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心止于至善
Alisa接过了建舟的身躯，连通了两人的系统：
“机体固件完好，具备机体重启资格。”
陈笙打开了Alisa发给自己的数据连接端口，在数据平板上监控着全过程：
“建舟的意识上传到探镜视界后，已经随探镜的关闭回到了躯体，但建舟的意识是否裹挟了高维空间的其他物质我们不得而知。”
“那到底重不重启？”Alisa急了，“这可是陈建舟呀，你是要让他直接冬眠了吗？”
陈笙不愿直视Alisa，静静思考着。
Alisa没辙了，把建舟的躯体放上了数据平台，将重启程序准备好，自己回到充能平台上抱着头坐下。
“你快把建舟的纸库拿来。”
Alisa被陈笙突然的要求弄得有些不明白：“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之前我和建舟把那两台副本计划用的机器收进了纸库，我们可以把建舟的意识与杂质放入高维空间，再由建舟自主进行意识的投放，避免危险。”
“避免危险？”Alisa翻找纸库的手触电了一般收了回来，“你看看Juda，你就愿意冒着你丈夫变成那样的疯子的危险，去再做一次副本实验？”
陈笙没有停下搬动工作台的动作：“那你就要冒着建舟的机体在重启时被一股无法预知的能量摧毁，甚至可能波及所有人的危险，去重启他吗？”
Alisa不吭声。
“建舟已经进入了两次高维空间，他会平安无事的。”陈笙将工作台搬到了床边，紧靠着数据平台。
......
“#你听到了吗，你觉得这会是一个好主意吗？”Alisa通过私人频段求助门外的Todd。
“#请稍等，我正在工作。”私人频段那头冰冷的自动回复让Alisa更加绝望。
“#我觉得陈笙女士的想法没有错，而且也真的是现在最把稳的做法了。”
“#你不是在工作吗？怎么还能回消息？”
“#所有Todd的分析程序都被上传至堡垒主系统，共同参与建舟在探镜视界中得到的信息的分析，我在接到信息后就首先下线来找你了。”
“#那你还真是责任感缺失呀，”Alisa想到自己耽误了主要的任务，也不失有些自责，“那你们有分析出了什么吗？”
“#分析出了一部分，”Todd的头像闪烁了一下，“我得回去了，暂时可能回不来了，你就听从陈笙女士指挥就行了，不会有问题的。”
Todd退出了私人频段，先前的聊天记录也从频段中被删除了。
Alisa回到现实中，看着数据平台前轻抚建舟脸颊的陈笙，拿起纸库，前去搭建拯救建舟所需的一切。
......
“又是一张图像！”紧盯着屏幕的杰尔发出一声惊呼。
“但这些图像都没有什么分析可能，”斯玛特飘向屏幕看了一眼，“这些图片都是高维宇宙中事件流在建舟图像接收器上的投影。单份图像中的信息量过大，还是需要专门的分析语言参与。”
“高维宇宙中的事件流？”刘垚在数据板上仔细端详着图片，图片呈现着在一个角度以上帝视角看到的暗宙域战场，杰尔正撕碎着一名机械士兵，在他们周围缺失无数的文字与数字，“那是什么？”
“四维宇宙及以上的高维宇宙，‘时间’将作为独立的客观存在物质存在于宇宙中，”杰尔为刘垚解释，“三维宇宙的时间是不断向前推进的，就像一张张逐次放映的幻灯片，放完一张是不会回头放上一张的，下一张长啥样你也不知道。”
“而高维宇宙的‘时间’则是既成物质，所有的事件已经成立，伴随着时间在空间中存在着。就像是把幻灯片排排摆好，开头放在最先，结局放在最末，而其中的无数个事件则在无数的时间参考点中，随着观测位置的不同呈现不同的内容。”斯玛特为杰尔补充。
“我晕了。”刘垚坐到椅子上，“就不能讲的入门点吗？你们这样子组织工作很难开展你们知道吗？”
“当然可以解释得很入门，”斯玛特飘向刘垚，随手取过一张卫生纸，用身体切成了十小条，放在刘垚面前，“你标一下号码。”
刘垚用大写字母按顺序完成了标记，斯玛特只留下A纸条，收起了其他纸条：“好的刘司令，想象刚才您按顺序标记的纸条是按顺序发生的事件，您认为B事件应该在桌面上何处发生？”
“我认为？”刘垚拿起A纸条看了看，“我又不是上帝，我怎么知道它在哪发生？”
“您算是明白三维宇宙的大概规则了，”斯玛特很开心，“但还是请您当一当上帝，决定事件B的发生位置。”
“就这吧。”刘垚随便指了指桌面。
“那这就是事件B发生的空间位置，”斯玛特把纸条B放在刘垚所指的位置，顺便收齐了纸条A，“您现在还能看到A事件吗？”
“我看不到了，但我记得它之前在这，”刘垚指指纸条A原本放置的位置。
“很好很好，那您能看到事件C吗？”
“那肯定不能。”刘垚耸耸肩，对着周围几人微笑一番。
