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法庭话语研究综述

雷振辉 刘红艳

摘要：文章通过在知网模糊搜索主题“法庭话语”，根据搜索结果文献标题、关键词和摘要，选取1986年至2017年有关法庭话语研究期刊文章111篇、硕士论文80篇和博士论文12篇，从研究视角、理论基础、研究范畴和研究对象四个方面，进行标注、归纳、总结和评述。结果表明，国内学者多从法庭互动的角度，基于系统功能语法、目的原则、言语行为理论和语言博弈论等理论，针对语用学范畴研究最多，其中话语标记语研究和语用策略研究所占比重最大，其他范畴还包括权力范畴、机构话语范畴、角色范畴、评述范畴和多模态范畴。文章最后总结了法庭话语的研究特点，并展望未来法庭话语的研究方向。

关键词：法庭话语；范畴；特点；方向

1 文献概述

笔者以“法庭话语”为主题在知网进行模糊搜索，根据文献标题、关键词和摘要，选取1986—2017年有关法庭话语研究期刊文章111篇、硕

士论文80篇和博士论文12篇，共计203篇，其中包括“法庭话语”（59篇）、“庭审话语”（17篇）、“法庭互动”（13篇）、“调解话语”（10篇）、“审判话语”（9篇）、“法庭辩论”（8篇）等主题。

由图1可知，语用范畴是法庭话语研究的热门，64%的文献是有关语用研究的，其次依次为权力范畴15%，机构话语范畴10%，角色研究范畴5%，评述范畴3%和多模态范畴3%。如表1，在语用研究中，策略研究和话语标记语研究文献数量最为突出，其他热门研究内容还包括人际功能、预设、模糊语和目的等。

由表2可知，系统功能语法、目的原则、关联理论、言语行为理论和顺应论为研究学者使用最多的理论框架。值得注意的是，期刊文献中42%的文献没有理论基础，而在硕博论文中，仅有8%的论文没有理论支撑，甚至19%的论文使用了多种理论。

在期刊文献中，核心期刊文献49篇，普通期刊文献62篇，包括核心期刊26种，普通期刊48种，其中法庭话语研究产物最多的期刊包括《修辞学习》《当代修辞学》《外语学刊》和《法治与社会》，其他有关法庭话语研究期刊文献发表分布较为均匀，超过75%的期刊仅发表1篇有关研究文献。在硕士论文中，华中师范大学（18篇）、西南政法大学（12篇）和广东外语外贸大学（8篇）发表最多。在博士论文中，中国政法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和华中师范大学分别发表3篇、3篇和2篇，位居发表论文数量前三。

在所有发表文献中，以第一作者数据统计，柯贤兵发表数量最多，为12篇，其次依次为廖美珍（9篇）、杨悦（5篇）和江玲（5篇）。

图2为1986年至2017年发表的文献数量统计，有关法庭话语的研究从1986年开始，稳步上升在2012年至2014年时发表文献数量达到巅峰，平均每年发表文献数量25篇，3年发表文献数量占除1986年其余16年全部发表文献数量的36.9%，之后逐步下降，至2017年发表数量仅为2篇，这有可能是由于法庭话语研究热潮已过导致发表数量减少，也可能是知网数据涵盖不够全面或更新不及时等原因导致的。

2 研究内容

本文中，作者以文献内容归类，以文献的覆盖全面程度为标准，兼顾作者和文献影响力，选取部分文献进行评述，意图使读者对法庭话语研究获得最为全面的了解，对法庭话语未来研究有更加清晰的认识。

2.1 语用研究

根据表1数据统计显示，语用研究最热门的内容包括策略、话语标记语、人际功能、预设、模糊语、目的、话语互动、话语修正、礼貌现象、重复和言语行动等。

柯贤兵利用话语博弈论，描述了法庭调解话语博弈模型，全面研究了其中目的博弈、空间博弈和策略博弈。策略博弈又包括互动策略、合作策略、礼貌策略、顺应策略和说服策略，运用了称谓语、评价话语、模糊语、预设话语和含义话语等语用方式。[1]该篇文章涵盖内容广泛，覆盖了大部分语用现象，对初次想了解法庭话语语用研究的学者有很大帮助。

国内话语标记语的研究很多，主要分为根据语用目的概述具体话语标记语和从具体话语标记语确定其功能，但由于语境和使用者的不同，很难全面概括话语标记语的具体语用功能，这也导致了话语标记语的研究结果大同小异。胡桂丽从法庭话语互动目的入手，根据Fraser的话语标记语分类，基于目的原则，具体说明了话语标记语的使用情况[2]，是典型的根据话语目的寻找具体话语标记语的研究。由小而大的确定话语标记语功能的研究结果可大致概括为话语标记语具有元语用功能[3]、语用功能[4]和语篇功能[5]，这三者分别注重的是对之前说话者所说的话语的评价，使用话语标记语所达到的目的和前后话语的连贯性。

