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杀段业北凉易国主，逼姑臧后秦攻后凉

就在后凉发生内部叛乱、兄弟自相残杀之时，北凉内部也出现兄弟相残之事。

话说北凉王段业是一位儒学的长者，没有雄才大略，也不会权术，他的声威、政令很难得到执行，部下也常常自作主张，不听号令。段业还相信占卜与巫术。段业在位的四年，沮渠兄弟虽然没有完全控制朝政，但段业的凉王之位，也是形同虚设。段业之所以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除了他还有少量亲信之外，主要在于当初推举他的沮渠男成一直尊重他，没有想到要取而代之。但沮渠男成的堂弟沮渠蒙逊则不然。沮渠蒙逊当时在朝中是尚书左丞，同时还是北凉都城所在的张掖郡（今甘肃省张掖市）太守，也是镇西将军，可以说手握大权。不仅如此，沮渠蒙逊还是一位才智出众、有谋略、有权术的人，而且也是一位勇敢善战、有野心的人。沮渠蒙逊一直想得到段业的王位，只是顾虑堂兄沮渠男成。当然段业最为惧怕的也是沮渠蒙逊，一直想把沮渠蒙逊调到外地任职。

401年四月，段业颁诏任沮渠蒙逊为临池郡（今甘肃省临泽县）太守。段业这是想把沮渠蒙逊派到外地，但是沮渠蒙逊是何等聪明之人，接到诏命马上明白段业的意图。沮渠蒙逊没有立即拒绝前往出任临池郡太守，而是谋划对策。却说沮渠蒙逊担任临池郡太守，张掖郡太守便空了出来，段业颁诏任命门下侍郎马权为张掖郡太守。马权是段业的心腹，平时与沮渠蒙逊相处得也不好。马权有时竟然当面欺侮沮渠蒙逊。故事讲到这里，我们也许会想，段业也有自己的心腹，也能左右沮渠蒙逊的命运。其实不然。尽管段业把马权作为心腹，而厌恶沮渠蒙逊，可是当沮渠蒙逊对段业说：“天下不值得担忧，唯一要担忧的是马权。”段业听了这话，毫不犹豫便将马权给杀了。从这一件事可以看出，段业不是更加相信沮渠蒙逊，而是因其懦弱以致惧怕沮渠蒙逊。

杀了马权，沮渠蒙逊并不满足，马上又萌发了谋取段业的想法。沮渠蒙逊对其堂兄沮渠男成说道：“段公愚昧暗弱，没有济世之才。我们以前所惧怕的只有索嗣与马权，现在二人都已被处死。我打算除掉段公推举兄长为王，如何？”沮渠男成听后立即反对道：“段业是一个外地人，孤身在凉州，被我们兄弟推举为王，有了我们兄弟，他就如鱼得水。段业对我们兄弟也非常依赖和信任，我们现在谋图他，不是一件吉祥的事。”沮渠蒙逊知道沮渠男成不会允许他杀害段业，于是决定先离开都城张掖，到外地任职。不过沮渠蒙逊并没有去更远的临池郡，而是提出去西安郡（今甘肃省张掖市东南）任太守。

沮渠蒙逊虽然前往西安郡赴任，但仍在谋划实现他的目标。沮渠蒙逊的目标自然是除掉段业，但沮渠蒙逊认为，要想除掉段业，必须首先除掉堂兄沮渠男成。在沮渠蒙逊看来，沮渠男成现在已经成为一块绊脚石。沮渠蒙逊真是欲成大事，不顾小节，准备连自己的兄长都要下手了。

沮渠蒙逊要去的西安郡离都城张掖并不远，因而沮渠蒙逊还易于与沮渠男成见面。这一日，沮渠男成接到沮渠蒙逊的邀请，请他向段业告假一同到兰门山（今甘肃省山丹县西南）祭祀。沮渠男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沮渠蒙逊接着又悄悄派其司马许咸前去对北凉王段业说道：“沮渠男成密谋作乱，如果他向大王告假前往兰门山，臣的话就应验了。”段业听后已有几分相信。不久，沮渠男成果然向段业告假前往兰门山。段业遂完全相信许咸的话。段业竟然立即下旨，将沮渠男成拿下，并将其赐死。

再说沮渠男成听说段业要杀他，马上意识到是其堂兄弟沮渠蒙逊的阴谋。沮渠男成立即去见段业，并对段业说道：“沮渠蒙逊想要臣与其一同谋反，臣没有答应。臣又顾及兄弟之情，而没有向大王奏报。现在因为臣的存在，沮渠蒙逊担心部众不听他的指挥，因而约臣前往祭祀兰门山，实是要反诬臣，他是想借大王之手来杀掉臣。请大王假装说臣已死，公布臣的罪状，沮渠蒙逊必定谋反。到那时，臣再奉大王之命而讨伐他，没有不成功的。”段业真是一位欺软怕硬的人，平时最怕见到沮渠蒙逊，但并不惧怕沮渠男成，那是因为沮渠男成尊重他。然而越是尊重段业的人，段业越是下得了手。段业没有听从沮渠男成的建言，还是下令将沮渠男成杀掉。

