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观摩学习
罗尔要练剑了，却先做了一大堆准备工作。先是回到宿舍，把他那身干净漂亮的外套换下来，再穿上棉甲和锁子甲。因为腿上有伤，暂时不换裤链甲和战鞋了，但手套、头盔一样不能少。
有希林帮忙，他只管伸手就行。
罗尔的那件棉甲做工精细，崭新的布料，细密的绗缝针脚，里面填充的羊毛跟亚麻。非常厚实，可以保护全身，也不怕锁子甲硌得慌。
“哎呀，热死了！昨天刚洗的澡，又要一身臭汗了！”罗尔抱怨道。
“炎热的天气是对我们的考验。罗尔，集中精神，务必坚持一下！”
“好的，老师！”
“棉甲是最基础的护具，价格便宜，人手一件。你也应该制备一件。”老骑士又畅想着什么时候有两个徒弟的愿景。
希林咯咯一笑，什么棉甲，那不就是一件大棉袄么！这都要六月份的天了，穿着大棉袄练剑能不热么！
一件半截袖的锁子甲不到十磅，不算特别沉，但分量也不轻。仔细看全都是小铁环，一个一个互相嵌套织出来的。
老骑士自豪地说：“这一件铁衣裳不怕劈砍，也不怕刀刺，可好了呢！”
希林跟着点头。锁子甲价值不菲，部族大首领也有一件，他每天都穿在身上。
罗尔双手伸直，把锁子甲往他头上一套就穿好了，脖子那里有精致的搭扣，希林帮他系上。
“训练又不是打仗，也要穿这么严实？”
“那当然。严阵以待、一丝不苟，是一名骑士应尽的职责。哪怕是训练，也绝不可以在细节上偷懒。”
罗尔还有一件战袍，是套在锁子甲外面的。颜色非常鲜艳，是黄色和绿色布料拼接缝制的。这一件在节庆的日子穿，平时都精心地叠好。今天只是练习，穿基本的护具就够。
也不知是装备太沉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全副武装的罗尔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他那样子像个襁褓里的婴儿。再戴上厚重的铁手套，他就只能握剑、挥剑而已了。
罗尔连喘气都费劲，暂时不戴头盔了，等到了场地再说。希林又重复方才的步骤，把老骑士的装备也换好。
接下来，罗尔拄拐，希林给他拿剑、头盔，带上水壶和毛巾，还给老骑士带个凳子，三人一起奔赴训练场。
城堡中央的场地上有很多人，各自进行着不同类型的训练。见习骑士有一小块专用的地方，在巨大建筑物脚下，有遮荫，还时不时飘来花香味。抬头看，原来看台上摆放了许多花盆，那里有个漂亮的凉亭。
希林跑前跑后忙里忙外，结果罗尔训练的内容也没什么看头，无非就是穿好了装备以后挥剑、直刺、劈砍……
“罗尔，向左侧挥砍的时候，要先迈出左脚，改变身体的重心，保持平衡。”
“好的，老师！”
“这一招不仅要手上用力，还要扭转腰部、同时背部的肌肉发力，最大限度发挥出你的力量。”
“好的，老师！”
“这一招需要精确控制手臂，确保落剑的位置是你想要击打的部位。”
“好的，老师！”
……
希林偷看了一会儿，觉得挺无聊的。北方人连先迈哪只脚都要分得清清楚楚，什么重心、平衡，都是闻所未闻的词语，完全不知所云！
少年打个哈欠，不远处还有别的见习骑士三三两两地训练，内容大同小异。罗尔反复练习的动作虽然有些笨，但看得出他很卖力，是个认真的学生。
城墙上也有日晷，过了半个钟头，罗尔累得满头大汗，希林帮他取下头盔，只见他头发都粘在脸上了。希林给他喂水、擦汗，又给他扇风，罗尔才缓过气来。
“好，我们休息一下。”特莱尼斯同意。
没过多久，训练场上来了不速之客。有个人雷厉风行地走过来，所有人，无论骑士还是见习全部暂停训练向他问好。
“嗯。”他高傲地回应，同时对众人仔细检查，任何人装备不规范、训练偷懒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走近一看，这不是别人，正是宿舍外遇到的大骑士！在阳光下，他那身铠甲闪闪发光，和他的大光头一样耀眼！一袭白色斗篷，而那张冰冷的脸，哪怕是六月的骄阳也晒不热。
“特莱尼斯，你新招募的随从没有来我的办公室报到。”
随着他发难，所有大小骑士都聚集过来。希林注意到见习们嬉笑的表情，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哎呀，这不是，已经在宿舍门前遇到你了么！我以为你已经认识他了。这孩子叫希林洛斯。”
