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游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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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履衣持节高谈阔论 里通外合重礼求亲

齐东见卫侯赤气愤而走,也觉自己唐突了:只顾想法入了城门,却没太留心于求亲准备上。饶是墨契本人见了齐东这样寒酸的求亲,也会生气的,何况是如日中天的齐国使节却灰头土脸地来求亲,更是配不上齐国的地位!

齐东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过草率,考虑事情太过简单,就算自己带个随从来,这个随从也会劝着自己别干出这样的既失国体,又违礼仪的事情来!齐东蹲坐在卫宫门外,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更不敢去见墨契。

墨契在宫内听到许新臣的求亲,又听到侄子开方,也就是太子夸赞许新臣的话,内心里是不屑的:许国国君年龄偏大,许国又是小国,非自己的理想所在;齐国是东方大国,齐东又跟自己彼此心有所属,这才是女人该嫁的地方。可偏偏听到了齐东在一身履衣、又无聘礼的情况下来求亲,全身上下除了一个符节,就找不到匹配的上墨契的物什来,引得宫内人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直说齐东根本不是来求亲的,就是来恶心墨契的!

可想而知,此时的墨契是多么的难受,她努力地想去理解齐东的所作所为,却又难以去说服自己。这不禁让墨契回想起自己让齐东提亲时齐东的犹豫,墨契越发觉得齐东只是贪恋自己的美貌和身体,根本不想共结连理。墨契越想越气,竟哭了起来,任身边的人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齐东还在一筹莫展之时,却看到有人在远处向他招手。齐东定睛一看,发现是侯子黔,心中不禁一阵高兴。齐东又朝侯子黔身后望去,果然是那五车聘礼,登时更加高兴起来,兴冲冲地跑上前去,拉住缰绳,就要再进卫宫去。

侯子黔见状,一边拉住齐东,一边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公子就这身打扮去见卫侯,有失礼仪。平常的拜见国君,都要整冠束带、沐浴更衣,更何况是求娶他国公主,宜新冠洁衣、备厚礼才是!”

齐东听罢,更觉欣喜,旋即又是一阵羞愧,不住摇头叹息。侯子黔见状问起缘故,齐东遂把之前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侯子黔听罢,不由得叹息,又安慰道:“事情已经如此,多虑也是无益,还是多想想如何匡补过失吧。墨契姑娘与公子同心,只要公子能拿出真诚之举,求亲亦非难事。”

齐东听罢,甚觉有理,遂先去驿站稍作休整,又购置新衣,欲再次进卫宫。

许新臣也没闲着,打听了齐东和墨契的情况后,伙同开方商议对策。只听开方说道:“许君若想求娶成功,必须速战速决,不可久拖,亦不可使齐东与姑姑二人见面。目前,他二人已经心生嫌隙,一旦见面,必相互盟誓以证彼此心意,更可互通消息,协同而作,届时你我二人恐难以再有所阻挡。”

许新臣听罢,忙拱手道:“太子以为接下来该当如何?”

开方晃了晃脑袋,说道:“许君今夜再入宫,趁君父尚在怒中、姑姑还在疑中,我再多遣寺人在宫中多处设法阻拦齐东进宫,岂不便宜?”

许新臣听罢,拍手称赞,当即行动,又使人多赠开方钱财并各式礼物。

是夜,许新臣再次进卫宫,见卫侯赤道:“我离国日久,欲明日归国。今日所提结亲之事,不知卫侯准许在何时成行?如若可能,能否明日就遂了我的心愿?如能如此,我心愿足矣,日后必当追随卫侯前后,为卫国驱使!”

卫侯赤听罢,犹豫道:“君父新丧,怎可违背周礼僭谈婚事?须三年后小子继位,再行议论不迟!”

许新臣拱手道:“卫侯所虑不无道理,然公主年岁愈大出嫁愈不容易,况且公主出身易惹国人议论,不如早嫁。至于周礼,天子尚与诸侯互质,自毁周礼在前,又收留卫国废君在后,我等何须遵之!”

卫侯赤思忖半日,说道:“虽然如此,公主心有所属,性格倔强,若强行婚配,恐生祸端!”

许新臣见卫侯赤心动,心下暗喜,往前三步说:“卫国上下,莫非卫侯的臣民。卫侯之命,岂有不从之理?况且公主向来尊敬贵国先君,卫侯与先君一脉相承,自然是更加尊敬。”

许新臣见卫侯赤沉默不语,知道已经说动了他,尚需加一把火,复上前三步道:“许国国小民弱,但为表诚意,新臣愿意倾府库之所藏,再献财宝十车、绸缎十车、牛羊百头、女伶十人,以为聘礼!”

卫侯赤听罢聘礼礼单,禁不住内心欢喜,口中直说:“许男礼重了!礼重了!”

