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南边来的诗集

符姈霫始终没有差人到围房找“贾亮”，安亦昉觉得自己的期待被一点点地抽离，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在坚持什么，不知道想要什么，不知道在这河中城秦王府中干什么。

白天到鸾鹤楼扫地，晚上在屋里练功，出不去王府，外面发生什么一概不知，搞不清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不明白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进城之前觉得河中城坚持不了多久，但是一个月过去了，郭威那边仍然没有没攻城的意思，可能还在用修筑栅营塔台吓唬李守贞；而李守贞这边除了让总伦念经、祈福、做法事，等着出城拆郭威的栅营塔台，也没什么动静。

安亦昉觉得郭威说不定跟自己一样，都来河中城快一年了，还没搞清楚想干什么；也许李守贞跟自己更像，不仅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还很苦闷。想着想着，安亦昉笑出了声，自己居然和这种大人物一样的处境，不知道是谁的不幸，也不知道谁更不幸。

还有一件事压在安亦昉心头，就是至今还未搞到手的弓。毕竟现在还在两军对垒之中，手里只有一把刀，安亦昉总觉得不踏实。

和看守仓房的几个人混熟了之后，安亦昉不经意地打听：“哥几个守仓房，不但辛苦，而且责任大，管着全府上下的吃饭，还保着府里的安宁。”

一个小厮歪着脸说：“那是自然，我们守得严着呢，连只耗子都进不去。”

“对，耗子偷粮食是小，别啃坏兵器。”

“兵器？哼，兵器哪能在这个仓房，都在前院顺山房的兵械库，方便取用。”小厮一脸鄙夷。

安亦昉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找不到，以后不用再盯着仓房这几个人，想弄到趁手的武器，还得想办法去长宁殿的院子。

午后的鸾鹤楼，院中紫薇花开得正盛，黄蕊粉瓣，花团锦簇。远处，冯彰在廊檐的台阶上，抱着扫帚打盹。安亦昉扫完树下的花瓣，坐在石凳上，愣愣得发呆。

放松下来的安亦昉不知不觉间进入了一种无我的惬意，心中的清透，灵魂仿佛摆脱了身体飘到空中，周围只有清晰的云，温暖的风，炙热的阳光。地面上一片模糊，对河中城一切的记忆都不见了，没有战争，没有饥民，没有寺院，没有王府，这一刻是如此的美妙，让人不愿失去。

“紫薇花对紫微翁，名目虽同貌不同。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百灵鸟一般的声音传过来，把安亦昉又拉回树下。

收拾心神，安亦昉看到符姈霫和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正站在院中看着自己。念诗的是符姈霫，身旁两名少女手拿团扇，掩嘴而笑。

安亦昉赶紧起身，施了一礼，“三位小姐”。

“秉昱哥，怎么在这里发呆？”符姈霫笑吟吟地问。

“二小姐，我在这院子里执事。”安亦昉看着符姈霫水汪汪的眼睛，刚回来的灵魂差点又出窍。

符姈霫看了一眼安亦昉手里的扫帚，“真不晓得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去读诗，一起来吧。”说完，拉着安亦昉的胳膊，走进那间叫作“花间”的屋子。

远处的冯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丫鬟已经打开了“花间”的房门，正在桌上上摆着茗茶和水果，看到符姈霫几人进来，退到门外。

三个少女围坐在桌边，安亦昉一身仆人打扮，进到屋中之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符姈霫拿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秉昱哥，你坐下啊，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还好不是是搬过来之后失火，不然这日子就无趣的很。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叫作‘花间’吗？”

安亦昉想起之前那个杂役说的“放花的房间”，觉得好笑，摇头不语。

符姈霫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安亦昉，“这是从南边来的，里面的诗词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