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元节,晚。
那湖边,几个小儿追逐打闹,一旁的大人们掩面嗤笑,出声提醒着:“你们几个可别往湖里跳了。”说完后又笑了起来。
繁华的夜街上,南风拉着玄隐的手来这个铺口那个铺口转悠,他的肩上还背着白天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桃花枝条。
南风一眼就瞧中了一件物什,拿着它放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儿,那老板见此,笑脸相迎道:“公子若是喜欢,可以买了去送给心上人?不贵,十两银子。这可是上等的蓝田玉雕刻的镯子,看公子一表人才,想必心上人也是位出水芙蓉大家小姐,最是能配得上这玉镯了。”
南风还没开口,玄隐就从他的手中夺走玉镯放了回去,说:“不买,走了。”然后就拉着南风离开了那个铺口。
南风喊他停下来,以为他是嫌弃那玉镯贵了,就说:“玄隐,你干嘛呀?刚刚那个挺好看的,我要去买下来。金子童给我的钱还剩好多呢,够花。”他还想买来送给他姑姑的,他姑姑虽然习武,可是人长得绝对好看,戴这个玉镯应该很适合的。
玄隐解释说:“那东西不是你该买的。”
“为什么?”
“你买来又没什么用,还是你想送给谁?你住在山里,一天能见着几个大家小姐?难不成你刚刚看上了谁?”他们一路走来,不知道招了多少年轻姑娘回眸多次。
南风听罢,忍俊不禁,“我能看上谁呀?我只是想买来送给我姑姑呀。”
玄隐略微尴尬,问他:“那你还回去买吗?”
谁知南风大步向前,重复他刚刚说过的话,“不买,走了。该去找金子童汇合了回山了。”
玄隐只好默默跟在他身后。
魔魅山上,青蛇已经来木屋找了金子童三次,一次早上,一次中午,这一次又来了,坐在院子里对鬼犀发脾气,“这天都这么黑了,他去采药还能采那么久?你做徒弟的还不担心,就不知道去找找?我还问了山里的妖兽,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或是看到他去了哪里采药,鬼犀,你到底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鬼犀差点就给她跪了,可还是要说:“青蛇,师父他带了吃的和油灯,你看魔魅山说小也不小呀比居祷山大了去呢,他今早出门前还跟我说要是走远了来不及赶在天黑前回来,他就明天再回来。魔魅山这么安全,你还不放心吗?”
“我能放心吗?他一个人族,除了看病什么也不会,要是在山里摔着了扭着了你说怎么办?”
“你都说他会看病了,师父要是自己受伤了会给自己包扎伤口的。你就放心吧。要不你在这儿等他回来也行。”
鬼犀在心里呐喊着,叫他师父赶紧回来吧。
金子童站在金家的大院里,院里只能得月光的照亮,四周的厢房门开着,没有灯,也没有人。院子里也是很久没有人扫过了,积了很多树叶,花树没有照料,早就衰败不堪。
这是他的家,没有来错。
“娘——爹——安德——你们在吗?”他往里一边走一边喊,四处静悄悄的,连一只夜里的蝈蝈的声音都没有。
“爹,娘,你们在哪儿?”怀着惊恐万分的心情,前院后院,能找的地方,他都一一去看了,就是没有人。
什么都没了,金家消失了?他才离开了多久?半年多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坐在石阶上,掩面沉思。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进来,不小心撞到了门前的柱子上,“哎哟,疼死人了。”
金子童听到声音,是熟悉的声音,猛然间抬头看,就看见一个黑影正在猛踢一个柱子,“谁在那里?”
踢柱子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双眼睛在夜色中放大了瞳孔,抱在了柱子上,嘴里说道:“不要,你们不要再来了啊啊啊。”
“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了呜呜呜,不要再来了。”
金子童恍惚过来,这是金万人的声音,他爹的声音,他快步上前,想伸手拉他,金万人一直抱着柱子,躲在柱子后面。
突然他就大吼起来,“你们走啊——”
“爹,爹——你冷静点,是我啊。我是童儿啊。”
金子童背对着月色,金万人看不清他的脸,从柱子后面畏畏缩缩地探出头去瞧他,“你真的是童儿?”
“是我,爹。发生了什么事?娘呢?”