“那请您现在确定事件C到J的发生位置。”
刘垚依次在桌面上指点，斯玛特依次更换了纸条，放在了不同的位置。
“事件J和事件A的位置相同，您确定吗？”
“那当然，我就想看看你要耍什么戏法呢，不弄点刺激的怎么行？”
斯玛特笑了，收起了纸条J，再依次把纸条从A到J摆放了一遍：“这就是三维宇宙的时间法则，事件依次发生，依存于空间与物质进行体现。”
“那你是不是该给我‘入门级’地讲一下四维宇宙的时间法则了？”
斯玛特浑身一震，将十张纸条按刘垚的指示全数放在桌上，随后腾空而起，浑身爆散开来，金色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房间。
“刘司令，看桌面。”
刘垚听见了斯玛特的指令，望向了桌面，桌面上九张事件纸条闪着金光，同时在桌面上竖立着。
“少了一张！”刘垚冲着房间里的金光喊到。
“这就要取决于你想看到的是A事件还是J事件了！”
刘垚看着事件A纸条，纸条开始翻动，就在纸条背面，写着一个大大的“J”。
“告诉我，刘司令，每个事件是否共存？”
“共存。”
“这就是四维宇宙的时间法则，事件与时间都是已经存在的客观事物，事件只由观测者选择的时间参考点不同而呈现出不同。”
“那四维宇宙的生命如何经历时间呢？”
刘垚话音刚落，斯玛特创造的金光开始慢慢褪去，转变为满天的纸片影像飘向地面。
“那儿可是有无数的事件呢，”斯玛特回到了原型，地面上的纸片也回到了他的体内，“我们先把手上收集到的信息解决了，再考虑更深层的，好吗？”
刘垚望着眼前的十张纸片，若有所思。
......
建舟在一片黑暗中醒来，身旁是游动着的金色光流。
“看来不需要我来唤醒你了，”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光流中响起，又仿佛来自无尽的远方，“你已经可以自行在思维通道里行动了呢。”
“你到底是谁？”建舟决心这次一定得问个清楚，“还有，我为什么会又出现在这里？我的意识没有随探镜一起退出高维宇宙吗？”
“不，你又一次回到了这里，带着你身边这些本不属于你的能量。”
“这些就是能量的高维实体表现？”斯玛特试图触摸光流，却突然停下了手，“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到底是谁？还有，我要怎么才能回去？”
“回去很简单，”黑暗中又一次亮起无数个白点，逐渐扩张着，建舟身旁的光流极速飞入白点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于我是谁，我可能以后也只能告诉你，‘初心止于至善’，别在过问罢。”
“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敌是友！”建舟很快就要进行思维投射了，“你知道我所处的宇宙正经历着什么吗？你知道我和我身边的人曾经经历过什么吗？”
“当然，”一个白点开始扩张，那个声音也开始逐渐微弱，“我亲眼见证了这个宇宙的死亡。”
“什......”建舟还没问出话，就已经被投射到了陈笙和Alisa的房中，又是和上次一样，一切都在静止中，陈笙握着Noah的手不住的祈祷，Alisa坐在充能平台上远远地望着一切。
“这肯定就是一个被设定好的时间参考点。”建舟没有迅速进行思维投射，而是在房间内走了一圈，观察着当前空间与往常的异同。
“这才是探镜的正确形态。”建舟拿起陈笙床上的枕头，抛向高空。随后走向自己的躯壳。
......
“量子纠缠已建立。”
数据平台终于响起了久违的报道，陈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可身旁的枕头又突然无缘无故地飞向空中，吓了她一跳。
“我知道怎么改造宇宙探镜了。”建舟翻身坐起，发现陈笙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看着床铺瑟瑟发抖，“哦，那个枕头是我扔的。”
“你扔的？”陈笙又惊又喜，“你才刚重启，你怎么扔的？”
“探镜的思维投射会将人的意识，或者说灵魂精准投射至一个高维时间参考点，在参考点中实现对低维事物的控制，我就是在那个参考点中扔的枕头，顺便......”
建舟还想说下去，陈笙的唇却已夺去了他继续发言的权力。他感受着陈笙温热的泪水流淌个不停，轻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