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鸡飞狗跳
周四的大课间，6班班干部们在教师休息室的小隔间开会。
颜琇把前两天的值周情况记录放在桌上，面对各班委说：“我们尽量速战速决。”
她按照顺序对各方面的情况进行了陈述：
“目前来看，我们班确实有点浮躁。”
“突出表现在早晚读和自习课。”
“读书前的准备不到位，部分新上任的课代表没有提前告知同学们晚读任务，导致铃响后还在花时间交代读书内容，有些同学趁机聊天，整个班级吵闹，没能及时进入读书状态。”
“这方面，需要学委和各科代表沟通一下。”
胡钰闻声点头。
“自习方面。纪律和学习分不开，需要纪委和学委多多配合”
陆锦楠和胡钰点头表示了解。
“我们班自习课有人说小话，有人东张西望，有人吃零食。这一方面扣分不少，虽然出现在个别同学身上，但是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我还没想到解决办法，大家有什么想法吗？”颜琇的目光从对面的众人脸上扫过。
众人摇头。
陆锦楠：“实在有点难，已经制定惩罚措施，可是他们不把惩罚当回事，就算接受了惩罚，态度也很敷衍。”
胡钰：“恶性循环。被扣分，被惩罚，态度敷衍，再被扣分，再被惩罚。”
颜琇看着众人皱着眉头的表情，淡笑着说：“那我们先暂且放着，一定可以解决的。”
接着，她看向并肩站着的王丝思和梁明亮的方向，说道：“生活方面，前两天扣分比较多，女生宿舍的问题不大，经过提醒还能及时纠正。而男生宿舍的问题比较大。”
梁明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点管不住，劝是劝了，他们当时也是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第二天……”
众人闻声叹气。
“没事，能理解，生活习惯太难改正了，怨不得你。”颜琇笑着对他说。
王丝思转头对梁明亮说：“阿亮你再凶一点，不要对他们太温柔了。”
梁明亮哭笑不得：“关键是，我凶也凶不过他们。”
颜琇心想：确实，对于某些人来说，好说歹说都一个效果。
这一话题最后还是被跳过了。
颜琇：“关于早操，目前我看到的扣分项多是后面几排的个别同学动作不规范，整个班级的精气神应该还算过得去。”
楚霄奕站在颜琇对面，举手示意：“我私下都提醒过了，但是没用。”
会议开到这里，颜琇不得不认清现实：总有几个钉子户，在各个方面都很犟，说不动，劝不听。
然而确实是他们把这个班级的形象弄得不太好看。
会议陷入了几秒沉默。
“我想，我们或许可以用别的方法代替目前的这些普通惩罚？”颜琇的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目前的班规，是班委们结合原5班以及各自原班的一些经验制定的。考虑到有些纨绔子弟完全不把集体荣誉感当回事，只能加大惩罚力度。
比如，因为早操动作不规范扣分，扣一次则罚扫清洁区一天。
“虽然惩罚的本意，一是让犯错的同学知道自己的错处，二是让他们通过别的方式来弥补对班级的损失。”
“但是目前来看，他们对待惩罚的态度也是不太可取的。”
“如果我们把惩罚换成别的，促使他们表现得好一点呢？”
“是个思路。”楚霄奕点点头。
“如果有好想法，可以试试。”陆锦楠也点点头。
卢筱涵偏头疑惑：“可是大家都是学生，能有什么别的途径吗？”
无论是校规校纪还是各班班规，其实都已经是结合前人经验流传下来的具有一定效果的措施了。
突发奇想试图转变，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其他途径。
颜琇微微摇头：“我暂时想不到别的，只是提个思路。”
会议又陷入了几秒沉默的思考中。
颜琇：“这样吧，这两天我们可以打听一下别班的做法，等到周日开会的时候，和班主任提一提自己的想法。毕竟我们经验和视野有限，自己憋着也无济于事。”
6班每周三或周四开一次班委例会，及时调整发现的问题；每周日下午，各班委会向班主任汇报一周来的突出问题。
