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9章 孽行引惊变,暗夜寻佳红
“没嘀咕什么呢。”廖蓉一边挠着头皮,一边暗自纳闷。分明瞧见廖莉在说话,怎的又说没说呢?正自思忖间,耳边传来大姑咬牙切齿的声音:“暂且莫提此事,且先去瞧瞧大伯母是不是神志错乱了。”
大家听闻,急忙跟着大姑个个怒气冲冲地朝着大伯母家中走去。
三姑气呼呼地迈进房门,径直走到床前,猛地一掀被子,伸手抓住大伯母的衣裳,怒吼道:“给我起来,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身上何处不适?白日里你不是还嚷着要上吊吗?怎的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把佳红卖了,你心里可舒坦了?”
大伯母眉头紧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胆战心惊地紧闭双眼。趁二伯母不备,她一把抓住其手,低声说道:“咱们做下的事,万不可告知旁人,你可明白?”
二伯母被吓得冷汗直冒,忙不迭点头。
大伯母忽然怒目圆睁,眉毛倒竖,头发根根直立,眼神慌乱地看着大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时而坐起,时而站起,口中念念有词:“咱们送走那小祸害是对的……她在家一日,便祸害咱家老小一日,不送走,又当如何?”
二伯母面如死灰,抖如筛糠,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这便对了,还有旁人给咱们的钱,绝不能让她们知晓。若叫儿女们知道了,咱们还有何颜面见人?”
二伯母泪流满面,口中不住地喊着:“大嫂,大嫂……”
“对了,他二婶,那小祸害去了别人家,可会祸害旁人?”
二伯母战战兢兢地答道:“不会的,大嫂,不会的。”
大伯母斜眼瞟了看房顶,喃喃道:“我想睡了。哦,对了,方才在坟前,我瞧见鬼了。那鬼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似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吓得我双腿发软,动弹不得。我怎的又到床上了呢?”
“大嫂,莫怕。咱们一道把佳红寻回来,佳红回来了,咱们便不用怕了。”
“我要睡了,睡了……”大伯母话未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大家。
大姑心如死灰,叹道:“由着她睡吧,明日带她去精神病院看看。”
廖芳赶忙走到床边,轻轻给大伯母盖上被子,随大家一起离开房间。
大家走在院子里,大姑停下脚步,泪流满面,没好气地喝道:“张小英,给我站住!你瞧瞧你俩干的好事,大伯母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实是咎由自取,活该!你若不愿带佳红,同我说一声便是,又何苦生出这事端来?”
二姑直勾勾地盯着张小英,潸然泪下,良久说不出话来。
三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用力将二伯母推搡在地,气呼呼地骂道:“张小英,你可还有半点人样?”
二伯母惶恐不安地站起身来,满脸懊悔,呆立原地,任由他们数落。
三姑仍不解气,见二伯母只知哭泣,并不言语,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又将她推倒在矮凳上。
二姑见状,如弹簧般跳起来,一把按住二伯母的双手,泪眼汪汪地怒吼道:“你快说呀,佳红究竟去了何处?”
二伯母被吓得从凳上滚落至地,慌慌张张地起身,却又因脚步不稳,往后退了两步,胆战心惊地说道:“我……我说,在……在……”话未说完,一旁的廖阳早已忍无可忍,大声催促道:“妈,你倒是快说呀,都快把人急死了!”
“卖给……卖给了别人,在……在十一大队的一对年轻夫妇家中。”
大姑抬头望向夜空,沉思片刻,抬手擦了擦眼泪,怒形于色地边走边说:“好,知晓了。都回去吧,明日再说。”
大家皆心事重重地转身往回走。
二伯母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站在廖国明的画像前,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忐忑不安地上了床,和衣而卧,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两个时辰过后,二伯母惊慌失措地跑出房间,大声呼喊:“莉儿,快起来,快起来,走,我带你们去找佳红。”
廖莉兄妹三人急忙从各自房间奔出,问道:“妈,深更半夜的,你这是怎么了?”
二伯母惊恐万分地说道:“咱们此刻便去找佳红,可好?”
“此刻便去?”廖莉心急火燎地问道。
二伯母心里“咯噔”一下,神色慌张地看了看儿女们,底气不足地说道:“对,此刻……此刻就去。”
“不知姑姑们去不去?”廖莉言罢,已跑出大门。
不多时,大姑姐妹三人十万火急地赶来,抬头看了看夜空,焦急万分地喊道:“张小英,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横竖睡不着,就怕生出什么变故。”二伯母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二姑看了看众人,忧心忡忡地说:“她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三姑无奈地摇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暗自叹气。
“那便随她走一趟吧,见到佳红,咱们方能安心入眠。”大姑心乱如麻地说完,便跟着走出院门。正巧碰到廖宁兄妹三人跑来,喊道:“大姑,我们也一同去。”
“廖巧也去?你便留在家中陪伴你娘吧。”二姑叹了口气,吩咐道。
“好吧,姑姑们路上小心。”
廖宁抬头仰望夜空,挠了挠头发,说道:“此时天色太晚,姑姑们年事已高,道路崎岖难行。带上煤油灯,再备上一瓶煤油吧。”
三姑拉了拉衣服,称赞道:“还是宁儿想得周全。”
大姑、二姑由廖莉兄妹一人搀扶一个,高一脚低一脚地朝着泉孝公社的方向走去。
二姑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喊道:“张小英,你瞧瞧你们干的好事。那家人究竟住在几大队?可确定无误?”
“十一大队,错不了,我去过一回。”二伯母说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那好,张小英,你前头带路。”
大姑话音刚落,二伯母满脸羞愧与不安,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此时,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众人匆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他们神色凝重,心急如焚地赶路,月光透过斑驳的树枝洒在地上,映出他们或焦虑或愤怒的面容。大姑心烦意乱,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二伯母,干咳两声,不耐烦地问道:“张小英,你且说说,那家人品行如何?家境怎样?又为何要抱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