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奇事

1

为了治理洪水，大禹带着他的助手走遍了九州大地，到过许多奇怪的国家，见识过许多怪异的部族。他的助手伯益写了一本书，叫《山海经》，里面记载了大禹在路上的那些见闻。

在东海上，有一座叫波谷山的大山，山上有一个大人国。大人国的人都是龙的后裔，他们身材高大，坐在地上，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山一样。因为身材太高大，他们要在母亲的肚子里孕育三十六年之久，刚出生的婴儿，头发都是白的。不过，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他们在还没有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会腾云驾雾了。

大禹还处死过一个巨人，那就是居住在会稽山的防风氏。防风氏不服大禹统率，开会时故意迟到，大禹很生气，为了服众，就把他杀了。防风氏死后，他的一节骨头就需要用一辆车来装载。防风氏的后人也同样高大，当他们横躺下来的时候，要占据九亩大的地盘，割下一个死人的脑袋放在车子上，他的眉毛就会从车子前面的横木上冒出来。

2

有大人国，也有小人国。在南方的海外，有一个叫僬侥的国家，这个国家的人全都十分袖珍，身材能达到三尺的，就算是大高个了，一般身材都在几寸左右。

僬侥人虽然矮小，却聪明灵巧，他们住在山洞里，穿戴整齐。尧在位的时候，他们还派人前来进贡，献上了一种叫没羽的箭。他们最怕的是白鹤，对他们来说，白鹤是一种庞然大物般的猛禽，会把他们当作点心吞食。

幸好，与僬侥国比邻的，是另一个巨人国。这个国家的人身高都在十丈以上。这个国家的巨人对僬侥国的人十分友好，当僬侥人在田野里劳作时，就会有巨人帮他们赶走附近的白鹤。

另外，还有一个叫菌人的部落，其民众是一些比僬侥人还要袖珍的小人。在一座叫银山的山上，有一种树，叫女树。天刚亮时树上就会长出一些小小的婴儿。太阳出来后，小小的婴儿就从树上爬下来，在地上行走，玩耍；太阳落山时，他们全都没入泥土里不见了。第二天早晨，女树上又会长出另一批微型婴儿。

3

大禹还到过一些长生不死的国家。在南方的荒野中，就有一个长生不死的部落。这里有一座叫员邱的山，山上有一种叫甘木的树，树上生长出一些奇异的果实，只要吃了这些果实，就能长生不死。山下还有一眼泉水，名为赤泉，喝了赤泉的水也能长生不死。这些不死的人，全都是一身漆黑的皮肤，就像烧过的炭一样。

在大荒山的西北部，有一个无继国，“无继”就是没有子孙的意思。这个国家的人全都住在洞穴里，有时到河里捞鱼当饭吃，有时把地里的泥土塞进嘴里当零食，如果鱼和泥土都没有，他们喝些风也能填饱肚子。

无继国的人没有男女区别，他们每个人在活了一百二十岁后，心脏就会停止跳动，双眼也会闭上，如同死了一样。但他并不是真死——其他人把他埋进泥土里，过一段时间再把他从土里挖出来，他就复活了。对无继国的人来说，死一次就像睡一觉那样寻常。

4

在南方，也就是大约在今天的江西南部，有一个国家叫枭阳。枭阳国的大山里生活着一种半人半兽的野人，称为赣巨人。赣巨人身材高大，足有一丈多，长着人脸，身上却覆盖着漆黑的毛发；两只脚长得跟人类相反，也就是脚跟在前，脚掌在后。

赣巨人性情粗野，力大无穷，但智商很低。他们喜欢到山路上劫持那些过路的行人，一旦抓住，就把这个倒霉鬼当作食物撕来吃了。不过，赣巨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以至于常常人没吃成，反倒成了别人的俘虏。

原来，他们每当抓住一个人时，就会兴奋得仰天大笑。他们的嘴唇非常长，以至于笑起来的时候嘴唇竟然会翻上去，把自己的鼻子和眼睛都遮住；偏偏他们笑起来又没完没了，没有一顿饭工夫不会结束。

于是，聪明的人类就找到了对付他们的法子。

有些在山里独行的人，进山前锯两节竹筒套在两只手上，身上再带一把锋利的短剑。到了山里，当赣巨人来抓他时，他也不逃跑，任由赣巨人抓住他的两只手。

当赣巨人兴奋地仰天大笑，长长的嘴唇遮住了鼻子和眼睛时，他们急忙把手从竹筒里抽出来，摸出随身带来的短剑，一剑戳在赣巨人的脸上，赣巨人的嘴唇便像一块破布，一直挡在他的鼻子和眼睛上了。