人际功能研究则主要包括说话双方角色研究、言语行为功能研究、指称研究、语气研究、情态研究和基调研究等。李诗芳在系统功能语法的框架内，通过上述研究，指出庭审下受限的合作、冲突、控制和支配人际意义，说话人所影响的对象包括受话人和第三者。[6]

2.2 权力研究

权力研究作为法庭话语研究的第二热点，大量国内学者都对此做了研究。由于权力研究范围广并具有一定深度，尽管有些期刊文献影响更大，例如吕万英教授的冲突话语研究[7]，但作者在这里选取两篇博士论文进行评述，以求最全面的描述国内权力研究的框架和内容。

在赵洪芳[8]的研究中，基于合作原则、目的原则、顺应论，从词汇、句式、语用等方面，阐述法官、公诉人、律师、原告、被告和证人之间的权力关系，概述不同角色之间的话语策略，为司法实践提供了极大的参考意义，也为权力在其他话语中的研究提供了完善的分析框架。而李祥云[9]的研究则基于12个一审离婚官司，从词汇、话轮、打断、重叠、话题提出和改变等方面，指出法庭中男性和女性在话语使用上的不同，并且女性更易受到不公正待遇。这两篇文章各具鲜明特色，一篇在于权力研究的全面性，一篇在于法庭话语性别研究的创新性，尽管性别研究在国外并不罕见，但在国内却不多见，此次研究的203篇文章中仅有3篇是关于法庭话语与性别的。两篇文章的特点也决定了此类研究需要收集和研究大量的语料，才能使研究结果更具代表性和可靠性，这可以通过学者发表大量期刊论文进行小范围论证。

2.3 机构话语研究

机构话语研究是一种大话语研究，它不仅是针对某一语言现象展开研究，而是以宏观的角度，对法庭话语的特性和话语构建进行研究。

宋建是首位讨论法庭话语特征的学者，他提出法庭话语的法定专业性和高度精确性。[10]之后，余素青将法庭话语特征扩展为制度性特征、法律专业性特征、基调严肃性特征、即兴口语特征和口头书卷语体特征，提出法庭话语的总体功能、序列功能和言语行为功能。[11]廖美珍基于框架理论，根据法庭审判的不同阶段，将法庭话语分为基本情况核实框架、调查框架、询问框架、举证质证框架、辩论框架、宣判框架、目的框架和故事框架，阐述法庭中不同角色的框架建构和框架互动[12]，这使得读者充分了解法庭各阶段话语特点与不同话语角色的目的。在机构话语研究下，国内学者对法庭话语下的小话语逐步开展研究。柯贤兵对司法调解话语的本质、特点、原则、依据、策略进行了深入研究[13]，唐玉富则比较了民事法庭调解话语和对抗话语[14]，两篇文章对我国法律制度改革和法庭调解成功率的提高具有重要意义。

2.4 角色研究

角色研究则是以角色身份研究为主。程朝阳在论文中根据说话人在调解话语中的不同作用，将法官定义为组织者、调控者、说服者和宣教者，将原告定义为控诉者和申辩者，将被告定义为申辩者和反诉者。[15]柯贤兵进一步概括了调解人如何使用不同话语构建不同身份，以有效处理与被调解人之间的人际关系的策略，有助于调解的顺利进行。[16]

2.5 文献评述

不同学者对文献的评述具有不同的角度和标准，可概括为国内外研究评述、以不同学科角度研究评述、语言学内研究评述和专著评述。

肖明星在文献综述中将研究分为国内国外两部分，并在国外研究中简述了法庭话语在社会学、语言学、心理学和人类学的研究重心，为国内学者提供开阔思路[17]，但由于文章过于简短，读者不能详细了解在某一学科中学者是如何完成具体研究的。徐静和陈海庆将评述重点放在语篇研究上，运用文献检索的方法，经过统计和分析，认为模糊语、权力、话语标记语、预设等内容是法庭话语研究趋势和热点问题，还指出语料的选择和来源多为中国法庭，提出法庭话语研究的未来应当使用更为先进的多媒体设备收集语料，国外法庭语料研究将成为趋势。[18]相较于上一篇文章，该文章由于选题具体，故研究描述也更为具体，并提供了每项研究内容的参考文献，使读者了解相关具有代表性的文章，但由于只是提供参考文献，读者还需自行阅读以了解文章内容。另一类评述是有关书籍和专著的。曹嬿针对桑德拉·黑尔的The Discourse of Court Interpreting:Discourse Practices of the Law, the Witness and the Interpreter，从作者、内容、贡献、局限性和意义五个方面开展评述[19]，能使得学习者了解专著框架和不同学者思想。

