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艾昕不想回家，也不会再去钢铁厂，她在齐玉歆的公寓暂住下，准备出去找一份高薪工作。
艾昕奔波于陆市的各大写字楼，陆市比不上沿海城市发达，面谈完很少有薪资高于艾昕预期的岗位，而符合艾昕心里预期的公司纷纷拒绝了她，正在她心灰意冷，准备应聘最后一家公司就结束一天的疲惫奔波时，不报任何期望的她却出乎意料的被当场录用了，“你愿意来我们公司吗？”HR结束提问时诚恳的对艾昕道。
“我？”艾昕被问懵了，她呆滞的看向坐在对面的HR，人事经理三十岁左右，短发修眉，巧鼻笑唇，显得精明能干又和蔼可亲，这个经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是应该说先考虑考虑让她回去等消息之后就杳无音信吗，这就被顺利录用了？一个员工平均工资近两万的工作？她像身处于梦境一般，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她梦寐以求的工作啊，“经理…我就…这样被录取了？”
“是的。”HR笑着把身子向后仰了些，“我正式通知你，你被吉欧吉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暨GOG（Gathering Of Gold）公司录取了，你愿意加入GOG吗？如果愿意，可否告知我能入职的日期？”
“我愿意，我很荣幸，能成为GOG的一员！我……明天就能来上班。”艾昕兴奋道，她就如在茫茫沙漠中遇上了一口水井，而HR诚挚的待人更让她深信井水的香甜，她毫不犹豫答应道，接着HR笔直地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艾昕也恭敬地起身，双手握住她的手，“恭喜你，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你可以叫我罗姐，也可以叫我Rosa，明天还请记得带上入职必要资料。”
“嗯好的，谢谢你，罗姐，那我走了。”
“嗯明天见，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明天见。”
也许是HR的温柔和善让艾昕对整个吉欧吉产生了错觉，可当她入职后却发现和她想的不一样，公司崇尚狼性，管理严苛，领导严肃，同事冰冷，不过艾昕只是有些心理落差，她来这儿就是赚钱来的，只要能赚到钱就算处在高压的环境，吃必要的苦她也能承受。
从入职培训艾昕得知吉欧吉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总部在成都，公司已经成立了三年，而陆市的分公司才成立不到半年，陆市是一个待开发的市场，前景广阔。分公司现有员工三十二人，销售岗位二十七人，分属三个小组，艾昕被分到的这个小组销售经理Betty也是个年龄和罗姐相仿的女人，不过言谈举止就雷厉风行许多了，对下属从不苟言笑，今天给他们培训的就是Betty，她站在会议室的投影仪前，对着PPT板着脸认真的介绍公司的业务，简单的说公司的主要产品是一个名叫吉欧吉的金融理财APP，虽然名为线上金融平台但公司主要拉客户的方式还是采取传统的线下销售，即电销、会销及地推，这也是在众多同类公司的夹缝中不得已为之却收效极佳的运作方式，对于公司而言不必花费巨大的线上推广费用，而是把钱花到刀刃上，虽然线下获得的客户数量难以匹及线上推广，但客户的质量却优质得多，对于理财投资的客户而言在收益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无非图一个放心，客户所在的城市吉欧吉都设有分公司，还有专门的销售人员对接服务，确实比其他APP更值得信赖。
培训完成下来后Betty给艾昕和同组新入职的同事定了个业绩不低于十万的目标，完不成就将酌情辞退，艾昕的底薪5000，提成分为几档，业绩低于十万提6%，十万至三十万提8%，三十万至一百万提10%，一百万以上提15%，也就是说艾昕第一个月业绩只要达到十万就能拿到13000元，都是他在工厂的三倍了，她相信自己可以完成也必将完成任务。