“嗯……”克莱蒙德狠狠地打量希林一番，把他看了个底朝天。
“他没穿戴护具就参加训练？”
“他才刚成为随从，还没有钱买护具。”
“没有穿戴护具，就不可以进入训练场地，仆人必须站在线外等待！”
克莱蒙德指着地上用石灰粉划出来的白线说。明明只是一条线，站在里面还是外面哪有什么区别？这位大骑士也太认真了吧！
“好的，我们一定注意！”
特莱尼斯不敢反驳他，悄悄把希林推到白线外面。克莱蒙德却不依不饶，接着挑希林的毛病。
“他没有参加过基础训练，更没有通过考核，不可以随便混进骑士团当随从。如果你要留下这个人，从今天起，他就要接受标准的基础训练。”
“可是、可是他一共只待几天而已啊！他就是个临时随从，顶替受伤的罗尔服侍我，过几天我就打发他回去了！”
“不。只要来到了骑士团，不管来几天，哪怕只有一天，也要按照我的规矩办事。现在，他就可以开始基础训练了。如果他不能完成我的要求，哪怕是一天也不能多待，必须立即滚蛋！”
一听骑士长发狠，众多骑士欢呼着“基础训练——！”“哈哈——！”而老骑士特莱尼斯垂头丧气的，一个劲跺脚。
“究竟怎么回事？”
“唉，他非要这样。‘基础训练’就是他搞出来的，把每个人都折腾一遍他才舒服。”老骑士拍拍希林的肩膀，“没什么难度，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吧。”
在众人的围观下，希林战战兢兢站在骑士长克莱蒙德面前。
“基础考核，分为力量、速度和耐力三项，必须达标才能被招募。招募后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期，完成考核，才能……”
“大人，这孩子是个野蛮人，恐怕他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无妨，他听得懂我要他做什么就可以了。如果一个字都听不懂，留下来没有意义。”
老骑士没话说了，闭上嘴站在一旁。
力量考核很容易理解，就是一些纯铁的哑铃，能单手、双手举起来就行。比力气么，部族里也是这么比试的。
速度测试就比较令人费解了，大骑士指着远处的射箭靶子让希林跑过去，少年照做，他却说跑得不对，要快跑！少年又来回跑了一圈，他嫌不够快，二话不说把骑士剑抽出来，照着少年就要砍。
“妈呀！”
希林吓死了，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靶子那里，气喘吁吁地回头，只见所有人都在大笑。原来这项测试需要拼了老命地跑才能通过。
最后一项，耐力测试。骑士长带着他来到城头，指着下面环城的步道，让他从城头出发顺着时针绕城跑一圈，再从西边跑回这个位置。而且不能空手，要负重！希林自己没有装备，骑士长就让他打包扛着罗尔的剑、锁子甲和头盔出发。
希林实在不明白这些测试有什么意义，既然他是头儿，他说得算，就照他说得做吧。跑一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少年背上装备出发。
随着他渐渐跑远，围观的众人没了兴致陆续散去，只剩老骑士特莱尼斯和见习罗尔站在城头风中凌乱。
背着二十磅的装备，就跟一只小羊羔差不多，少年自幼生活艰辛，这些都是生活中经常遇到的情况，应付测试不在话下。
他跑啊跑，太阳西斜，又过了一个钟头终于绕城一周回来了。少年气喘吁吁直不起腰了，等回到训练场上，空地上几乎没人了。
“唉，饭点到了，咱们赶紧去食堂吧。”罗尔无奈地叹气。“今天也没空泡澡了，明天再说吧。”
“噢……”
老骑士拍拍二人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晚饭的伙食与午饭相当，浓汤换了些食材，味道略有些变化。除此之外，每人还有一杯葡萄酒。食堂里洋溢着热烈的气氛。
虽然累了点，但相比真正艰辛的生活，这些都不算什么。希林美滋滋地大吃一顿，只觉得这生活如梦似幻，都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