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杀吕弘吕纂征南北，战索嗣李暠建西凉

400年三月，后凉天王吕纂即位才三个月，就开始猜忌亲兄弟吕弘了。吕弘当时是大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可谓位高权重。吕弘也感觉到兄长吕纂开始猜忌他，心中十分不安。吕弘决定先下手为强，亲率东苑兵马攻打吕纂。吕纂派部将焦辨迎战，大败东苑兵马，吕弘落荒而逃。吕纂纵兵在东苑城中大肆抢掠，将东苑城中的妇女全部赏给将士，吕弘的妻女亦在其中。吕纂还得意扬扬地对群臣说道：“今日之战如何？”侍中房晷答道：“上天将灾祸降临到大凉，忧患不断。先帝驾崩，隐王被废，先帝墓园刚刚峻工，大司马就起兵作乱。京城开始流血，兄弟刀兵相向。大司马虽是自取灭亡，然而陛下也没有兄弟之情。陛下不仅没有深深自责以谢天下，反而纵兵大掠，侮辱士人与妇女。祸乱虽起自吕弘，百姓有何罪过？再说大司马的妻子，就是陛下的弟妇，大司马的女儿，就是陛下的侄女，岂能让无赖小人当作婢妾进行侮辱。天地神明，怎能忍心见此惨状？”房晷说完痛哭流涕。吕纂听后当即为之动容，并向房晷致歉。吕纂传旨将吕弘妻女召回，安置在东宫，厚待他们。

再说大司马吕弘一路南下，准备投奔南凉，途中经过广武（今甘肃省永登县）。吕弘前往拜见镇守广武的叔父、征东将军吕方。吕弘可没有当年吕超那么幸运，到了广武还能被吕纂赦免。却说当时吕方已经得知吕弘谋反，见到吕弘时，大哭道：“天下之大，你为何来到这里？”吕方派人将吕弘逮捕，囚在狱中，并派人北上姑臧（今甘肃省武威市），向天王吕纂奏报。吕纂接报后，立即派大力士康龙前往广武，就地将吕弘杀掉。

后凉天王吕纂平定兄弟吕弘之乱，不安的心终于平定了，接着准备对外征伐了。却说当时的凉州除了后凉，南北已有南凉与北凉，已是三凉并立了。面对南北二凉，吕纂首先要攻打的是南凉。中书令杨颖劝阻道：“秃发利鹿孤上下一心，国内安定，没有可趁之机，不可讨伐。”吕纂不接受，仍然要率兵攻打南凉。南凉君主、武威王秃发利鹿孤得到消息，连忙派兄弟秃发傉檀率兵抵御。四月，后凉、南凉兵马在三堆（今青海省海东市乐都区北）遭遇。南凉兵马大胜，杀后凉兵马二千余人。

后凉攻打南凉没有取胜，可是两个月后，后凉天王吕纂竟又决定向北攻打北凉。尚书姜纪劝阻道：“现在是盛夏，正是农耕之时，不宜出战。陛下一旦远征岭西（乌鞘岭以西）段家，南边秃发氏乘虚攻到京师姑臧，将为之奈何？”吕纂根本不听，率兵于当年六月抵达北凉都城张掖（今甘肃省张掖市）。吕纂先将张掖包围，再派一部兵马西进到建康（今甘肃省高台县）。

姜纪说得没错，南凉得知吕纂率兵北征，果然派车骑大将军秃发傉檀率一万骑兵北上攻打姑臧。当时留守姑臧的是吕纂的兄弟陇西公吕纬。吕纬只能坚守北城抵抗。秃发傉檀在南城朱明门城楼之上，大摆筵席，鸣钟击鼓，犒赏将士。秃发傉檀又到东城青阳门检阅兵马，以展示武力。吕纂接到秃发傉檀攻打姑臧的消息，连忙放弃攻打北凉，撤兵南返。秃发傉檀抢掠八千余户百姓班师。

吕纂南北用兵，未能夺得一城一池，但不久其南部的广武反而丢失了。七月，西秦被后秦消灭，后秦占领整个秦州，并向北推进到凉州南部边疆，与后凉、南凉接近。也许是迫于后秦势力北进的压力，两个月后，后凉镇守广武的征东将军吕方前往后秦，向姚兴投降，三千余户百姓则归附南凉。

就在吕纂南征北战之时，北凉内部再次分裂。却说那位背叛后凉的郭黁，原是后凉的散骑常侍、太常，此人能掐会算。郭黁曾经认识两位异父同母兄弟，一位是陇西（今甘肃省陇西县）人李暠，一位是敦煌（今甘肃省敦煌市）人宋繇。三人曾经住在一起，郭黁曾对宋繇说道：“你将来一定位极人臣，而你的兄长将会建立一个国家，但要等到母马生下白额小马之时。”后来宋繇确实在北凉王段业朝中官至中散常侍，可以算是位极人臣。那么郭黁所说的这位李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说起李暠身世，也确实不同凡响。

