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之长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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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千年妖蛾,循循善诱

夜里,柳如烟一如既往躺在匡床蒻席上,白天的收获让她久久不能平静,这天山仙阙果然是妙如天宫,令她陷入无限遐想……她想到假如自己在此修炼成仙,那就等同一生一世都要在此度过,那么自己一生一世都住在这里,岂不是要与世间绝缘?她想到天玑老人一生倥偬半世伶俜,难道修仙之人都得这样四大皆空、六根清静地活着?除了天帝,其他仙座都无子孙绕膝无天伦之乐。她突然想到了柳家的爹娘,想到他们为了自己,饱受了几个月时间的折磨,为了给她治病,千金散尽,穷困潦倒,当下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朝不虑夕,虽然并不是亲生父母,却胜似亲生父母,难道自己真要为了一己私欲独善其身?她陷入了矛盾和纠结之中,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清晨,日光和熙,春风习习,百鸟争鸣。连续两夜,柳如烟都没有被恶梦困扰,她不由得发出感叹:“神仙就贵在一个神字,太神奇了,来这里是对的!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要穷到死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啊!我一定要在这里好好修炼,好好打理仙阙,解除师父的后顾之忧,报答师父的知遇之恩。”她突然想到金菡萏,忙在被窝里寻找,却根本不见其踪影。她惊惶失措,将床上掀了一个地朝天,不祥的预感袭身,“难道昨晚进了小偷?”她忙观察房门,门闩依旧闩着,没有打开迹象,环视屋内,也并没有盗贼入室抢掠现象,她觉得天昏地暗,“难道小偷会遁地术?会穿墙术还是会隔空取物?天啦,我的大黄金啊,是哪个短命缺德鬼,偷走了我的大黄金啊?这下完蛋了,我怎么给师父交差啊?师父、师父肯定以为是我偷了……死定了,死定了,完了……”她满屋子翻箱倒柜就是找不到这个金菡萏了,她瘫坐在地上,陡然瞥见了灯台上的长明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长明灯灯盏上居然多出了一朵紫莲花,琉璃质地,晶莹剔透,让整个长明灯看起来更加瑶质。

“偷了我的金子还换走了我的灯?天啦,太可怕了……”这一切让她惶惑,她忙近身审视长明灯,拿起它上下端详,又用手掰了掰琉璃莲花瓣,发觉这一切已经浑然一体,宛如天合之作。她用嘴吹了吹,发觉火苗一如既往不熄不灭,“原来你还是你,只是改头换面了,一个换汤不换药的灯?可是为什么要改头换面呢,是谁干的?”她放下长明灯,打开房门,往外面探视,见院内仍是万籁俱寂,空无一人。“是什么贼子如此高深?偷东西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说我睡得跟死猪一样听不到动静?”她跑进柴房抓起铁叉子,来到院里到处巡视,突然想起万宝阁,更是心头一寒,快步跑到万宝阁面前,只见大门紧闭,那把大锁也依旧紧锁门环,她想起师父说万宝阁只有他自己的密令才能打开又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把整个仙阙内都找遍了,根本不见贼子,她气急败坏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嗟叹:“我真傻真笨真蠢啊,小偷肯定早跑了,怎么可能还呆在这里等我捉拿,我就是一傻子!也许小偷还在天阶上,那个天阶没有半天功夫,鬼才下去得呢,幸许我还追得上!”她赶紧跑回院坝,跑到出口处,准备追下去,谁知刚伸脚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她又试了几次,还是被弹回来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出去不了?难道我被封锁了?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干的?难道是师父怕我下山?不可能吧?难道是小偷断了我的去路?如果是师父锁住的,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为了防止我逃走?如果不是师父而是小偷干的,这个小偷究竟是谁?我弄丢了宝物,师父怪罪下来,我肯定担当不起,没想到我这么倒霉啊,我才得瑟两天就打回原形了?这也太快了吧……谁来救救我,谁来帮帮我呀,师父你快回来帮我抓贼吧,你自家后院都失火了,你还去普渡苍生干嘛呢……”她坐在地上急得哭起来。

百里之外,奇峰林立交错,奇石突兀嶙峋,悬崖溶洞兀突森郁。一个溶洞内色彩峋烂,滴水回声,如玉珠掷盘。有一男一女盘坐于磐石上潜心修炼妖术,男子两鬃杂乱,虬髯丛生,面目凶恶披头散发,一双吊睛虎眼睛杀气暗伏,身披灰黑色似细小鳞片又似绒毛状长袍,名唤“苍耳”。女子看起来冶容诲淫,身着红褐色薄如蝉翼的鲛绡裙,内着绣着蝴蝶图案的红色丝绸肚兜,包裹着饱满的上身,看起来呼之欲出。腰肢如柳枝纤细,臀部却浑圆丰膄,虽给人飘茵落溷之感,但又不得不称赞其姿容绝佳艳冠群芳。她头戴镶嵌蝶恋花的凤钗,眉心贴有金箔花蝶型金钿,耳垂挂一对红宝石镶嵌的长款银耳环。女子正在修炼顶极妖术“万箭穿心”,那是他们蛾类最阴毒的一层邪术。不过此时却被一股神力吸引,扰乱了她的心神,她倏地睁开眼睛,这是一双摄人魂魄的丹凤眼,似乎能瞬间吞噬别人的整个灵魂,如果对象是男人,无一不被勾魂。她别过脸,目光从洞口处远眺,她感应到了天山方向的强烈召唤。此女正是千年妖蛾,红目天蚕蛾修行千年幻化而成的人形,名唤小蚕。