2.6 多模态研究

多模态研究是指通过对多媒体技术的运用，分析法庭话语的超文本信息，包括图像、情境、语音、形态和着装等，以达到研究或论证目的。国内多模态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将多模态理论运用到法庭话语分析可谓少之又少。国内法庭话语的多模态研究主要利用专业媒体软件，分析法庭话语音频和视频资料。

徐静和陈海庆利用PRAAT语音分析软件，研究了调群、调核和声调所传达出的信息群、信息焦点和身份与权势信息。[20]郭铭欣利用ELAN视频分析软件，从法庭场地布局、动态审讯过程和话语参数，对比分析中美法庭不同角色之间的权势关系和动态权力构建过程。[21]从形式上看，两篇文章分别从音频和视频两个角度研究，但语言研究依旧是重点，没有特别针对面部动作、身体动作等非语言信息进行研究，没有突出视频模态研究特色。

3 特点和发展

本篇文章通过对203篇期刊文献和硕博论文的分析统计，发现法庭话语在语用范畴研究最多，话语策略和话语标记语是语用研究的主要内容；研究热潮在2012—2014年达到顶峰，随后呈现下降趋势；硕博论文中的理论使用率远高于期刊文献中的使用，且近1/5的硕博论文使用了多重理论。

基于现有法庭话语研究特点，笔者提出以下法庭话语研究方向，供其他学者参考：①现有法庭话语研究侧重点多为“话语”，可以加强如权力研究的以“法庭”为特点的研究，例如法庭话语的逻辑思维研究和法言法语在法庭话语中的运用研究等；②加强法庭话语的跨学科研究，例如从人类学角度研究法庭中某一文化背景下的当事人话语使用研究和从社会学角度研究某一社会系统下的当事人话语使用研究；③加强多模态研究中的非语言因素部分研究，例如面部表情或行为举止研究。

参考文献

[1]柯贤兵．中国法庭调解话语博弈研究[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2.

[2]胡桂丽．目的原则下的刑事审判话语标记语研究[J]．外语学刊，2009（4）:81-84.

[3]何静秋．all right在法庭审判话语中的动态顺应分析[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12（S2）:58-67.

[4]孙炳文．从关联视角看庭审互动中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J]．当代修辞学，2015（1）:56-61.

[5]曾杰，孙炳文．法庭话语标记语语篇功能的认知分析[J]．湖北工业大学学报，2014（3）:70-73.

[6]李诗芳．法庭话语的人际意义研究[D]．长春：东北师范大学，2007.

[7]吕万英．法官话语的权力支配[J]．外语研究，2006（2）:9-13.

[8]赵洪芳．法庭话语、权力与策略研究[D]．北京：中国政法大学，2009.

[9]李祥云．离婚诉讼话语中权力和亲密关系的性别解读[D]．济南：山东大学，2008.

[10]宋建．略谈法庭语言的特征[J]．汉语学习，1986（4）:36-38.

[11]余素青．法庭言语的功能及其特征分析[J]．前沿，2009（5）:155-159.

[12]廖美珍．法庭审判话语框架分析[J]．当代修辞学，2012（6）:83-91.

[13]柯贤兵．能动司法视野下的法庭调解话语建构[J]．湖北科技学院学报，2014（1）:24-26.

[14]唐玉富．调解语言与法庭对抗语言的比较[J]．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12（4）:69-73.

[15]程朝阳．法庭调解话语与角色研究——一种语用分析的进路[J]．法律适用，2008（3）:48-52.

[16]柯贤兵．程序性调解话语中调解人的身份认同建构研究[J]．广西社会科学，2011（5）:139-142.

[17]肖明星．法庭话语研究的文献综述[J]．文学教育（中）,2012（6）:45.

[18]徐静，陈海庆．中国法庭会话语篇研究：回顾与展望[J]．当代修辞学，2011（5）:82-87.

[19]曹嬿．《法庭口译的话语：法律、证人和译员的话语实践》述介[J]．英语研究，2013（3）:80-84.

[20]徐静，陈海庆．庭审会话语篇语调特征及其信息输出研究[J]．当代修辞学，2012（2）:57-63.

[21]郭铭欣．多模态话语分析视角下中美法庭话语中的权力构建研究[D]．北京：北京工商大学，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