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天,路南颇费了一番功夫把王婷的信送回去,但那家人没有让他捎回什么信。在凌晨两点,路南应约还是去酒店找王婷了。
他来到六楼,找到8605房,敲了敲门。
“我等着你呢!”王婷捏住路南的袖子,把他请到屋里。
“我把信送过去了。”
“谢谢你,你知道,我不方便做这事,我也没有其他朋友了。感谢你愿意帮我。”
“但是没有你的信。”
“我猜到了,没关系,还是很谢谢你!坐!”她轻柔地说。
路南被她引着坐到床上。
王婷也在他旁边坐下来,她身上的香气很迷人,她没有用那种很俗气又很浓烈的香水,而是一种优雅的清香。
王婷微笑着看着路南,路南有些局促,他觉得自己该走了。
“你长得挺好看的。”王婷说道。
“谢谢。”
“你帮了我,我该给你点奖励!”
然后她就轻轻扶着路南的肩膀,另一只手微微捏着那淡蓝色的短裙、翘起右腿跪到他的大腿上来。
然后她就要去脱路南的衣服。
她这样做竟没有搞得路南很紧张,这一点称得上是她的一个天赋。路南心跳加快起来,呼吸急促,但路南此刻想的是:凭什么她那么自信?
哦,她是个小姐,男人都是付钱换取拥有她的身体的。她把奉献一次身体当成一个奖励也不为过,只是,真的所有男人都喜欢这样的礼物吗?
路南承认他喜欢,他想要接受。
但他还是想知道:她凭什么这么自信?
“你不必这么做。”路南说。
“哦,我是愿意这么做的!”她的声音那么悦耳,那么性感。
“我不愿意。”
王婷停下来,慢慢从路南身上下来。
“抱歉,我没考虑你的感受。”王婷像犯错的学生,“你是怕我有传染病吗?如果是这样你可以放心的。”
“不,我没有认为你会有什么病。只是,我还是个处男呢,我不能这么做,我做不到。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说说话。”路南说。
“好啊。”
“上次我离开以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大叔当场死了,我们都吓坏了。上层的人拿着钱都走掉了,我们没人要,我就来干这行喽。”
“你真上过大学吗?”
“没上过,是他们要我那样说的。”
“你倒是有点大学生的气质。”
“谢谢。”
路南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看了看这城市的夜景,这会儿是一天中人最少的时候,习惯早睡的还没起床,习惯熬夜的也已经入睡,街上空无一人。
他回到房子时看到骨头扔的满地是,小黑吃的正欢。
好多个空酒瓶东歪西倒在地上,李子森还在喝着。
“你干嘛去了?”
“我去外面转了转。”
李子森喝了酒后可以看出他醉醺醺的样子,但他的眼神依然不迷离。路南看出他在怀疑自己。
“我想观察一下什么时间人最少。”
李子森压低了眉毛,额头皱出两道竖纹。
路南确实不会说谎,直到现在还没学会,他紧张的声音都变了。
“你去找王婷了,那封信我也看到了。你没必要骗我的,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李子森把酒瓶在桌子上摔碎了,他拿着剩在手里的如锋利的鲨鱼牙齿一般的半截瓶子举在幽暗的顶光下看着,光线透过绿玻璃映在他脸上有些诡异。
小黑依旧在地上开心地啃着骨头。
路南后退了两步,他怀疑李子森要伤害自己。
“总得在无聊的生活中找点刺激,不然人就要疯掉了。”李子森喃喃地说。
他把那锋利的瓶子使劲儿扎在自己胳膊上,一边扎一边划,他欣赏着自己的血流出来,他让划痕变化着曲线延伸到胸口,然后又对着胸脯捅了起来。
“这种伤口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让你变残废。”
他的眉毛抬到了头顶上,他没看路南了,他的眼神这会儿很迷离。
“却能让你……”他顿了顿,“特别爽!”
他张大嘴巴,呼吸拉的很深。
路南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
李子森用舌头舔自己的伤口,酒瓶掉在地上,他躺在沙发上,又滚落到地面那些碎玻璃上。
这会儿外面开始变亮了。
路南也得去睡一会儿了。
李子森醒来后,把背上的碎玻璃渣用手一扫,让路南把垃圾清理掉。
早餐全是肉。路南没来得及买点菜。
李子森带他去了一个小区,指着三楼一户人家。
“那一家连续两天没一点动静,晚上灯都没开一下,可能是出差了。这就是咱们今晚的目标。”
路南监视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晚饭时间已过,没有人回家。
李子森今天换了件黑T恤,让路南背上一个书包。
他把对面那家的猫眼粘住,敲了敲要进的那户人家的门。
没人应。
他戴上一副橡胶手套,也扔给路南一副。从口袋掏出一根弯起来的铁丝,折了折,插到锁眼里,他两手指捏着,一会儿捅一会儿搅,并且好像在感受着什么,然后他一戳又一拉,门竟然被打开了。
他直接进到卧室里面。
路南把门在里面锁上,四处看着,他对别人家里很好奇,他到处打量就好像窥探别人的隐私一样。
客厅放着照片,看起来这家主人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
他们居然还有个书房,墙上贴着一些水墨画和书法作品。
自己很久没看书了,甚至没写日记。路南心想。
他走出去,看到李子森把这家里弄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遭了贼。
李子森双手一摊:“没什么好东西。”
他把橱柜里泡在杯子中的假牙推到地上,拿起一个山楂片吃起来。
“你吃不吃?”
路南摇摇头。
“走吧。”李子森挥挥手。
“什么也不拿?”路南还背着那空空的书包。
李子森又双手一摊:“你要想拿你就拿喽。”
路南跑到书房,找到一本《牛虻》塞进书包里,他曾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见到这本书,没想到这本书是真的存在的。
他们关上门,李子森对着对门扬了扬下巴。
路南把猫眼上的白胶布撕下来。
外面一片寂静,虽然是晚上,还是热得让人受不了,还有蚊虫不断在你耳边环绕。
路南把手套摘下来,想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李子森向他伸出一只手,路南就把手套给他了。
他蹲在路边把两幅手套点着了,那刺鼻的橡胶烧焦味升腾起来。他摇晃着滴油的手套,扔到旁边一家的玻璃上。然后拉着路南跑开了。
屋子里的酒味还没散尽,李子森拿一罐喷雾到处喷了喷,顿时清香了不少,但他紧接着又拿出酒来。
“人类从古至今,都不能少了酒,你说为什么?”李子森问。
“因为人是感情动物。”路南觉得大多喝酒的人都是越喝越伤心。
“那你倒是不怎么喝酒,是没得感情了?”
“我觉得喝酒对我没用。”
“当然没用,依我看,人离不开酒只是因为太无聊了。”他一边打开酒一边吟起诗来,“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你还会背诗?”路南很惊讶。
“我上初中时可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学生。”
“你还上过学?”
“当然!我看起来像没文化的人吗?”
“但你从小父母双亡,谁供你上学?”
“你不也没了父母,不也上过学吗。”
“我父母去世时我已经很大了。”
“多大?”李子森笑着问。
“反正早就开始上学了。可你父母去世时你不才……”
李子森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抓住路南的领口,眼珠几乎要蹦出来了:“别他妈的再提他们了!什么父母,哪来的父母?再提宰了你!”
路南怔怔地看着他,他真的在摸刀子了。
他的手松下来,眼睛又露出微笑:“开玩笑的。别说这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