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通往暗处的门
“凌女士您好，我们知道昨日您和您的朋友在滨江一品后花园受到了惊吓，很抱歉我们没能第一时间处理状况造成了您的困扰，这是我们对您和朋友的一点歉意，请一定要收下！”
“没关系，她们已经走了，我没有受到惊吓，不用这样。”
“实在是很抱歉凌女士，是我们的疏忽造成了您和朋友的不愉快，请给我们弥补的机会。”
凌翘楚无奈地看着眼前排成一排坚持鞠着躬的姐姐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她接过领班姐姐手里的四个精致礼品袋和高级水果篮，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并没有询问什么，只想让这一切快点过去。
群居房里，疲惫了一天的玉姚和往常一样与家人通着电话。
“宝贝，你一个人在上海累不累的啦。”
“还可以，你们身体啊好。”
“我们好的呀。你爸爸天天让你回来，说他养你。”
又是这句。下一句就要让我不要乱跑了。
“他还是先养好自己吧。”
“爸爸妈妈别的不说，你还是养得起的。你是女孩子呀，用不着在外面乱跑的，快点回来！我们张家港现在发展的也很好的呀。”
来了。
“哎我知道的呀。上海机会多嘛，我想再看看。”
“哎哟，有什么好看的啦。那你不是说xx现在在上海嘛，啊见上面了啦。”
说了多少遍了。她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见啦。”
“那她做什么的啦，工资待遇好不好啊。”
她可用不着我们担心。
“她还在上学。”
“哦哦，哎人家毕竟是上海长大的，我们家在上海也没什么亲戚，你跟人家多交流交流，说不定能帮你找个好点的单位呐。”
“她自己都没工作怎么给我找啦。”
“她没有，那人家妈妈总有的呀，你问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咯。”
。。。
昏暗的客厅里，凌翘楚与往常一样瘫倒在她最依赖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当下最火的综艺节目，面无表情。
Owen安静地坐在落地窗旁看了几分钟的风景，回笼喝了口水，自然地走到沙发前，纵身一跃，从楚楚的脚跟处走到胸前，转了半个圈，用温暖的身体紧贴着楚楚，躺了下来。
楚楚看了看电视里明星脖子上的项圈，又看了看茶几上刚拆开的礼品袋，一模一样。
她拿起手机，呼吸变得沉重，搭着屏幕边的食指上下用力摩擦了几下，还是放下了。
熟睡的Owen突然猛地跳下沙发，对着一个方向不停吠叫了起来。半昏半睡的凌翘楚被骤然兴起的Owen吓得心脏停了一拍，回过神来吐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从它的头部抚摸到尾部。
“没事的，没事的。”
她抚摸着吠叫不止的Owen，缓缓地望向它吠叫的方向，呼吸提到了嗓子眼。
第三次了，天色一暗，就突然爬起来对着公寓里唯一从未透过光的角落疯狂吠叫，那方向是。。。
“狗狗为什么对着空气叫”“狗狗半夜起来狂叫”“狗狗看见了什么”“狗狗的通灵能力”。。。
她瞄了一眼搜索引擎跳出来的关联词，锁上了屏幕。
控制着呼吸，对着空气点了点头，挤出微笑打了几个招呼。
嗡——
茶几上手机突然的震动声和亮起的屏幕着实让凌翘楚打了个寒颤，也吸引走了Owen的注意力。
“你一个人住的怎么样？”来自姚姚的一条微信。
楚楚的心跳缓了下来，激动了起来。
她抱起眼前停止叫声，回头看着自己的Owen，走到墙边开起了灯。
“没事儿，习惯了。”她有些紧张地给了回复。“下次再来玩啊～（微笑）”
“好（微笑）”
一个字，让凌翘楚沉重了一天的心飘了起来，她放下狗，松开仿佛被禁锢了一天的身体，缓缓地伸了个懒腰。
一阵对话伴随着电梯开门声从玄关传来，Owen激动地跑到门口摇起尾巴期待着。
对了，今天是她回来的日子。
“Owen～你在家乖不乖呀～”一个娇柔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玫瑰香气传进了客厅。
一位皮肤细腻，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穿价值不菲的黑衣风衣，全身上下充满了浓郁的香水味，举手投足间满是娇气，一点都不像已为人母的样子。
看来事情处理得还不错。。。
“CC～怎么样啊～”女人的声音明显降了个调。
楚楚平静地看着电视，没有回应。
“欸～你怎么又在看电视啊！屁股都跟美国人一样大了，还不知道动一动。”
她站了起来，依然没有移开视线。
“宫本桑给你买了礼物哟～”
“哦。”
“你怎么都不谢谢人家呀。”
“谢谢。”凌翘楚挤出了微笑。
男人轻轻说了声“不客气”，就进房间洗起了澡。
凌容收拾完行李走进了客厅，这才看到到处是垃圾的吧台和餐桌，皱起了眉头。
“你吃了披萨怎么都不知道收一收啊。”女人语调降了下来，言辞中多了层母亲的味道。
翘楚走到餐桌旁，与母亲一起收拾了起来。
她收拾着布满食物残渣的五米餐桌，眉宇间皆是嫌弃。
“你是不是把人叫到家里来啦。”
“嗯，是之前实习认识的几个投行姐姐，就之前转去阿里的那个也在。”楚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哦，这样啊。”凌容松了口气。
电话声响，凌容看了看来电显示，迅速放下了手中的活。
“喂你好～”
“喂你好，凌总是伐。”
“对，是我，什么事。”
凌容接过电话，声音一下又提高了八度，语气十分强势。她皱着眉头给了楚楚一个冰冷的眼神，楚楚明白什么意思，默默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就是呀，王厂长，你那边什么时候搞好啦，客户都催的不行了，日本那边现在又来了4个亿的单子，你这样我们肯定来不及的。。。”
女人走进卧室关上了门，Owen也跟了进去。
楚楚收拾完桌子，走进了厨房。她朝着公寓里最不愿意去的方向，一步一步，迈入了暗处。
她站在洗衣房里，呼吸变得沉重。几小时前Owen的叫声让她对这个地方越发的不安。
她鼓起勇气，缓缓抬起手，小心地放在门上，感受着另一个世界的温度，冰冷和未知的恐惧让她眼眶抖动了起来。
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把手移到了门把手上。
“你去哪了。”中年男人轻声质问着深夜才回到家的红衣妇女。
“找人。”女人没有看男人的眼睛。
“别人知道了？”男人急了。
“没有。”
红衣妇女点了根烟含在嘴里，疲惫地扯下儿子铺子上的帐子和黑布，一言不发。男人看着女人忙碌的背影，气息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狭小的房间里安静的都能听到墙背后的滴水声，水珠溅到凹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个圈，时间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