看不见东西的赣巨人成了俘虏，手里却一直抓着那两节竹筒，他还以为自己正抓着人的胳膊呢。

5

在赣巨人生活之地更南方的苍梧，也就是埋葬了舜的地方，生活着一种奇特的猩猩。这种猩猩长着人的脸，身子却像狗。它们非常聪明，听得懂也会讲人类的语言。但这种猩猩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嗜酒如命，而且禁不住诱惑。

为了捕捉这种会讲话的猩猩，当地人想了一个办法。他们把一些装满酒的坛子放进猩猩出没的大山中，酒坛旁还摆放了酒碗、酒勺子和几双人们常穿的木制板鞋。

猩猩看见这些东西，立即明白这是人类的阴谋，是为了捕捉它们布下的陷阱。于是，这些聪明的猩猩指着设圈套的人破口大骂：“你这家伙就是想捉我们，我们才不上当呢！”骂完，成群结队往深山里去了。

走到半路上，它们想起美酒的滋味，不由得流出了口水，于是又反身回来。它们围着那些坛美酒，觉得如果只是用手指头蘸一点儿来尝尝味道，肯定没问题。于是，一些猩猩就这样做了。可用手指蘸的那点儿酒实在太少，它们就想，即便是用酒勺子盛一点儿来喝，也应该没问题。于是一些猩猩也这样做了……

到后来，它们只记得美酒的好滋味，早就忘记了这是猎人为它们设下的圈套，争先恐后地用酒碗大喝起来。喝了酒，猩猩们都已经醉了，它们看到一旁的木板鞋，就跑过去把它穿在脚上，兴高采烈地学着人类走路的样子，在山路上东倒西歪地乱成一团。

这时，猎人们从树林里冲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些喝得烂醉，还因为穿上了木板鞋而跑不快的猩猩统统捉住了。

这些猩猩被关在猎人的牢房里，每次猎人要杀一只猩猩食用时，就会到牢门口对它们说：“你们自己推选一个长得肥点儿的出来吧。”

猩猩们知道自己朝不保夕，一个个都开始伤心地哭起来。

6

在南方的海外，有一个国家叫贯胸国。国名的由来，是因为这个国家的所有居民，每个人胸前都有一个大洞，一直贯穿到背部。或者说，他们的胸部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别人能够把手从他的胸前通过这个洞伸到他的背后。

这个奇怪的国家的人都是防风氏的两个臣子的后裔。防风氏因不听命令，被大禹给杀了。后来，洪水平息之后，上天给大禹配了两条龙当他的座驾。大禹对洪水仍不放心，就命令他手下一个叫范成光的人，驾着这两条龙巡视天下，看看哪些地方还有隐患。

一天，范成光驾着两条龙来到了南海，经过了从前防风氏的地盘。防风氏从前的两个手下对防风氏忠心耿耿，他们对杀死了防风氏的大禹十分不满。这时，他们看到范成光驾龙经过这里，不由得怒火万丈，把对大禹的不满转嫁到了范成光身上。于是，两个臣子取来弓箭，向着天上的范成光射去。

只听得天空一声巨响，转眼间天昏地暗，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两条龙穿过大雨，载着范成光安全地飞远了。防风氏的两个臣子吓得目瞪口呆，他们明白，范成光一定会把自己企图杀死他的事情报告给大禹，大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7

与其让大禹抓去处死，还不如自己死了爽快些。两个臣子商议了一番，决定自行了断。他们一齐抽出匕首，用力向自己的胸口刺去，顿时鲜血喷涌。他们还怕自己不死，又用力扭动匕首，以至于各自的胸前都被戳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二人倒地身亡。

这件事传到大禹的耳朵里，大禹感到很震撼，原谅了他们谋害范成光的行为，决定救他们。

大禹来到防风氏的领地，令人找来两个臣子的尸首，亲自抽出还插在他们胸口的匕首，用一种神奇的草药涂抹在他们的创口上。一会儿工夫，两个臣子竟然起死回生，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们的命虽然捡回来了，身体上却留下了一个前后贯穿的大洞。从此，他们的子子孙孙一生下来也像他们那样。

于是，他们的部落就被称为贯胸国。

这个碗口大的洞看上去有些狰狞，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用处——贯胸国的官员出门不用坐轿，只用一根竹竿从他的胸口穿过去，前后两个人抬起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