李暠字玄盛，小字长生，生于351年。李暠是西汉前将军李广的十六代孙，世代都是豪门大族。李暠高祖李雍、曾祖李柔在晋朝官至郡守。李暠祖父李弇在张轨幕下任武卫将军、安世亭侯。李暠父亲李昶从小就有美名，可惜过早离世，李暠是其遗腹子。李暠少时好学，个性沉稳宽和，气度优雅。李暠不仅通读经史，擅长文辞，而且精通武艺，还研读孙吴兵法。

398年五月，后凉敦煌郡太守孟敏向北凉投降，北凉君主段业任孟敏为沙州（沙州治所敦煌郡）刺史。当时李暠就在敦煌郡，被孟敏任命为敦煌郡效谷县（今甘肃省敦煌市西）县令。不久，孟敏去世，敦煌护军郭谦、沙州治中索仙等认为李暠为人、施政都很不错，一致推举其出任敦煌郡太守。李暠一开始觉得很为难。这时正好其弟宋繇从北凉都城张掖回到敦煌，对李暠说道：“凉王段业没有大略，最终一定无所成。兄长难道忘记郭黁的话了吗？白额小马已经降生了。”李暠便答应出任敦煌郡太守，并派人前往张掖，请求段业任命。段业也颁诏任命李暠为敦煌郡太守。

却说当时敦煌有个人名叫索嗣，正在北凉朝中任右卫将军。索嗣与李暠关系很好，但这回索嗣却在段业面前说了李暠的坏话，建言段业不要让李暠留在敦煌。段业没有太多主见，听了索嗣的话也就信了，还任索嗣为敦煌郡太守，派五百骑兵护送索嗣到敦煌赴任。索嗣离敦煌还有二十里之地时，派人前往敦煌城中告知李暠前来迎接自己。李暠听说索嗣前来代替自己出任敦煌郡太守，非常惊讶，也感到疑惑。李暠准备出城迎接索嗣，新任效谷县令张邈与宋繇极力劝阻。张邈说道：“吕氏（后凉）已经衰退，凉王段业又昏庸暗弱，正是英雄有所作为之时。将军（李暠）手中拥有建立一个国家的资业，岂能拱手让与他人？索嗣自认为是本郡人，以为人心能够向着他，但他一定不会料到将军会突然袭击他。索嗣可一战而擒。”宋繇也说道：“大丈夫已得到世人推举，今天若把头颅交给索嗣，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兄长英姿飒爽，有雄霸之风，当年张王（前凉张氏）之业，都不足为继。”李暠说道：“我从小就没有高大的志向，在这里做官，没想到被士人推崇而出任太守。我说要出城迎接索嗣，是因为我不清楚索嗣到底意欲何为。”

李暠于是派宋繇出城去见索嗣，以观察索嗣意图。宋繇见到了索嗣，用好言稳住了索嗣，然后回到城中对兄长李暠说道：“索嗣兵马不多，但心骄气傲，擒之不难。”李暠听后，终于决定以出城迎接为名，擒拿索嗣。李暠派张邈、宋繇、司马尹建兴以及二子李歆、李让率兵出城突然袭击索嗣。索嗣毫无防备，一战而败，南返至张掖。李暠原本与索嗣非常友善，经此一事，便非常憎恨索嗣。李暠派人带着奏书来到张掖，请北凉王段业诛杀索嗣。段业犹豫不能决定。也是索嗣合该倒霉，当年推举段业建立北凉的沮渠男成也非常厌恶索嗣，听说李暠请段业除掉索嗣，遂也趁机劝段业杀掉索嗣。段业只得杀掉索嗣，还派使前往敦煌，向李暠致歉，擢升李暠为都督凉兴以西诸军事、镇西将军。时为400年四月。

十一月，北凉晋昌郡（今甘肃省安西县东南）太守唐瑶背叛北凉王段业，向敦煌郡、酒泉郡、晋昌郡、凉兴郡、建康郡、祁连郡发出檄文，推举李暠为冠军大将军、沙州剌史、凉公，领敦煌郡太守。李暠接受推举，大赦境内，改元庚子。随着李暠的改元，一个新的地方小政权就此建立，史称西凉。李暠任唐瑶为征东将军，郭谦为军咨祭酒，索仙为左长史，张邈为右长史，尹建兴为左司马，张体顺为右司马。李暠又派从事中郎宋繇向东攻打凉兴郡（今甘肃省安西县东），同时派兵攻打玉门关以西各城，全部攻克。

李暠在敦煌称凉公改元，与北凉决裂，位于敦煌与北凉都城张掖之间的酒泉太守王德也决定背叛北凉王段业，自称河州刺史。北凉王段业获报后，派镇西将军沮渠蒙逊率兵前往讨伐王德。王德自知不敌，便放火烧毁城池，带领部曲向西投奔西凉的征东将军唐瑶。沮渠蒙逊一路西追，直到沙头（今甘肃省玉门市西北），终将王德追上。沮渠蒙逊大败王德，俘掳王德妻儿和部曲后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