而后时隔半年之久才见面的父子一同并肩坐在地上。
金万人同他说,潘氏带着一些人离开后,大宅就空了,剩下的小斯或是以前收留道士们就是一群白眼狼,见金家没人了,就把金家都给掏空了,金家衰败了。
“我对不起祖上,对不起你娘啊!你和你娘离开是对的。”
金子童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哽咽道:“爹,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这里不能待下去了。”
“童儿,你过得好吗?”金万人问他。
“嗯,挺好的。他们是好人。”
“那就好了。”金万人松了一口气,随后说,“我想去找你娘,总会找回来的。”
“嗯,爹,不要再修仙了,答应我好不好?大富大贵也不要了。人活着就这一辈子,把娘找回来咱们好好过。”
金万人自嘲道:“呵呵呵,你娘会原谅我吗?”
“会的,娘这样的人是不会记仇的。”
金子童向他保证。月亮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不知道它窥见了多少世间的伤心事。恍惚间有好几道金光闪过,不知都落在了哪里。
南风跟玄隐在闹市一隅等了金子童许久才见他来。
南风不满地对他说:“你,我还以为你要留下了。”
一个勉强的笑容,说:“我们回去吧。”
南风还要问,被玄隐制止了,只好作罢,抬头却见闹市中间,突然聚了很多人,“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过去看看好不好?玄隐?”
两人依了他的话。
可是那里被围得水泄不通,南风拼死跟那群人比都挤不过去,金子童见他傻缺样,抓着一个人出来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那人匆匆说:“哎呀,出大事了,刚刚从天而降一个石碑,上面写了告示,说人王被仙族人控制在王宫了,整个朝野都被一个仙族人给占了,我们要被仙族给奴役了啊。”
南风在一旁听得出奇,玄隐还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被谁占了?你说清楚?”金子童问。
这时候,又一个人过来,说:“你们不知道呀?就是当朝宰相非尤呀。亏得我们人王还提拔过他,没想到呀,被反咬了一口,唉!更没想到的是,仙族居然想要统治人族,仗着自己高人一等,会点小模小样的法术,哼,简直就是藐视界规。”
那人说完,心中的愤恨还不能平息,还碎了一口唾沫。
“唉,现在这世道,什么人都有。我们人王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被仙族坏心眼儿的盯上了呢,可真是不要脸。”
南风听到他骂仙族坏心眼儿,不要脸,气的要死,跟他辩解说:“谁说仙族都是坏心眼的,你说话能不要以偏概全吗?小心我打你。”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凡界的人,别人都惹到你家门口来了,你居然还帮他们说话,有病啊!”
等那两人离开,玄隐沉着声音跟他们说:“回去。”
王宫里,聚的人可是齐全了,仙帝魁奥,非䎅非尤,魔主肖烽,黑面,聂广,南风悠悠,还有人族的几个大臣,全都在人王的躺的那个大殿上。
大殿外,士兵围了一层又一层。
魁奥的丑事已经败露,还没举兵呢,就已经输到了这般田地。
“你身为一界之主,居然如此胡说八道,本帝派非尤下来凡界,全是为了查当年留下来的祸害,你居然在这里污蔑仙族。”魁奥指责魔主肖烽,再质问那些大臣,“你们倒是说说,在人王昏迷期间,非尤接管下凡界的事务,可曾有过什么差池?”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非尤确实是在政务上处理的条条是道,哪里有过什么不妥的事情?
肖烽看他们不说话,自己就说道,“仙帝说人王昏迷不醒,难道不是仙族所为吗?没有什么差池,那为何到处让人族修仙修道?你们难道没有见到你们的百姓正在遭受苦难吗?”
有一个大臣站出来说:“我族修道,乃是为了长生,延年益寿,这是好事,魔主怎么说是苦难呢?”
肖烽笑他不明事理,笑他痴愚,现在只希望屏风后面的人能早日醒来,揭露魁奥的真面目。
仙帝抛出最后一条稻草,“现在当务之急,应当是尽快找到天魔,除掉他,不然别说是你们人族,就连我们仙族和你们魔族都要殃及,三界定当不复存在。”
这次的元宵夜之事后,捉拿天魔的事情势在必得,大臣们联名暂时革除了非尤宰相之位,一切等到人王醒后再定夺,但是在此期间不得干预人族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