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救母（3）

走了好长一段路，到处都是冰晶簇成的冰花，冻成的冰笋。剔透的冰面，像是铜镜的镜面，映照出二人模糊的身影。

白色的世界中，突然多了一层暗影。

北辰心头一紧，想来是某位羁押的上神。

走近一看，果然。

白琉玲虽是女仙，慧根天成，稍加点拨，便能悟出灵术之妙。上渊上神见她如此悟性，是修炼的好苗子。

终其一生，也只收过她一人，为关门弟子。

只可惜，再好的悟性，也躲不过情爱纠葛。

纵是修为如她，囚于其中，也是长睫泛白，玉肌含霜，气息微弱。

她的身后是白晶冰柱，一双丰腴的白臂，缠绕其上，被两条粗重的冰链锁着。腰以下处，全都冻结在寒冰中，无法动弹。

眼前的白琉玲，一副狼狈，仍看得出惊鸿之姿。

传言果然不虚，不愧是白狐后族。

“上神，就在你面前。”

北辰一言，激起春分心潮起伏。沸腾的热血，淡去了周身的寒意。从未谋面的生母，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惜，碍于眼疾，不能亲眼看看，她长何样，又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母亲。”

她鼓足勇气，喊了出来。

听到女孩的声音，垂眼无力的白琉玲，像被惊醒的梦中人，缓缓睁开眸子。

娇俏的鹅蛋脸，白净略显清减。黛眉细若弯月，勾勒出少女的媚态，高挺的鼻梁，犹如山峰立于脸中央，小嘴似结霜的樱桃，透出严寒下的红润。

虽看不见少女的眼眸，但也能想出个七七八八。

这样好看的五官，着实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

“母亲，可是你？”

她见没有动静，试探性地又叫了一遍，声音比之前大了些许。

白琉玲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春分，是她。“北辰淡淡的回应她。

时光回溯，白琉玲的眼前，是春温居鸟语花香的美好岁月。

昨夜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晚，早晨的空气反倒清新了许多。清梦对着中庭稀疏的梨树，不免哀婉，扫着打落的白梨花。

水塘把她清秀的侧脸，照的尤其好看。

她想着心事：“风吹雨打一晚上，想必上神大人定没有睡好。”带着几许哀愁，也未加注意，一笤帚下去，打破了镜花水月的美好。

自从怀有身孕，白琉玲就比以往嗜睡。

如今即将待产，肚子已分外明显，她去庭院散步的闲情也越发难得，担心着肚中孩儿。

绮窗微开，春风潜进了屋，温柔地吹动帷幔。

薄纱碰触她的雪肌，将她从梦中唤醒。

她感到肚里孩儿调皮，轻轻踹了她一脚。嘴角微笑，隔着衣服，用手摸摸肚子，抚慰不安分的孩儿。

突然一阵翻搅，肚堂中央传来一阵疼痛。

“清梦——清梦——”她大声喊着侍女的名字。禁足后，整个春温居只有她和清梦二人。

庭中侍女，听到她的叫唤，撇下笤帚，冲进屋里。

“上神大人，”她焦急的坐到床榻边，握起白琉玲的纤纤玉手。“清梦，快帮我，我要生了……”她说的慌张，气息也不匀衡。

收住回忆的思绪。白琉玲注视着眼前，被唤作“春分”的少女。

“春分——”

她依样唤着，结霜的眼帘下，晕开的一抹红。

那是她亲自取得名字，教她如何忘得了。在寒潭的每一天，这位九重天的上神，忧虑的都不是自己能否逃离，而是时时刻刻，牵挂着她的骨肉。

想知道当年清梦，是否将她安全送走；想知道她的近况。

现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心头一喜。见她患有眼疾，转而露出忧色。

“是母亲，没有照顾好你。“

但不管如何，知春分安好，她便足以。

春分有些激动。

她扑上前，想要抱住白琉玲，未料全是冰柱，“啊”一声，寒冰冻了她的手。

“母亲大人，您受苦了，是春分不孝，让您受了千余年的苦。”

“吾儿安好，母亲就放心了。”

她话音刚落，又问道清梦何在。陪在春分身边的，怎会没有她。见二人似不相识，便感她凶多吉少。

“清梦，你没有负我。”

那一句谢谢，在她心底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