些纠结的小脸，颜云慈爱的抚弄他的头发笑道，“我这么说，恐怕汝也很难理解。不过不要焦急，学问是急不得也急不来的。”
“多谢阿母教诲，孩儿定然铭记于心。”
直到黄昏之时，李彦才回到家中。看到依然还在读书的李义，忍不住叹息道，“阿义，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汝还是早些休息吧。”
“孩儿看完这篇阳货就去休息。”李义恭声应道。
而一旁，颜云起身将位置让给李彦，一边让下仆烫酒，一边柔声问道，“君子，商议得可还顺利？”
“嗯，已经商议妥当了。明日一早，我就会带人出发。家中之事，就拜托汝了”李彦点了点头笑道。
“说得哪里话，这不是我分内之事吗？”颜云白了李彦一眼，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丝娇嗔。目光流转，透露着一丝诱人的风情。
转眼间，已是立冬时节。
不过区区二十多日，李彦就回来了。看着他那虽然风尘仆仆，但却红光满面的模样，与颜云同时出来迎接的李义，对鲜卑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果然很弱啊……”
得胜归来，自然是好酒好菜奉上。吃喝之余，李义也从李彦那不知道有多少夸大之言的话语中，了解了相对具体的情况。“看来鲜卑人南下劫掠这件事情，对于当今朝廷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只是很麻烦而已……”李义暗自思忖着。
以一个部落为单位行动，每队少则十数人，多则上百人，他们分散绕过阴山以北的列塞，偷入大汉北方边境，这就是鲜卑人南下劫掠的方式。而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有汉朝官兵把守的列塞和城郭，而是那些没有城墙防御，以及大量兵力把守的乡里。
这种情况下，虽然没有战争所带来的那么大危害，但想要保护百姓不被他们侵害，却也是非常让地方官吏和朝廷头痛之事。
不过对于李义而言，此时的他显然不需要去考虑这些事情。转日，他就将鲜卑人的事情抛之脑后，继续埋头于书卷之中。同时隐隐期待着，来年满三岁之时，正式和李彦学习武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