话说蓝恩佑守候在天山脚下几天几夜,期间县衙内业务繁忙,吴休屡次派送急件请援,都被他拒绝漠视,并大发厥词:不得柳如烟誓死不回衙门!吴休多次劝诫无效,只能徒劳而返,分别时甚至还被他再三委以重任,衙门内上下事务一律交由他打理,并交待以后再有前来叨扰者一律革职处置。衙役们个个忌惮他是县令之子,均不敢多加叨扰。

已是夜幕降临之际,蓝恩佑挫败中仍怀着希望,灌着一壶酒,抑郁难平,“为什么你说走就走,一句道别都没有?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不管你所患何疾,你应该知道我蓝恩佑此生绝不嫌弃……你若一日不来,我便一日不走,既然要耗,那便耗到地老天荒……”

突然,一股清风袭来,一女子霓裳羽衣,姿态悠飏,身段婀娜多姿婷婷袅袅,惊鸿艳影风华绝代,就连蓝恩佑此刻都被惊艳到了,半天没有回过神。

“什么人?”蓝恩佑出于职业惯性,还是立即收回神,并抽出了紫金宝剑。

“你又是什么人呀?”小蚕娇媚调侃道。

“我是芙蓉城县衙府总捕头蓝恩佑,人称蓝捕头,姑娘乃何方人士?”蓝恩佑严阵以待。

小蚕对他表现出来的威严嗤之以鼻,娇哆着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蓝捕头啊,公子龙精虎猛英姿雄发,果然是人中豪杰啊!幸会幸会,民女小蚕,你就叫我小蚕咯。”小蚕说话时而莺歌燕语时而细弱游丝,任凭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神魂颠倒。

“请问你一个姑娘家到这个荒山野岭来做什么?难道不怕豺狼虎豹吗?若有奸邪歹徒侵犯姑娘,岂不是酿成惨祸?”蓝恩佑严厉道。

“想不到蓝大侠果然如传言中一般秉公执法还怜香惜玉,只是巧得很,我在这荒山野岭自始至终都只见到你一人,请问你是豺狼虎豹呢还是奸邪歹徒啊?”小蚕露出轻佻的神情。

蓝恩佑嘴角一挑,一丝冷笑滑过,“看来姑娘身怀绝技,才敢恃才傲物,是本公子有眼不识泰山。不过,你该不会又是我爹娘使唤来的傀儡吧?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回去的!”蓝恩佑露出蔑视的神情。

“我的确是来找你的,但是并不是你爹娘指使来的,这几日我发觉你一直在天山脚下徘徊,料定你肯定有急事要上天山,我猜的没错吧?”小蚕气定神闲地说。

“原来姑娘一直在暗中偷窥我?你究竟意欲何为?”蓝恩佑有一丝反感。

“啧啧啧,得了吧,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不过呢我跟你的意图倒是一样的,我也想要上天山。”

“可是这天下第一阶根本无法接近,也许是神仙施了法术,不许擅闯,姑娘如若不信,大可一试……”蓝恩佑让在一边做出“请”的姿势。

“当然,我早就知道了,这条天阶通往天山仙阙,仙阙的主人正是凡间散仙天玑上神,也许正是他在此处设下了结界,才导致凡人不能入境。”小蚕轻佻地玩弄着自己的发丝。

“倘若真如你所言,那咱们岂不是根本进不了仙阙?原来我呆在这里都是徒劳的,看来我需要改变策略,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才能打开结界?”蓝恩佑愁眉紧锁。

“打开结界不难,只是我很好奇,你要上山办什么样的事,以至于让你如此执着?”小蚕扫视着因风餐露宿而邋邋遢遢的蓝恩佑。

“实不相瞒,我最爱的女人正在这天山仙阙闭关,我想要见她一面。”

“听说前来天山请愿的人都是自愿受困于天山的,请愿之人一旦心愿达成,都会功成身退,你的女人进去多久了,让你如此心急?”小蚕上下扫视着蓝恩佑,让他很不自在。

“她进去大概三四天了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小蚕忍不住耻笑,用衣袖掩鼻,“哟,我还以为有个一年半载了呢。”

“我们的感情你不懂,我跟她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已经大半年没有跟她聚在一起,这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像你这样的女子是不会懂的……”蓝恩佑暗喻小蚕是风尘女子,“此行我已对天发誓,如果不能见到她,就等死在这个山头,绝不独自还乡。”蓝恩佑颦眉,他总是给人一种英气暗蕴霸气侧漏又儿女情长的感觉,在威风凛凛的同时,眉宇间又暗藏着淡淡的忧伤。

“好,好,”小蚕轻拍玉掌,“蓝大侠果然是人中之龙,佩服佩服。既然你我目标一致,何不携手共进,一起攻上天山,各成所愿?”

“请问小蚕姑娘上这天山所为何事?”蓝恩佑又产生了警惕心。

小蚕双眉颦蹙,用衣襟沾泪,哀声道:“其实咱们是同道中人,都是心爱之人困于这仙阙之中。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可怜啊,奴家那厮与情人私奔,我四处打听,才听说躲进了这天山仙阙,这对狗男女借助神仙的庇护,在此山苟且偷欢。我只想问他要个说法,奴家陋室他还归不归,倘若不归,起码给我一纸休书,我另行婚嫁呀,总不能耗着我的青春不放,又尸位素餐,你说对吧?差点忘了,我想你的心上人已经应该认识他了,毕竟他们都在同一个仙阙居住啊……”

蓝恩佑愤然:“想不到你的心上人是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人,这种人与我家柳如烟同居一个阙内,岂不是很危险?听说天玑上神近些年四处招贤纳士,挑选门徒,难道他们二人是凭借竞选的机会入驻了仙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