“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下达任务后Betty推了推她的金框眼镜道。
“没什么问的了Betty姐。”艾昕的同事方元先说道，他年龄二十七八岁左右，是个留着板寸皮肤暗黄的瘦高男生，欢笑或皱眉时有很深的抬头纹，整个人显得比艾昕成熟许多。
艾昕赶紧跟着方元说自己也没什么问的。
“很好。”Betty说了句，然后上下扫了艾昕一眼，不满的吩咐她明天要穿高跟鞋来上班，艾昕谨遵教诲，唯诺着点头，Betty训完话后各自回到岗位，整理整理资料就下班了。
上班的第一个星期艾昕几乎没怎么联系客户，一直是认真的跟在Betty后面学习，找客户，见客户，指导客户使用APP，而一头的方元就淡定许多，他以前就是做销售的，也不必跟着Betty学什么，整天就坐在工位上打电话或者拿着物料出去推广APP，但他好像收获甚微，一个星期下来客户有几个但是却一单没成。
虽然Betty一直端着脸，但只要艾昕有问题她都会耐心教导她，毕竟艾昕出业绩她也有提成，她在艾昕心中扮演一个严师的角色，艾昕从她这里学到了很多，她指导艾昕最容易的成交方法就是把亲戚朋友变成自己的客户，第二容易的嘛就是靠她的美色及亲和力，她督促艾昕每天都要化妆，并让起床就要对镜子微笑一百遍，并娇媚地说“先生，您好”。
艾昕谨记于心，可她如今已经和父母闹僵了，她在陆市也没几个朋友，最好的闺蜜齐玉歆还是个月光族，她在熟人面前也更碍于面子，看来最容易的方法是不能施行的了，
她只能寻找陌生客户，她一遍一遍的打电话，不厌其烦在商圈做活动发传单，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月底临近之时，主要战场颗粒无收，却通过社交网站附近的人找到一个意向客户，她听从Betty姐的建议把头像换成了妩媚的自拍照，这也算是使用了第二种方法得到的收获吧。
那天下午她独自带着资料出去见了那个自称王哥的客户，她本来想让Betty姐陪同她一起去的，但王哥要求她一个人来即可，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和王哥约了在CBD另一头的咖啡厅见面，好在王哥聊天也没说什么粗鄙之语，他倘若真心怀不轨那在公众场合想来他也不敢对她做什么，王哥之前就宣称要是见面详谈他满意那别说十万，他投个百万都没问题，艾昕对这次会面抱着无限的期待，到了咖啡厅，王哥热情地起身向她挥挥手，艾昕赶忙恭敬在他对面坐下，王哥四十几岁，短头发小眼睛大鼻头，长着一张国字脸，polo衫下摆别在皮带里，圆肚子显得更加大腹便便，他不时摆弄手上那块银色名表，显得别人注意不到似的，一等艾昕坐下就口若悬河夸夸其谈，说自己公司就在对街再后面的陆市最高的大楼里，闭口不谈公司经营细节，倒说自己手握好几亿现款，王哥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要不是王哥起身去卫生间时艾昕无意看到他腰间别的国产车钥匙，她差点就相信他的吹嘘了，可她能怎么办，就算王哥说得全是假话，他陶不出一百万那能掏出一万也是好的，等王哥回来后，艾昕开始一边拿出资料给王哥观祥一边给他讲解，这时两人离得很近，王哥故意调整座位希望能碰到艾昕的身体，“王哥你看这是工商局给我们公司颁发的营业执照复印件以及通信局颁发的ICP证复印件。”艾昕勾着身翻动着桌上的资料道，他能感觉到王哥不安分的手肘抵着她的大腿，她只好移远些，弯身幅度更大了。
“哦～你们公司在金犇大厦呀，我知道，常去那里，好多客户在那！你这把我服务好了，我给你介绍客户！有钱的客户！”王哥不怀好意地振振有词道。
“谢谢您，谢谢王总！”艾昕赶忙致谢道。
“哎呀妹妹，什么总不总的，都让你叫我哥就成！你们这收益这么高的吗？百分之……”王哥故意睁大眼睛指着纸张上一行，表示自己看不清希望艾昕向他凑近些看看上面写什么，艾昕赶忙低下头，王哥心思不在桌上而是用余光偷偷瞄向艾昕的胸部，“哦，我们的年化收益率是20%～40%，也就是说你投10000块一年之后最高能获得本息14000块！最低也不会少于12000。”