且说沮渠蒙逊得知沮渠男成被段业杀害，哭着对部众说道：“沮渠男成忠于段王，而段王却无冤无故杀了他。诸位能不为他报仇吗？再说当初我等一同拥立段王，为的是安定人心。现在凉州已经纷乱，不是段王能够拯救得了的。”沮渠男成平常很得人心，众人听了沮渠蒙逊的话，都愤慨哭泣，争着要去攻打段业。沮渠蒙逊的兵马到达氐池（今甘肃省民乐县）时，竟达到一万人。北凉镇军将军臧莫孩听闻沮渠蒙逊前来攻打张掖，竟不战而降。当时很多羌族人、匈奴人都起兵响应沮渠蒙逊。沮渠蒙逊很快推进到侯坞（今甘肃省张掖市东）。

张掖城里的北凉王段业获报沮渠蒙逊率兵杀来，当然明白了一切，但这时已发现无人可用。段业现在想到的人竟是被他囚于狱中的田昂。却说田昂本是北凉右将军，由于段业怀疑他谋反，而被投入大狱。现在发现真正谋反的人是沮渠蒙逊，段业才相信田昂没有谋反。段业将田昂召到面前，向田昂致歉。段业立即派田昂与武卫将军梁中庸一同出城讨伐沮渠蒙逊。别将王丰对段业说道：“西平郡（今青海省西宁市）的田家人，世代都有谋反的。田昂外表恭敬而内心险恶，不可信赖。”段业无奈地说道：“孤怀疑他也很久了，但现在除了田昂没有可以领兵讨伐沮渠蒙逊的人了。”果然不出王丰所料，田昂来到侯坞时，立即带领五百骑兵向沮渠蒙逊投降。段业派出的兵马当即溃散，梁中庸也只好向沮渠蒙逊请求投降。

五月，沮渠蒙逊兵临张掖城下，田昂的侄儿田承爱砍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这时段业身边的官员都四散而逃。段业孤身一人来见沮渠蒙逊，对沮渠蒙逊请求道：“我孤身一人，被你们沮渠家推举而居于王位。请求能够留我一命，让我能够回到东方与妻儿相见。”沮渠蒙逊并不同情段业，当即下令将段业诛杀。沮渠男成的亲兄弟沮渠富占与将军沮渠俱傫带领五百户百姓南下投奔南凉秃发利鹿孤。六月，梁中庸等一致推举沮渠蒙逊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张掖公。沮渠蒙逊大赦，改元永安。沮渠蒙逊任堂兄沮渠伏奴为张掖太守、和平侯，兄弟沮渠挐为建忠将军、都谷侯，田昂为西郡（今甘肃省永昌县西北）太守，臧莫孩为辅国将军，房晷、梁中庸为左右长史，张骘、谢正礼为左右司马。沮渠蒙逊任用贤才，文武百官都很高兴。

就在南凉逐步走向强盛、北凉更易国主之时，关中的后秦在消灭西秦一年之后，已开始谋图日渐衰退的后凉了。如果不是后凉内乱不断，后秦天王姚兴也许不会这么早就谋取后凉。却说后凉天王吕隆自401年二月夺位称王，面对南凉虎视眈眈，不仅不修内政，反而大肆诛杀豪门大族以树立威名，朝廷内外，人人自危。三个月后，魏安郡（今甘肃省古浪县东）人焦朗派出使者来到后秦所属的秦州，向镇守秦州的后秦陇西公姚硕德说道：“自从吕光去世之后，凉国内部兄弟相残，政纲不立，一个比一个暴虐，百姓饥馑，饿死者过半。现在消灭他们必定易如反掌，机不可失啊。”姚硕德听后也觉得有理，便派使来到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向天王姚兴奏报。天王姚兴也想抓住这个机会夺取后凉。姚兴于是派姚硕德率六万步骑兵前往攻打后凉，原西秦国主乞伏乾归率七千骑兵随同出征。

七月，后秦征讨后凉的大军，在姚硕德率领下到达凉州金城郡（今甘肃省兰州市）。大军北渡黄河，不日进抵南凉所属的广武郡（今甘肃省永登县东南）境内。后秦攻打后凉的大军已到达广武的消息传到西平郡（今青海省西宁市），南凉国主、河西王秃发利鹿孤立即命令广武守军撤退，以避开后秦大军，毕竟后秦比较强大。后秦大军因而顺利抵达后凉都城姑臧（今甘肃省武威市）城外。然而后凉天王吕隆并不示弱，立即派兄弟辅国大将军吕超、龙骧将军吕邈等领兵出战。后秦大军大破后凉兵马，吕邈被擒，后凉兵马被杀及被俘的有一万多人。天王吕隆决定登城固守，不料其叔父巴西公吕佗又率东苑二万五千兵马向姚硕德投降。

后秦姚硕德大军大败后凉兵马的消息传遍凉州，南凉国主河西王秃发利鹿孤、西凉公李暠以及北凉国主张掖公沮渠蒙逊都派使前往长安，向后秦进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