许新臣不失时机地说道:“所有聘礼已经在宫门外,请卫侯清点。”卫侯赤随许新臣到宫门,令人一一点检入库,又令人知会墨契:明日随许新臣回国。

消息传到墨契耳中,墨契不禁瘫坐在地:她没想到卫侯为自己定亲会如此随意,又如此不遵周礼,更伤心的是齐东会在这场求亲中表现不尽如人意。

侍女中有为墨契不平的,悄悄地劝说道:“既然公主与齐东公子两情相悦,何不私奔?我听说一辈子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人生短短几十年,何苦为难自己,私奔去吧!”

墨契听了哀叹一声,说道:“你有所不知,儿女私情怎么能凌驾于国家法令之上呢!我从小关注国家大事,更时刻以卫国安危为己任。与齐东纵无感情,凭他是齐国人,我也愿意嫁给他,以保卫国有所仰仗。许国太小,一旦有危难,不足以襄助卫国。我愿意以卫国利益为重,再去劝说君上结亲齐国而不是许国。”说罢,墨契就要去见卫侯赤。

早有寺人拦住墨契,说道:“君上有令,公主已经是许国夫人。若有话说,应当禀告许男再转告君上。”墨契听罢,竟无计可施,怅然若失。

齐东准备妥当后,夜幕已然降临。不一会,侍从来报:隔壁许国驿馆有大动作,几十辆车载着财宝、绸缎并女伶,还赶着大量的牛羊,往卫宫去了。

齐东急忙出来查看,果见几十辆车浩浩荡荡从驿馆而出,好不壮观!侯子黔见状,说道:“这么大的阵仗,难道也是来提亲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有点寒碜了!”他见齐东脸色惆怅,顿时明白自己说中了:他国求亲,聘礼之盛甚超齐国。

这种比较,戳中了齐东的痛处,侯子黔遂连忙说道:“嗐,这有什么!想我齐国,泱泱东方大国,万乘之国,就这点聘礼,一天送来百车,送他个十年八年,齐国也不见会少什么!”话虽这么说,可侯子黔、齐东都明白:当前之际,一时之间,往哪里去弄这些东西!

“既然聘礼的事一时解决不了,那就先进宫禀明卫侯,要多少聘礼尽管说,以后补上就是了。”齐东这样想着,也带上自己的五车聘礼,往卫宫行去。

眼见着许国的车马进了卫宫,齐国的车马却被拦住了。护卫又是查看符节,又是询问为何入宫,反反复复,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许国那么多聘礼都送进了卫宫,齐东这边却连外门也没进去。

联想这前后对比及进城的境遇,齐东更加坚定了是有人在阻挠自己,而这背后八成是许国。

“现在不是找许国算账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进卫宫阻止许国的求亲,”侯子黔说道,“公子,您先持符节进宫吧,这边的事我们挡着。”齐东闻言,冲侯子黔点了点头,就往里闯,护卫来拦,侯子黔就抱住他们掩护齐东进宫。

齐东就这么往卫宫硬闯着,早有人禀告了卫侯赤。卫侯赤令人宣齐东进内宫,护卫方才作罢。

齐东来至内宫,向卫侯赤说明原因。卫侯赤听罢,说道:“感谢上国看得上敝国,特来求亲。不巧的是小子方才许了许男,将公主嫁给他做夫人。目今,卫国已无待嫁之人,若上使还要求亲于敝国,小子愿意遴选卫宫及笄之女,来年许与上使,可好?”

齐东坚持只娶墨契,卫侯赤怒道:“上使先是有失礼仪,单身履衣求亲;后又擅闯卫宫,再违礼仪;明知卫女已许许国,复坚持求亲,霸道之甚!齐国饶是强大,若如此不讲理,卫国虽小,却不畏惧!”

卫侯赤一番话下来,齐东也觉失言失态,忙拱手道:“敝国并无此意,只是本使一时心急,言语多有冒犯,行为多有冒失,还请上国国君恕罪!”

齐东见卫侯赤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太过催促,只得退出。快到宫门时,侯子黔提醒道:“公子何不见一见墨契姑娘,以表心迹。出了这么大事情,恐怕她也会有所怨言。”

齐东摇摇头道:“羞于见墨契,还是不见为妙!”

侯子黔略作停顿,说道:“公子忙于求亲,困于事内,未免迷乱;我在局外,反而看得清楚。我斗胆说说我的想法:许国如此急于求亲,一定是知道公子与姑娘两厢情愿,所以下重礼打动卫侯,又快速成亲,届时生米成熟饭,公子也无可奈何了!”

齐东突然明白过来,就要去见墨契,侯子黔连忙拉住,指了指符节。

齐东会意,继续持节出宫门,待走出一二里路,方收起符节,四下张望无人,一个跳跃,进入卫宫之内。侯子黔打发了其他随从回驿站后,也跟了齐东,翻墙而来。

两人沿着屋顶前行,齐东还依稀记得墨契的房间,轻车熟路来到了她的屋顶。齐东往下一看,到处都是护卫在巡逻,比往日多了好几倍,一时不好下去;要是硬闯,不但见不到墨契,自己能否脱身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