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话 白妹黑笔
“还没发现人家吗，小光头？”
头上凭空传来甜美而清脆的女声。
这是之前的女声。
鲁小本循声抬头看去，眨巴着自己那双几百度的近视眼东张西望，还是没发现头上有任何东西。眼前仍是只有一片大白，没有白富美。
“捉迷藏咯！捉迷藏咯！”
欺负他没戴眼镜？鲁小本心里暗自嘀咕了一阵，眯瞪着双眼，再次抬头去细看，总算依稀看到一小团白色东西在头上数米外浮动，好像还有个小黑点，若隐若现的。
只见这小团白东西俯冲而下，外形轮廓渐渐清晰，竟是一只白色千纸鹤——
竟是一只会飞还会说话的千纸鹤？！
这只跟麻雀差不多大小的白色小千纸鹤扑打着翅膀，自上空迎面飞下来。
“小光头的反应好有趣哦！嘻嘻。”
白纸鹤缓缓降落在“棺材床”的围边上。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男声闷叫。
“有趣个屁！——秃头，快把你的……臭屁股挪开！！”
自己坐到什么东西了？
鲁小本先是愣了一下，刚挪起屁股，一根细长的黑棒突然飞了出来，直直竖立悬浮在自己面前。
原来，是一支小拇指一般粗细、笔毛为白、笔杆为黑的毛笔。笔毛应该是它的头发吧，却是在笔杆底端，莫非这毛笔喜欢倒立着飞？
不对啊，毛笔怎么会飞？！
“谁叫你非要扎小光头屁股，这下被压成肉饼了吧，黑哥笔！嘻嘻。”
白纸鹤扑打翅膀，从床沿飞起，围着悬在半空的黑毛笔，盘旋。
“我说白妹纸，你能不能别在我周围打转，晃得我好晕！”
“是被小光头的屁屁熏晕的吧？嘻嘻嘻。”
白纸鹤仍然围着毛笔转圈圈。
“……”
一黑？一白？
黑白无常？！
莫非……他真的死了？！
鲁小本啥都缺，就是不缺想象力。他心头一紧，有些发憷，但还是故作冷静，语气平缓地问这一纸一笔：
“喂，我说，你们是黑白……无常？”
听到鲁小本的这句问话，黑毛笔和白纸鹤好像都大感意外，都顿了顿。
黑毛笔悬空的高度稍稍降下半截，而白纸鹤则头部都翘了起来，形成与尾部一样的尖角，飞行速度也降了下来，不再围绕黑毛笔转。
三“人”各自停顿几秒钟后——
“是的，你猜得没错。我叫‘黑无’，她叫‘白常’，我们兄妹俩是来勾魂的。”黑毛笔上浮了几分，冷冷说道。
鲁小本闻言一慑，心头更紧了。
真的是黑白无常？
“这里是你的天堂。这具飘着的床叫棺材，下面是地狱。我们将带你到下面的地狱去。”黑毛笔接着说道。
真的是天堂地狱？鲁小本双手紧抓床的两边，张口木讷状。
“骗人的吧？”鲁小本瑟瑟问道。
“不信？你摸摸看你自己是不是还有心跳。”黑毛笔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鲁小本右手手指去摸自己左手的脉搏，真的没有跳动。
他真的死了？一睡就死了？鲁小本嘴巴张开，僵硬着。
“没骗你吧。你看看你自己，一点血色都没有。你说，不是死了，还能是怎样？”黑毛笔语气中带着得意的嘲讽。
“嘻嘻哈——”
白纸鹤笑嘻嘻地从黑毛笔身边一掠而过，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嘻嘻，黑哥笔，你可真行！”
白纸鹤飞到鲁小本眼前，乐呵呵说道：
“小光头，你活得好好的，别听他胡说！”
“哦？”鲁小本皱了皱眉，嘴角一抽，神情莫名。
“死亡有那么可怕吗？无非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罢了。”黑毛笔身体摇晃着，往鲁小本凑近了一段距离，一副懒洋洋的口气。
“那……为什么没有心跳？”鲁小本问道。
“因为小光头你现在是‘零魂’，而不是‘人’哦！”白纸鹤两只黑黑的俏皮小眼睛左右闪烁。