“不错不错。”王哥摸着下巴称赞道，只是下一秒他就变了脸，因为艾昕又直起了身，他可不想就这么放过艾昕，“你们的那个手机软件叫什么来着？”
“吉欧吉，吉利的吉利，欧气的欧。”
“你给我演示一下吧，来，你就坐过来，别站着了，多累！”
艾昕赶忙把椅子移了过来，她内心不禁激动地想着成单就在眼前了，“王哥，你打开手机应用商店下一个吉欧吉APP。”
“啊～”王哥有些不情愿，“你就先用你手机演示一下。”
“嗯好的！”艾昕掏出自己手机放到王哥身前，身子也偏向她，她打开APP，把自己账号退出，然后一步一步教王哥怎么注册，怎么绑定银行卡，怎么投资，怎么查看收益，详尽说了一通，最后都唇干舌燥了，王哥的表现简直像是个傻子，这也不懂那也不懂，艾昕只得反复解释，王哥当然懂，他只是装作不懂，然后趁机低头嗅闻艾昕发丝的芳香，临了还把手轻放在艾昕大腿上，“王哥，别这样。”艾昕赶紧把他手推开，“王哥，您看，要不咱先注册个账号？投些钱试试？”
王哥的手劲更大了，艾昕这次没用力推开他，而是诚恳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这个，还得看你的表现了～”王哥猥琐道。
艾昕卑微地请求王哥先下个APP，王哥却只直愣愣的盯着她不发一言，任她恳求多少遍，她明了了他的心意，他只是想占她便宜而已，根本没打算投什么钱，她赶紧起身，甩掉他的咸猪手，忿忿地收起桌上的资料，“唉～别这样嘛妹妹，我又不是不投钱，我这就下载一个，我们去车上详谈！”说着王哥也轻身去吧台结了帐，堵在了门口等着艾昕过来，这时吧台前电视机播报的一则娱乐新闻引起了艾昕的注意，主播这样播报道：……近年大红的ZERO男团其成员Wesley的合约到期在即，Wesley据传一直不满于队内待遇，和公司及队员时常产生摩擦，只是碍于合同依旧维持表面关系，他已打算在出道两周年演唱会结束后合约到期之际离开零娱文化，不再续约，届时LE将代其出任副队长位置，而LE原来的位置零娱文化将抽调训练生Jimmy担任……
艾昕一时心神恍惚，仿佛回到了两年前ZERO的出道现场，时光匆匆，他在花路上越走越远，而自己，却过成这副惨淡模样，正在她出神之时一双大手却拉住了她的胳膊，也把她拉回了现实，“走咱们去车上吧！”
“我不去！请松手！”艾昕终于鼓起勇气呵斥道。
“别这么大声嘛妹妹！影响不好，我们出去说，出去说。”王哥扫视顾客投来的鄙夷目光好言相劝道，手劲却变得更大了。
“不！”艾昕扭不过她，眼看就要被他拉了出去，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了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一边帮助艾昕甩开了王哥一边大声训斥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道：“你没听到她说不了吗？给我滚！”
“行！”王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好汉不吃眼前亏，王哥放了狠话说你给我等着就仓皇出逃了。
“没事，继续用餐吧你们！”那位男子看向冷漠的看客讽刺道。
艾昕只觉得这位解救她于水火的男子有几分似曾相识，只见他戴着方框眼镜，胡子拉碴，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上身白色衬衣，下身黑色运动鞋，整个人一身打扮就一混搭，怎么看怎么不协调，说他戴着眼镜像个书生吧却不修边幅像个程序员，身壮肤黑像个搬砖工，说他放荡随性吧却留着短发身着正装，该怎么笼统地形容他呢，艾昕暂时想不到别的字眼了，就一个词——怪异。
“谢谢你，先生，谢谢你让我脱困。”艾昕发自内心感激道。
怪异的男子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接着看向远方的空位，时已近晚，霓虹初上，“怎么，不请我喝一杯咖啡吗？艾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