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建筑的特殊性向
建筑所需要的特殊的性向有两点,第一点是对三度空间构想的能力。建筑既是一种空间的艺术,又不能用绘画常用的试误法,只好靠想象力来完成设计。这一点原是很困难的,要很多经验才能把想象与事实联结在一起。要经过长期的训练。但在常人之中确有不少是具备这种天分的。
我们看到有很多绝顶聪明的人,在科学上有惊人的成就,但他们观察或理解事物的方式,不通过三度空间。这种人若学建筑,一定专在电子计算机上动脑筋,只想把建筑的设计电脑程式化。他们会把建筑僵化,驱走艺术的灵智。因为建筑的一切高贵品质,都是综合在三度空间之中的。
三度空间的构想帮助科学家把遗传基因DNA的构造勾画出来,解决了多年来生命的奥秘。建筑就是属于非用三向度构想不能解决的问题。具有这种性向的人,喜欢用图形代替文字叙述与数学公式。在数学中特别喜欢几何学,在图形中,很容易看出立体的关系。一个圆圈对这种人可以想象为一个球体,也毫不困难地想象为一个圆柱体。若圆圈中加一个点,他的想象就更加丰富了。
学建筑所需要的第二点艺术性倾向,就是创造性性向。建筑虽然也有些典型可供模仿,但大体上说,它是看重创新的艺术。具有这种倾向的人,不轻易接受已有的模式,不轻易屈服于现状,不轻易人云亦云。这种性向习惯上认为是艺术家所特具,实际上,成功的科学家与工程师也必须具备同样的条件。
并不是一切聪明人都是有创造倾向的人。心理学家说,有些人智商高却不一定有创造力。智商可以解释为理解力与记忆力,创造力则是一种综合各种条件,对一问题能推陈出新的能力。这一点,也可经过适当的训练,同样,有些人天生有此天赋,是不必经过长期训练,而是略点即悟的。
在我国,因为传统社会仍有抑制自由思考的问题,所以年轻人具有活泼的创造力的并不太多,有之亦受不到鼓励。就是这个原因,我们的工业设计不发达。设计有关的事业都停留在模仿的阶段。如同国画一样,不是缺乏功力,而是缺乏时代的精神。
一个没有创造倾向的人学了建筑,八成会沦为建筑商人。因为建筑太容易照样抄袭了。失掉了创造的冲动,就失掉了奋斗的勇气,因此就失掉了生命的意义。一个学建筑的人没有了这些,除了设法赚钱以外,怎样再求满足呢?而建筑并不是一个很容易赚钱的行业。
除了这两点之外,建筑家对艺术一般的修养都是必要的。建筑一方面是视觉艺术的一种,仍然要结合绘画、雕刻于一体,同时,建筑也被称为“凝固的音乐”,对时间艺术的韵律与流动感也要包容在里面。有这些牵连,建筑可说是一种综合的艺术,建筑家不能具备广泛的艺术修养,是很难成功的。
这并不表示建筑家应该是画家、雕刻家,甚至是音乐家,但具有艺术家的潜力或鉴赏力是必要的。当他在建筑上有所创造的时候,作为画家的、雕刻家的、音乐家的力量就表现出来了。所以当你面对一个真正伟大的建筑的时候,你感觉到一种内心的震撼,是多向度的,是具时空穿透性的,其感动性绝不是其他艺术所可望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