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澜
叙拉古外围东部
拉普兰德从商城走出来，表情从容，但是额头上有几滴汗珠，手也放在靠近腹部的位置，她的伤口有点裂开了。
“这也，太晚了点吧？”拉普兰德放缓脚步，她的伤口本该在高空滑翔的时候就该出问题，但整个行动下来居然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这让她放下了戒备，可没想到在走出商场的第一步预想中的痛苦才姗姗来迟。
贝丝站在街道对面的信号灯下望着，在她眼里这点路程拉普兰德早该走到面前：“如何？”
“还算顺利，哈特应该很快就展开行动，我只需要等待关键人物登场。”
“还有呢？”贝丝走上前抓住拉普兰德的手臂，磕得她生疼，衣服下的手臂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源石结晶。
拉普兰德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呵呵呵，我还以为藏得挺好的了。”
贝丝松开手，担心的看着拉普兰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见过这类症状的感染者，基本已经在鬼门关徘徊，毫无可救的希望。
拉普兰德看出了贝丝的顾虑，拍了拍她的肩膀：“在我还没到达终点前，我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需要我叫上德克萨斯参加你的葬礼么？”贝丝开个玩笑。
“德克萨斯不会来的，来了也只是看我的笑话。”
秋风吹着拉普兰德的衣摆，背影满是憔悴。
西西里庄园
家主工作室里，贝尔瓦多背手站在窗前，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古堡外的花园。
可惜已经到了秋季末尾，花园里的植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给人的感觉只有萎靡不振，叙拉古的第一场大雪很快就会到来。
“每一次都是在冬天吗？”贝尔瓦多手放窗面。
这时，工作室的门被人推开，是行刑队的忍者，看不清脸。
“来了。”贝尔瓦多转过身，看着忍者手里的档案。
忍者行了个礼，把档案放在办公桌上，随后离开。
贝尔瓦多把工作室的门锁上，确保不会有人突然进来，同时通知外面的守卫没有命令不准入内。
档案袋看着有些老旧，泛黑的封面和些许灰尘展现出年代感，上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上面写着“雪山”两个字。
那是西西里女士最重要的地方，也是他前半生所待的地方。
那里是一座孤岛，卫星GPS根本看不到的孤岛，于多年前被西西里女士发现，后用做培养行刑队的训练基地以及西西里女士的秘密实验地点。
他最初的记忆是一个小房间，每天都有医务人员来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随着他的成长西西里女士也开始教他如何成为西西里家族的领袖，惊人的天赋加上日复一日的学习和实战训练，很快就拥有成为西西里领袖的条件。
“你是我的第一个实验品，我希望你能做的更好，不然我只能选择淘汰掉你，去创造另一个人。”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惧怕，训练时的刀锋子弹都没能让他感到恐惧，唯独西西里女士，让他无条件的敬畏和执行。
最后在西西里女士的安排下，贝尔瓦多游历世界各地，参加各种战争和间谍行动，满载而归。
也就在那个时候，贝尔瓦多得知西西里女士正在准备一项实验，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够好，是不是要被淘汰掉了。
但西西里女士只是让他准备好面对全世界的眼光，他已经合格了。
自从贝尔瓦多离开了“雪山”，就再也得不到关于实验的一点消息，西西里女士的说法是请专心于西西里家族的事务。
西西里女士的话对他来说是绝对的命令，他不会有半点怨言，扫清家族前进道路上的迂腐，压制企图跳反的反动派，他都做得很好，长老会对他也很满意，随之提出的要求越来越高。
如果长老会不绝对把手伸向炎国，伸向龙门，西西里家族会在短时间内再次崛起，不会再让叙拉古政府有机可乘。
但随着拉普兰德回归叙拉古，一切又变得迷糊起来。
他调查过拉普兰德，只有一段简述，曾是西西里家族行刑队的一员，出师于卡蒙，后因为感染者身份被家族发现下令驱逐，必要时可以处死。
如此敷衍的结论根本判断不了拉普兰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更要命的是西西里女士在背后的操作，在暗地里挑起与狼外婆的战争，同时还要进行她那无人知晓的秘密实验，就连贝尔瓦多都没有权限了解一点。
但西西里女士还是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提前让贝尔瓦多接触这个世界，让他知道忠诚的力量在世界的阴暗面根本不堪一击。
时至今日再回想，既然西西里女士能说出“淘汰”这个词，那么终有一天......
