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程爷，假戏真唱
程水根和阿华正在横湖岸边的小划船上，准备去集市。瞅见福特牌黑色小汽车，又在凹凸不平的乡道上颠簸前行，往水根家方向驶来。
程水根明白：梅园肯定得到确切消息了，前来告之，但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的，目标太大嘛。
“阿华，集市你去吧，我还有事。就那些老客户你去送一下，回来时把单子给我拿回来，快靠岸！”
“那水根…老大，这小汽车又来了？这……”刁眼阿华一时错愕，瞠目结舌的。
“先别问这些啦，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抓紧办你的事去吧，过些日子我会跟大伙讲清楚的。”
程水根边上岸边吩咐阿华，说实在的他也有些错愕。
“嗯！”阿华划船离开。
福特小汽车离水根家约100m远的距离，就被迫停了下来，因为路窄实在是开不进去。
从车里下来仨。
带头的是梅园秦管家，手里端一托盘，上面盖着红布，轻飘飘的，估计是帖子还有其它贵重物品。
紧跟其后的是副官孙勇，双腋下各挟携着一匹绸缎布料。
最后是司机，双手各提一支贴上红纸的金华火腿。
队伍虽然没有敲锣打鼓，这乡下人哪里见过什么小汽车呀？上次梅秀莲来，就已经轰动了，这第二次来，那就是爆炸了。
西埠头村百十来户人家，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虽然没有现代传播工具，但那时人们的嗓子亮，嗓门高
“快来看呐，程法安家又来‘小宝车’啦……”
“哟，这是给水根提亲来啦？难道女方还倒贴？”
“哎哟喂，这盘里托着个啥？哇，那两只火腿个儿真大，由谁家见过？”
“……”
一会功夫，这秦管家他们还没到水根家门口呢，仨队伍的左右和后边，一下子聚集不少村里人。
有些人家正在吃早饭，听到动静和叫喊声，忙不迭放下碗筷飞奔而来。
在乡下，看热闹比什么都要紧。这男女老少，叽叽喳喳的，场面比谁家娶亲还热闹。
队伍到了家门口，程水根只好出门拱手迎接：
“哟，是秦管家和孙副官你们呐，请进来吧！”
程水根把三位迎进门。
“寒舍简陋，有失礼节，诸位就屈尊在板凳上就坐吧！”待三位在板凳上落座，水根又拱手询问：
“不知诸位今日来有何事吩咐？”
秦管家起身拱手还礼：
“程爷！我等奉老爷和夫人之命，前来拜望程老太太和程爷您的！”
程水根暗想：喔靠！什么时候擢升为程爷的？
秦管家转身将托盘中的空白金兰谱帖呈上，“这是我家老爷拟定与程爷您，义结金兰的金兰谱帖，请程爷接纳。填上生辰八字……届时在典礼上互换！”
秦管家又接过副官手里的托盘向叶小婉转呈，“这是我家老爷和夫人委托我等拜望程老太太的礼物，请笑纳！”
“不不！这个我收受不起，请拿回去吧……”
叶小婉哪见过这种场面，也不清楚梅家为啥送如此贵重厚礼，一时愣神懵逼，诚惶诚恐！双手忙不迭摇晃推辞，身体不停地往后退缩。
卫娟和幼姐早就懵逼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程水根不慌不忙地拱手还礼：“多谢老爷和夫人！恭敬不如从命，帖子我收下，礼物我代我娘收下啦。秦管家请坐！”
程水根说罢，双手接过托盘，转交给卫娟和幼娟接盘。
叶小婉正要开口，被水根摆手止住。
“程爷，我们不坐了，赶紧回梅园复命要紧！”
秦管家话音未落，副官和司机忙不迭起身点头：“是呀程爷，我们回去复命……”
“好吧，我也不好意思留你们。”说话间，程水根从衣兜里掏出6块大洋，这是吴老三昨天傍晚上交的卖鱼钱，还来不及存钱庄，这不派上用场了。
“有劳诸位跑一趟，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惭愧。这几块银元权当给诸位茶钱，回去路上喝碗茶息息脚吧！”
说完，水根把钱放在秦管家手上。
“这……”秦管家喜出望外，暗想：这小子连‘赏钱’规矩都懂，一般在大户人家才兴。真不简单呐，以前小觑他啦，怪不得老爷要与他义结金兰哦。
“哪我等告辞了，谢谢程爷赏钱！”
“请转告梅老爷，我后天卯时准到梅园，让他做好准备。恕不远送……”
秦管家一行离开了，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程水根忙不迭地把门关上，刚转身被叶小婉拽住衣角：“根儿，快告诉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古人言‘无功不受禄’，梅家跟我们程家八杆子都打不着，他们怎么就要屈尊与你义结金兰？这像做梦一样，还送如此贵重礼物……”
叶小婉憋了许久，担心了许久，疑惑了许久，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程水根握着娘的手，笑眯眯地说：
“娘说得好‘无功不受禄’。我今天既然敢收受，还心安理得，说明是‘有功受禄’。之于义结金兰，这是梅家主动提起，对我没有坏处，将来只有好处。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娘，我讲三天三夜，您不一定能搞清楚，还不如不讲为好。反正，儿子做任何事，对得起苍天大地，对得起程家列祖列宗，更对得起娘的多年教诲。娘就放心吧！还是那句话：有儿子水根在，你以后只管享清福，其它的就别操心啦……”
“娘，听我哥的准错不了！哎看看，这漂亮吗？”小精灵幼娟把那串玉珠项链戴在身上，摆着‘波斯’……
“看你皮痒痒了，还不快收起来，甩坏了咱三辈子都赔不起……”叶小婉怒目呵斥着，转过头来拉着水根的手说：
“根儿啊，这年吧，娘感觉你真的长大了，有主意了。古人言‘儿大不由娘’，娘往后不再过问事了，娘只管一件事，就是你什么时候把媳妇给我娶进门，我就放心啦……”
家里正说着话呢，吴老三、朱林根几个“呯”的一下，推门而入。
“老大，你这唱得是哪一出啊？前几天那梅家小姐送上‘定情物’，今天梅老爷又要跟你‘换帖子’啦？”
“外面传的可热闹啦？有人问我们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这不笑话吗？”
“哇呀！好大的火腿哦，正宗金华大火腿，我这辈子只在程老秀才家，过年的时候见过一次，可香啦，当时我口水都流下来了……”
“好啦，都别嚷嚷了。火腿在过年前，我锯开每人有一块，过年啦咱们也尝尝。之于‘换帖子’的事是真的，确有其事。但此事的原尾我现在不能讲，大家也不要问，到了可以讲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大家。请你们记住，这些事对我们「水根商行」今后的发展有好处的。之于外面传什么，你们都不要管，随他们怎么说都行，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嘛，有人问你们，你们就说也太不清楚，明白吗？”
“嗯，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