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长公主X小将军（1）
周朝，皇宫。
薄透的帷幔及地，苏小小坐在朝堂之上，天子之旁。
白色锦缎，玫红小袄，边边角角缝制着雪白的绒毛，红白二色如同红梅映雪，将苏小小的颜色衬得倾国倾城。
朝堂之上，众臣就莫家一事争吵不休。
帷幔之后的苏小小为了保持形象，好不容易才忍住揉太阳穴的冲动。
“时空鸡，你这是让我为了莫燃弑兄？”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要我给你挑个你有权有势的位面？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够有权势？】
苏小小无言以对。
半晌过后，苏小小小声哔哔：“我记得我当过女皇，长公主哪儿有女皇有权势？”
【苏小小，你有完没完啊？反正所有的位面都要走一遭，你迟早要为了莫燃和皇室对抗，早死早超生！】
苏小小彻底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这一世，不用问时空鸡，苏小小就知道谁是墨染。
莫燃，满门战死疆场，莫家遗留的唯一男丁。
父兄惨死，天子降罪，在天牢里经受了非人折磨之后，莫燃开始了复仇。
复仇的每一步，都是踩在尸体之上。
莫燃那双手，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陛下，莫家满门忠烈不假，但功是功，过是过！莫家过去为国奋战，享受了无上荣光，这是对他功劳的犒赏。但莫家这次犯了滔天大罪，就应该受到惩罚！”
“臣认为左相说得有理。如若此事就此揭过，将会寒了百万将士的心！和莫骁等人一起葬身峡谷的，还有我大周朝近十万精锐，那些将士的家人正等着陛下惩治莫家的叛逆之徒！”
苏小小坐在帷幔之后，头大如斗。
苏小小知道她的哥哥苏炜煊所作出的回应。
在苏炜煊出声之前，苏小小率先开口。
“陛下。”
苏炜煊颇为诧异的看向一旁，“皇妹对此事也有自己的看法？”
女子垂帘听政是周朝传统，一般由天子母亲或者姐妹坐于朝堂，警戒天子不要苛政。
苏小小胸有沟壑，却鲜少在朝堂之上说话。
莫家之事，从前的苏小小也在下了朝之后劝过苏炜煊，只是苏炜煊态度坚决，她便没有拂天子的颜面。
苏小小淡淡看了眼跪在朝堂之上，脊背挺得笔直的莫燃。
“莫燃这孩子心性品性皆是上佳，其父兄祖辈世世代代为大周驰骋疆场浴血奋战，他亦是我大周极其优秀的少年郎，是我大周未来的希望！”
左相梁衡之站了出来，“长公主，大周人才辈出，一个叛臣之子，何以保卫大周的千秋万世！”
苏小小烦了梁衡之，面上却不显，仍旧是端庄的长公主仪态，凤眸微挑，呈睥睨之势，“死在峡谷之中，扶灵而归的莫家父子几人，真的是叛臣吗？”
“莫骁明知峡谷地形险要，却一意孤行，害死大周近十万将士，如何不是叛臣？”
苏小小看着梁衡之，那双眼睛里看透了太多的世事沧桑。
“你说他是叛臣，可史上有哪个叛臣，会在通敌卖国的时候，将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搭进去的？”
若在从前，苏小小即便察觉到了异常，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会是真相。
可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的哥哥，在她说完话的时候，不认同的看了她一眼。
是了，若非天子授意，梁衡之何至于辨不清忠臣和叛臣，还在朝堂上和她争论不休。
“长公主，莫燃此人一身叛骨，若是赦他无罪，必将养虎为患！”梁衡之言之凿凿，活像是预见了莫燃叛国的场面。
苏小小听到这些话，心下凛然。
若是莫家父子真的只是死于自己的决策失误，莫燃又何至于弑君叛国？
梁衡之能预料到未来，想必是对内情有所了解，更甚者，是他给苏炜煊出的主意。
莫家势大，手握重权，连天子都开始忌惮。
帝王权术，重在制衡，功高盖主乃是大忌。
苏小小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看向自己的哥哥，“陛下，莫燃尚且年幼的时候，我曾远远见过他一次，甚是喜爱。若是陛下不放心，便由我照看他，如何？”
苏炜煊没有立即答应，他对于苏小小异于平常的行为很是不解。
苏小小是他的胞妹，往往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懂得他心中所想，他不认为苏小小并不知道他的决定。
苏小小拉开遮住面容的帷幔，从高座中走了出来，朝堂之上，面对着苏炜煊，深深跪拜下去。
“臣妹恳请陛下留莫燃一条性命。莫家世代为我大周保护西北边界，忠骨累累。莫燃是莫家唯一的血脉，若是陛下真的连莫家最后一点血脉也不愿留，那得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苏小小伏地跪拜，内心悲怆。
这一跪不仅是为莫燃，也是为她自己。
苏炜煊深谙帝王权术，却对她这个胞妹真心以待。
她恢复了所有记忆，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莫燃身边，便是站在了苏炜煊的对立面。
苏炜煊居高临下，看着跪伏在地的苏小小，天意难测的面容上平波无澜。
左相梁衡之跪在苏小小旁边，“陛下，养虎为患，万万不可！”
梁衡之一跪，不少大臣纷纷跪下。
“陛下，若不施以严惩，如何抚慰近十万冤死将士的在天之灵！”
“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燃不过区区将臣之子，理当以儆效尤！”
“陛下，此子不可留！”
处在争议中心的莫燃浑身是血，头发散乱，面容却很平静。
莫燃定定的看着跪伏在地的苏小小，看见了苏小小旁人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
传闻长公主性情淡漠，若非生为女子，今日坐在龙椅之上的，不定是谁。
这个位高权重深受天子器重的长公主，为何会为他说话？
莫燃心思千回百转，却始终不能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因为苏小小的举动实在是太不合常理。
苏炜煊看着台下跪伏在地的众人，视线扫过脊背挺直的莫燃。
莫燃看着苏小小，眼神中带着疑惑。
少年人的眼神不会说谎。
苏炜煊心绪百转，目光最后落在苏小小金光熠熠的凤钗之上，“臣妹既然主动请愿，朕便准了你的请求，命你好好教导莫燃，不得有误。”
苏小小起身，再度重重一拜，“臣妹必当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