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谈崩
直到辰羽目送王霖离开，辰羽依旧能够看到他颤抖的手脚。
事实上当王霖站起时差点脚软摔在地上，只是撑住了而已。
等到他走出探测范围后，带着面具的辰羽却没有自顾自离开，而是绕进拥挤潮湿，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巷子。
被一名金刚境的武修跟踪一路，总得拿出些诚意来。
“你知道吗？”瘦高的中年男人留着胡茬，他想伸手摸摸下巴，却被巷子限制，只好将目光投向“羽”
“那群没脑子的，管你叫谛听。”
谛听，那个坐骑？
辰羽抿了抿唇，这都什么跟什么？
“所以，我在这里等你。”辰羽接话道。
“谛听，神兽之一，一双耳朵听遍天下万事，世上的愚人只知其一，但那谛听本是条白犬，得了地藏王菩萨的青睐，才成了谛听，才有了一身神通。”
男人笑了两声，“那么…”
“如果你不懂礼貌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教你。”辰羽干脆的打断了男人还未出口的内容，身上杀机暗自弥漫。
摆了明的想骑在他辰羽头上拉屎，活腻歪了不成？
那些鬣狗，可是现在都还在他的无有乡之下哀嚎。
“我看，你的地藏王菩萨也没赏你什么神通，这不还是一条赖皮的死狗吗？”
“你！……”
男人额角的青筋瞬间炸起，却很快被压下，呼出一口气，才扯起笑脸。
“那么，羽先生，我家老板有请。”
嗯，鸿门宴，辰羽很熟。
面具之下，辰羽的嘴角微微勾起。
很老套的思维，要收下一条好狗，就得把自己最强的狗放出去，这是一种诚意的展现，更是威慑。
但也是一种自报家门。
他在白鹰国刺杀了那里的角斗场老板很多次，搞的那老板以为辰羽是什么坏人，一连几个月都没敢出门，还挺可惜。
毕竟那位的人头可是价值好几千万星币，若是杀得了他，那还有现在这么多罪受？
辰羽感慨着轻轻摇头，美梦做多了不好。
宽大的袖口下，辰羽不动声色地把铭刻着纹路的戒指套在食指上。
感受其中多到眼花缭乱的兵械，“得想办法把人情还回去。”
……
手掌宽大温暖，白皙如玉，不受阻滞的在紫发间划过，修长手指灵活地将倪紫满头紫发分成数缕，慢慢绑成长辫，又一把刷落，直发便有了波涛般的起伏。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男人侧脸，平日里他人连碰都不敢碰的衣袍，此时被少女坐在身下。
倪紫轻点着脑袋，不断下沉，将要倒下时被倪明峰扶住。
“别着急，快了。”
“快一个小时了，好困…要不还是剪短点吧？”倪紫嘀咕着，又要一头栽倒。
“哦？”倪明峰闻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玩味的说道，“是有些长了，很不方便，但某个人可是长发控啊，还要剪吗？”
“算了…”倪紫鼓了鼓腮帮，又轻低下头，“他都不愿意靠近我。”
倪明峰手上动作没停，听到倪紫饱含失落的话，噙着温和微笑伸手盖在她的头顶，轻轻揉搓。
“他生活在一个被作为基石的世界，那样的地方，需要一个普通人拼尽智谋与勇气才有资格存活。”
“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割舍了很多，才学到了一些东西，才保留了一些东西，尽管如此，他依旧习惯为所有东西打上价码。”
他理顺被揉乱的紫发，将少女的心一点点打捞起来，“若是真的非他不可，九月初来寻我一次。”
“你啊，先把海沟填平吧，怎么了？”
倪紫猛然转过身来，琥珀色的双眸死盯着倪明峰，防止他又打哈哈敷衍自己。
“一个问题：价码，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倪明峰回答道，“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习惯，但这是最现实的，和你想的一样，万事万物都有价码。”
“举个最简单易懂的例子，”他拍了拍手边的桌子，“这个，买它的时候付的钱，就是价码。”
“一个事物的存在或变化必然影响到其他事物。如同羊群扩大必然招来狼群围猎，若无狼群则必有饥荒相随，瘟疫长伴。”
“连存在都要付出代价……”倪紫咀嚼着这句话，捏起拳头。
那星印师的存在又需要支付什么价码？
她没有问出这句话，因为就算问了，倪明峰也会搪塞过去。
倪明峰脸上笑得欣慰，他当然知道倪紫想问什么，但这不是她的层次该触及的事情。
“毕竟，【隔阂】因此而生。”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倪紫陷入思考，不由得想起些微不足道的往事。
三年前，有人盗取了白鹰国的机密文件，或者说，他盗取的是在整个星源之域都算得上机密的资料。
而在那之后短短数天，这份资料就成了烂大街的垃圾，而那个小偷哪怕是到了现在，依旧了无音讯。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一缕橙红照入房间，倪明峰抬眼望向窗外，红日落入山峦，剪下飞鸿的影子。
蓝色的铁箱写有“衣物捐献”的文字，连铁锈都被夕阳镀上一层璀璨，面上乌黑血管突出的流浪汉裹紧了撕裂大半的衣裳，靠在铁箱上又往里挤了挤，沉沉睡去。
好吧，看来他今天不用嗑药了。
辰羽推开瘦高男人递上的，混有蒙尼亚的高度酒，注意力不再关注楼下。
房间不小，被书架，沙发和茶几分割了面积，主人位最顺手的地方，书架后最不起眼的位置，都有一把被称为“枪”的东西，扣下扳机，射出一发子弹。
这玩意辰羽用过，甚至用得很好。
眼前的胖子坐在主人位，姿态随意，在看到辰羽推开递上的酒后，眼神晦暗了几分。
“我们似乎没什么好聊的。”辰羽用沙哑的嗓音开口说道。
“话不能说太满，羽先生”，胖子瘫在沙发上，肥肉层层叠叠，像炸开了浪花的湖。
他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面对辰羽，但只要有突发情况，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从暗匣中掏出枪。
但他也不会想到，不论是暗匣还是枪，辰羽都已经将其中的机括捣毁。
“哦？”辰羽故作惊讶，“怎么，你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没错，我可以给你钱，给你与官员议员们结识的机会，而你只需要替我杀几个人，如何？”
这时，那位金刚境的瘦高男人又一次推过来一杯酒，辰羽的手指按在杯口轻轻敲击。
“老板贵姓？”
“鄙人姓隆。”
“隆老板”，辰羽屈指在酒杯上一弹，发出清脆响声，他说道。
“你们的待客之道还挺特别。”
辰羽起身抖了抖衣裳，“再会。”
沉默在辰羽走后蔓延了几分钟。
“去吧。”
被肥肉遮挡的眼睛微微眯出一条细缝，寒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