贝尔瓦多打开档案袋，一股霉味袭来，他不禁皱眉，这么重要的东西以这种方式保管真的好吗？
数十张泛黄的手稿滑落出来，贝尔瓦多一张张仔细翻阅，脸上的表情绝不好看。
为了除掉“狼外婆”这个危险人物，居然要牺牲掉上百乃至上千人的性命？！而且这还是一种可能性，成功的几率十分渺茫。
继续翻阅，所有牺牲的一切最后都将融合到一个矿石病感染者的身上，为的是利用“人性”上的压倒性优势控制住源石，甚至是天灾？
“荒谬！”贝尔瓦多气愤的把手稿摔到桌上。
原来从一开始，西西里女士就从未放弃过掌控源石的力量，她认为这是世间最强大的武器，有了它就能拥有全世界。不，那个女人对世界没什么兴趣。
贝尔瓦多拿起座机话筒，拨串短号：“是我，我需要一批行刑队，立刻给我安排好。”
叙拉古中心城外围
拉普兰德等人回到安娜的餐厅，莫斯提马下车舒展一会筋骨，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拉普兰德把佩剑随意的丢到沙发上，紧接着是一件黑风衣和黑正装外套。
拉普兰德拉开领带，腹部的伤口让她体温升高，她需要透气。
贝丝在她身后看着，白衬衫下拉普兰德体表的源石结晶若隐若现，让人不适。更意外的是她的腰部为什么围着一层纱布？
这时莫斯提马慢悠悠的走进来，还打着哈欠，她看了看拉普兰德，又看了一眼贝丝，又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走向深处的沙发，什么也没说。
“你的剑很奇特，像个量角器。”贝丝走到拉普兰德身旁的沙发坐下。
拉普兰德笑了笑：“好奇了很久？”
“你之前的那把呢？”
“断了。”拉普兰德淡淡的说到，“仅仅陪了我三年，还是对无名剑。”
“噢......”
“我现在使用的这对剑名为‘镜明’，来自东国，它们的主人是一位剑术大师，可惜死了。”拉普兰德捡起“镜明”放回腰间，“他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我尊重的人。”
莫斯提马在不远处听着，她有幸读过关于剑的古籍，像拉普兰德的那对“镜明”，本该是对向王座的武器，却被她用作战场的杀戮......一个受过忍者训练的人会不知道吗？
“接着。”拉普兰德把从中情局偷来的设备箱丢到贝丝怀里。
“嘿！”贝丝接过箱子，居然这么轻？
拉普兰德穿回外套，“叙拉古中情局的所有资料都在里面，再利用你的资料库，帮我调查一件事。”
“关于西西里家族？”
“一个人，名字叫玛夏，于25年前失踪，实际上更换了身份，成为了‘狼外婆’。”拉普兰德打好领带，“一个科学研究者，一夜之间变成了屠戮的领袖，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很在意。”
“那次的行动前不是已经扒过了吗？因为她弟弟的死和那段视频，到现在还有备份。”
“不，没那么简单。”拉普兰德眼神锐利，“眼前的真相是最有迷惑性的谎言。”
“怎么说？”贝丝已经打开好自己的电脑。
“她弟弟死于西西里家主之手这件事是谁泄露给她的？”
贝丝飞速敲击键盘，多年前的情报整合再次显现：“当初的推断是她自己发觉的，没有人透露给她。”
“她得知弟弟死亡的时间和那段视频出现的时间隔了多久？”
“六十三个小时。”
“什么？！”拉普兰德终止思考。
贝丝把视线移出屏幕，看向拉普兰德，“六十三个小时，怎么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下来，拉普兰德皱眉，回想起当年那场行动，她们确实没有参与到行动策划当中，只是顺着建议去行动......
拉普兰德扶额：“我想一想，当初的策划者是谁来着？”
“布雷弗？”
拉普兰德本来被黑雾笼罩的思路瞬间一扫而空，充满一片光明。
“我现在就去把他宰了，然后把他的头挂在西西里庄园的大门上。”拉普兰德平静的说着，开始朝门口走去。
“嘿嘿嘿！”贝丝赶紧叫住她。
拉普兰德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那套攻心的方法不管用了，因为策划者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狼外婆”的构成因素，导致所有的计划就像对牛弹琴，实用性没有，戏剧性满满。
而且布雷弗这种只会玩枪的粗人为什么会成为主要策划者？好像是给了哈特很多钱换来的？
“这些利益的走狗......”拉普兰德咬牙切齿，“本该在六年前结束的闹剧，因为一次判断失误导致我们差点死在那里，如果不是我和德克萨斯，再过20天就是我们的六周年忌日。”拉普兰德叹了口气，“一个知性善良的科学者，况且身心没有受到毁灭性打击，仅仅六十三个小时后就变成了杀人无波澜的恶魔？”
“你是说其中有第三者的存在？”
拉普兰德点点头：“那位第三者才是挑起双方斗争的关键人物，手段十分高明。”
“你要我追查一个看似不存在而且还是二十五年前的人？！”贝丝懵了，“没有实质情报证据，凭空推断出来的人物，根本无从下手！”
“没有人能完全抹去自己的存在，神也做不到。”拉普兰德点燃一支香烟，“追查玛夏二十五年前的活动轨迹，她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要事无巨细的看到。”
拉普兰德抬起头，随即愣了一下，白狼又凭空出现在她眼前，只见她靠着沙发俯下身和贝丝一起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信息。
在一旁观察的莫斯提马发现了异样，顺着拉普兰德的眼神看去那里除了贝丝没有第二个人。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不能同时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