“嗯。”众人点头。
颜琇看了看自己的记录本：“还有一个问题，劳委和我说，劳动工具总是莫名其妙丢失。前天少了一个垃圾铲，昨天少了一个垃圾筐，今早发现少了一个扫把。”
秦敏裳开口：“我在早上和晚上值日过后都会清点工具，确实是少了。但是问过了当天值日生，都说自己没少拿也没多拿。”
颜琇看向众人：“那不如，每天值日生里安排一个比较靠谱的小队长，及时清点人数和劳动工具，就不等劳委过后清点了，这样也许能有点用。怎么样？”
“可以试试。”秦敏裳点头表示认可。
其余人也答应下来。
“文艺方面，目前还没有什么安排。郑灵你可以适当帮帮其他有需要的伙伴。”
郑灵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甜甜地应了一声：“好！”
“大家继续盯好相应的值周扣分情况，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
“以后，大家就按照顺序逐个汇报相关情况，我就不像今天一样陈述了。”
众人了然。
散会以后，颜琇不禁觉得自己态度有些冷硬，就问了问团支书卢筱涵：“我这样节奏是不是太快了？”
“没有，就喜欢你这样的！效率贼高！”卢筱涵搂着她的肩膀，悄声吐槽：“以前我们班长做事太拖拉了，开个会总是忍不住跑题开玩笑，看似活跃气氛，实际上根本没必要。公事公办以后，想吐槽什么再吐槽嘛。不然问题没解决，光是发泄有什么用。大家时间和耐心都有限，你这样就OK！”
“那就好。”颜琇松了一口气。
颜琇又有些担忧：“可是目前的问题，都还没得到解决。”
团支书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我们也只是学生，管理其他学生本就不容易，能解决的事情也有限嘛。”
颜琇深觉卢筱涵真是为人乐观看得开，心情也好了一些。
出了教师休息室，颜琇听到走廊依旧闹哄哄的。
放眼望去，果然是陈际麟等人在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唠嗑。
颜琇真的前所未有地目睹什么叫作“上课是病猫，下课是老虎。”
她鼓起勇气走近7班门前的那群人，微笑着喊陈际麟的名字：“陈际麟，我有话想和你说。”
一小群人停下了交谈。
几秒过后——
“啧啧啧……”
“喔唷！”
陈际麟第一次被身边这些人起哄的声音吵到。
他没理颜琇，倒是绕过她，去更远的另一边栏杆趴着。
“陈际麟，好歹都是同学，给个面子吧？”颜琇面色不变，慢悠悠跟过去。
“欸呀际麟，你就和人家说说话嘛！”有个男生的语气还算友好。
“是呀是呀，陈哥赏个脸呗！”另一个男生用娇滴滴的语气调笑着。
颜琇置若罔闻，直勾勾地盯着陈际麟。
又是几秒过后。
陈际麟看着远处，说道：“我也没让你闭嘴啊。”
颜琇一愣，这意思是：她可以在这里说？
“不，我们回班里说吧。”颜琇假笑。
“爱说不说。”陈际麟一脸淡漠。
“什么话啊还得回班里说，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
“是啊，就在这里说吧。”
周围人又开始揶揄。
颜琇挑挑眉，笑了笑：“行。”
她又靠近了陈际麟一步，音量不大不小，微微皱着眉，语重心长：“徒儿啊，为师是想问问你的功课，好帮你提高学习成绩。”
这下倒是把众人说愣了。
啥玩意儿？我穿越了？！
陈际麟表情僵硬了一瞬，一下子没接话。
“昨晚你亲口说的，我是你师父。不至于这都不敢承认吧？”颜琇一脸云淡风轻。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能和陈际麟说上一句话！憋死她了！总算出了一口气！
颜琇左手手掌撑着右手手臂的肘关节，作思考状：“你不回班里，也行，为师就在这里问，从语文开始，题型有——”
陈际麟忍不了他们探究疑惑震惊的目光，拉着颜琇校服外套的袖子，把她往回拽，一边拽一边说：“什么奇葩……”
颜琇看他往6班的方向，笑了笑，挣脱他的手。
“早这样不就好了。”
