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交易日 1
2292年9月13日，多云，有北风，没有风暴预警，本月第二个交易日。
瓦尔登先生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写在日记本上，字母间距几乎一样，如同打字机打出来一般整齐。写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收起墨水笔，合起皮质封面日记本，再用细皮绳将笔和本子一起绑好，放入大衣内右边口袋里。顺手从左边内口袋掏出一个银质怀表，轻轻打开，怀表面板上秒针距离7点0分还有1格。
“啪”合上盖子，瓦尔登先生对旁边的下属麦克点一下头，示意时间到了。
麦克大声对下面喊道：“打开大门，让外面的人进来，商队优先，其他人排后面。”
来自各地的商队自发形成秩序，一队接一队通过双开大门，沿着碎石路走向交易区，一路上都有身穿统一战斗皮甲护具的守卫盯着，没人敢乱来。
躲在大门几十米外树林中的哈登望着头骨镇围墙上的几个人，全副武装的守卫总是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特别是那个穿了一身旧时代黑色皮质风衣的高个子守卫，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下面，如同鹰隼一般打量着每一个进入小镇的人，无论是伪装平民的掠夺者，还是假扮商人的强盗都无法躲过他的眼睛。
不清楚过了多久，树下的阴影开始缩小，上升的气温让哈登感到阵阵热气直冲脑门，一把抓下盖住头上的破布帽，用力扇风，驱散脸上的燥热，却没打算脱掉身上有些厚实的外衣。又过了一会，最终他下定决心进去，里面有他的希望，唯一的希望，将几乎揉成一团的破布帽压回头顶，扛起脚下的布口袋，走向大门守卫。
交易区内热闹非凡，外地商人们在十字街各家店铺之间进进出出，卖出大量货物，又收购需要的物资，数不清的瓶盖在其中流动。
除了街上固定店铺外，头骨镇同时开辟了一片露天市场，左边一半是镇里居民摆的各种临时摊位，出售零散的商品和服务。
最大的棚子就属于啊顿农场，刚收货的秋季农产品摆在一个一个大木箱里，成捆的金黄刀片穀，不同大小个头的铃薯，带皮的彩色玉米，胳膊粗的胡萝卜，扭曲外皮的紫色变异果等，吸引了不少商队过来收购。
在一棵树下摆上简单办公桌椅，插上一块不大的木牌画着红色十字，就是瓦棱廷医生的临时诊所，一个上午了都没人过去问诊，有着红皮肤的南米裔瓦棱廷医生忍不住在脏兮兮的医生白袍上不停插着手心汗水。
一个镇守卫走过医生的摊位，躲到树荫下，虽然已经很热了，但没松开手里的铁管步枪，警惕的望着对面乱哄哄的另一半露天市场。
做小本生意的游走商人、不知哪里出来的聚集地居民、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猎人、东张西望的拾荒人，无论来自哪里，只要缴纳5个瓶盖就可以在右边的市场里摆上一个临时摊位，出售各种有价值、无价值的物品，包括简陋武器。
如果有人敢闹事，四周的镇守卫立刻会围上去，把大胆的家伙丢出去，或者直接一枪崩掉脑袋，为骨头堆增加点微不足道的高度。
与外面乱哄哄的露天市场不同，十字街上各家店铺里环境更凉快一些，交易环境更有秩序。南北杂货店内，身材强壮的华裔店老板与一个满脸风霜的行走商人坐在门边的桌椅上低声交谈着，用笔在文件夹上写写画画。
一个华裔年轻人站在大柜台后面整理着台面上的样品，时不时看一下站在门口左边货架旁的怪人。那个沉默的商人保镖进来后一直站着不动，穿着一身荒野冒险服装，身上背着好几样武器，双手抱在胸前，眼睛不停观察店里的情况，最让人注意的是他露出来的脸和皮肤，毫无弹性的紧绷在肌肉上，如尸体一般苍白，他是一个Ghoul，保持有清醒神智的尸鬼。
李·詹姆斯不急不慢的清点着柜台面上散乱的物品，注意力放在外面的商人和保镖身上，已经上膛的双管散弹枪就在他触手可及的柜台格子里，平叔让他保持警惕，店铺与这个行走商人是第一次接触，对方很警惕，很神秘。但他没从那位保镖身上感到恶意，Ghoul 眼睛里没有疯狂，很理智的一个人，曾经是人。
过了一会，那边的商业谈判结束了，爽朗笑声传过来，平叔和行走商人埃利奥特·理查森达成交易，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本来想开一瓶波本酒庆祝，可惜埃利奥特·理查森拒绝了，理由是还有其他交易要谈，要保持清醒，双方约定下午过来交付货物，店铺需要一些时间备货，送走商业伙伴后，平叔将谈好的货物清单丢给李·詹姆斯。
“一单大交易，那家伙比外表更慷慨，可是给了订金，哈哈。我去找人调货，你先把单子上店里有的东西打包好。他们下午4点过来提货，用瓶盖支付。”平叔说完推门出去，年轻人听到老人口袋里叮叮作响的瓶盖声。
拿起文件夹，仔细查看清单上的货物，心里估算已经超过2000个瓶盖，用铅笔一样一样的勾选出店里已有存货的，等会就开始拣货打包。
李·詹姆斯突然想起午饭时间应该快到了，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已经接近中午12点，厨房里有昨晚剩余的馒头和肉汤，应该够顶一顿了，决定继续做手里的活。
“当~~啷~~”门铃响起。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推门进来了。
抬起头，看到是一个穿着脏外套的陌生白人，头上戴着油腻破布帽，手上提着一个不大的口袋，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打量店里。
“你好，欢迎光临，需要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放下手里的工作，李·詹姆斯看着来人。
“呃，你好，请问你是老板？”
“老板是我的Uncle，现在他不在，我可以做主。你可以叫我 Li ，请问怎么称呼你？”
“你好，Li。我叫哈登，Had~den，我想卖一批货物，外面的人都太吝啬，认不出好东西。”
“没问题，哈登先生，需要喝点水吗？水壶和杯子就在右边桌子上，本店免费提供。今天可是很热的。”李·詹姆斯注意到哈登头上满是汗珠，红彤彤的脸色。
哈登转头看到桌子上的水壶，忍不住舔了舔干裂嘴唇，带着期待问：“真的可以喝？不收费？”
“请自便，从地下抽取的凉水，不值钱。”
“谢谢，我正需要它。”松开手里的口袋，哈登走过去快速倒水，连喝了2杯才停下。
休息了片刻，脸色好一些，哈登回过头来向年轻人道谢：“太感谢你了，我好多了。我有些东西，是在外面收集来的，数量不多，但都是值钱货。”
“让我看看，放在柜台上。”李·詹姆斯迅速将台面上清空，已经看出哈登也是一个拾荒人，从危险的废土上带回各种物品，但愿会带来一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