“这里绝对安静，如果是人间的躯体，你早就崩溃了。”黑哥笔又解释说。
“人家叫‘白妹’，是一张纸，所以请叫人家‘白妹纸’。”
嗖——
白纸鹤忽然嗖的一声从鲁小本左肩上方呼啸而过，转到他身后，又从右耳旁嗖的一声呼啸飞到他前面，
嗖——
“他叫‘黑哥’，是一支笔，所以请叫他‘黑哥笔’。”
嗖——
白纸鹤又从黑毛笔的身边飞过，
“我们是来自‘游世’‘童花岛’的‘黑白星探二人组’。”
“把‘二人组’去掉，叫‘黑白星探’就好。我们是精灵，又不是人。”黑哥笔纠正道。
“黑哥笔，你别这样好吗？搞得人家好尴尬！”白妹纸听到黑哥笔那么一说，飞行速度立即降了下来，一个翻身折返，倒立着飞回到黑哥笔旁边，两只乌黑小眼睛似乎圆鼓鼓地往黑哥笔瞥了一眼，破口大骂道，“机器人是人吗？为什么它们又有‘人’名？那么较真干嘛！真是的！”
“……好吧，二人组就二人组，没毛病没毛病！”黑哥笔似乎耸了耸肩说道。
“这还差不多！”白妹纸又一个翻身回头，飞离黑哥笔，“开飞机咯！开飞机咯！”
“其实有毛病。人家机器人好歹像个‘人’。敢问二位，你们……哪里像‘人’了？”从黑哥笔和白妹纸口中得知自己还没死，鲁小本心宽了许多，整个人也松弛下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耷拉下脸，眼皮微垂，这么插话道。
鲁小本说完这话就觉得后悔了。他不该这么口无遮拦，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白妹纸头上的黑线以及黑哥笔嘴角一抽。
绕着鲁小本周围滑翔的白妹纸，飞行速度骤降，像是急速刹车一般，很快停了下来，停在鲁小本身后的半空中，原地扑打着翅膀，似乎一脸惊疑地看着鲁小本的后背。而黑哥笔……就在鲁小本面前，仍悬空静止着，一动不动。
气氛凝结，鲁小本也静静呆坐着。
三“人”各自沉默。
数秒后，白妹纸打破了寂静。
“嘻嘻，说得好有道理哦！小光头不愧是‘传说神’选中的‘宿人’（宿，读su）。”
白妹纸从鲁小本身后缓缓飞来，轻盈盈地落到鲁小本右肩上。
鲁小本扭过头，定眼看着停在肩膀上的白妹纸。白妹纸通体白色，头的两侧长着一双圆溜溜的乌黑小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
“小光头，你叫什么？该你做自我介绍了。”白妹纸问道。
鲁小本惊奇发现，白妹纸的嘴巴并没有张合，却能发出声音来。
“我啊？”鲁小本顿了顿，然后说道，“我叫鲁小本。‘鲁莽’的‘鲁’，‘大小’的‘小’，‘本来……无一物’的‘本’。嘿嘿。”
鲁小本介绍到后面，觉得自己像个光头和尚，就这么诙谐地介绍了。
“嘻嘻，也有个‘小’字，还是叫你‘小光头’好了。”
白妹纸展翅一跃，飞离鲁小本，
“开飞机咯！开飞机咯！”
白妹纸又开始绕着鲁小本周围打转。
“你们该不会是带我去打尸人吧？”鲁小本想起睡前火星妹在QQ上提到的植物精灵打尸人的游戏，于是随口问道。
“猜对了哦！”白妹纸很高兴地应道。
“不过，打之前得先跟‘植物精灵’融合。”黑哥笔进一步解释。
“这……这不科学啊，我一定是在做梦！”鲁小本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是真的。
白妹纸飞过鲁小本耳边：“嘻嘻，确实是做梦哦，但是，这个梦是很真实的。这里就是小光头你的‘外梦境’。”
听到这些，鲁小本又有些不淡定了，双手手掌向内，撑着床，又抬头无语问苍“天”（还不确定是不是天）：
这里……
是梦境？
他现在就在自己的梦中？
他在睡前的那些梦话一般的戏言及臆想，真的要在梦里成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