还得让我演一场，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以为我乐意啊。
颜琇还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回班里，谁知他只是把颜琇带到班级门前，自己又往7班的方向去了。
颜琇：“……”
她急忙抓住陈际麟的衣袖：“陈际麟，你既然选择接受师徒制，就该服从这个制度。玩游戏都得遵守游戏规则啊！”
“放开。”陈际麟皱起眉头，甩了甩手。
颜琇紧紧抓着对方的袖子：“好歹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人了，不至于说话不算话吧？”
“我想帮你而已啊，就这么困难？！”
可能是没见过颜琇这么大声嚷嚷的样子，陈际麟还真没再甩开她。
“走吧，回教室。让我看看你目前的学习情况。”
颜琇拉着他回教室，路上絮絮叨叨：“我觉得你这人挺机灵的，就是懒而已。之前上历史课，我还听见你时不时回答老师问题，反应比谁都快。”
虽然他回答的就是那么几个字，但那是关键信息，能把原因结果串联起来，颜琇还是有些佩服的。
“而且英语老师也说你的高级词汇比平常同学的多，有时候我还佩服你呢。”
虽然他短语和作文不行，但是可能纨绔子弟的身份让他认识了不少高级词汇，有时候同学们不会的生词，他能说出中文翻译。
陈际麟实在没想到她观察得这样仔细，就被她絮絮叨叨地拉回了位置上。
“好了，就六门课，认真学起来，还是可以提高成绩的。”
“我目前不知道你的成绩大概是多少。我们就从几个最薄弱的地方下手吧，其他的你可以按照原先的习惯。”
“你知道自己的语文弱在哪里吗？”
“不知道。”陈际麟一屁股坐下，把长腿搭在桌子上，动作太大，鞋底差点扫到颜琇的衣服。
颜琇挪动脚步，又离他半步远。
她伸出手：“那先给我看看你上学期的试卷和答题卡，语数英政史地都要。我至少能看看你的答题情况。”
“懒得拿。”陈际麟喝了一口可乐。
颜琇也不恼，在他桌子周围看了看，应该是看到了几沓分散开放着的试卷。
“那我自己拿，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懒。”
颜琇微微倾身，抽出桌上压在较为底部的白色试卷。
但是陈际麟桌上放着的杂物实在太多了，比如他放在盒子里养着的彩色蜘蛛，比如他买的饮料，比如他的好几个赛车模型。
颜琇一招“釜底抽薪”，弄得他桌面上的东西摇摇欲坠。
他立马把脚放下，眼疾手快地用左手压住颜琇抽动的手，另一只手护住了自己差点散落在地的“宝贝们”。
“你是傻B吗！”陈际麟吼了一声。
颜琇气笑了，挣脱他的手，一把把试卷扯出来，冷静地喊了一声：“你是傻B的徒弟吗！”
“噗嗤——”一旁看好戏的裘岸钦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咳，对不起，我去上个厕所。”当两人的眼神看过来以后，他摸了摸鼻子，假意离开。
其他同学低头笑着，也是没想到和善温柔的班长，居然在这里和陈际麟叫板。
啧啧啧，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你TM……”
“你再骂？你的蜘蛛要摔了。”颜琇甩了甩试卷，语气颇无所谓。
陈际麟立马闻声转头，发现蜘蛛还在桌上待得好好的，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陈际麟火上心头，又想说些什么，但是好巧不巧，上课铃响了。
“呀，上课啦。提高成绩第一步，从按时上课开始。”颜琇把他的肩膀当做桌子，整了整试卷，把几张试卷的四角对齐。
没等陈际麟有什么反应，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位置上了。
陈际麟脸黑了一会儿，还是第一次被人无视。
他盯着颜琇的后脑勺，心想：狠好，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