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混乱
天气很晴朗，身处山中的宋如星并没有感受到炎热，反而时不时有清凉的山风吹来，让宋如星大呼凉快。
山上的景色也很好，有些树木高耸入云，一看就年份久远。
山脚的平坦处，还有不少人工种植的蔬菜，勤劳的海源村民总是能充分利用每一处土地资源。
可惜宋如星并没有心思细看，他总是时不时的往烟姐身上瞟，被烟姐的打扮将注意力吸走。
高帮登山鞋搭配刚刚遮住屁股的牛仔热裤，两条大白腿晃得人头晕。
特别是当烟姐脱掉外套之后，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总感觉风一吹，咯吱窝那里就能露出点什么。
宋如星知道老盯着人家看不好，但心中的悸动又使他情不自禁的望去。
这种现象在爬山的时候尤其明显。
所以宋如星跟在烟姐后面上坡时，全程不敢抬头，偶尔闻到前方传来的香味，他都要把头埋得更深一点。
来到山腰处，烟姐招呼大家中途休息，三人找了个平缓的草地，坐在上面看风景。
远方是南区的城市，紧接着是南湖，然后是环湖路、废土、海源村……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啊！
烟姐由于裤子太短，秋草扎人，只能拿自己的牛仔外套垫在屁股下面。
休息了一会，烟姐起身将外套围在腰上，挡住了她诱人的大腿。走到宋如星身旁，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刚才爬山的时候，你怎么一直在闻我的屁？”
“……”
你是什么奇女子？宋如星红着脸，眼神悄悄往安唯那边瞟去，发现安唯在专心拍照，没听到烟姐说的话，才缓缓松了口气。
在社死的边缘徘徊，差点就掉下去了。
保险起见，宋如星绞尽脑汁岔开话题：
“我在逛论坛的时候看见，网上的评论对你们都不太友好，即便你们已经传承了二十多年。”
“如果‘你们’指的是鬼火少年的话，评论确实一边倒。”烟姐如实说道，成功被宋如星岔开了话题。
烟姐神色渐渐严肃，自言自语般道：
“现在做生意难，娱乐业基本都搬离乡下了，鬼火车算是大家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
也不仅仅是娱乐吧，还是我们这些乡下小年轻的重要交通工具。
村与村之间往往有好几公里的距离，如果去找邻村的哥们玩，有一辆拉风的鬼火车，总归是比较方便。
当然，对于男生来说，泡妞也是如此。
我不喜欢别人称呼我们是不良少年、问题少女，在我眼里，大家顶天就是一群青春期的叛逆学生，跟电视里的纨绔子弟们一样。
只不过一群人开的是超跑，一群人骑的是鬼火。”
烟姐惆怅地点燃香烟，轻轻塞进红唇中，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山风轻轻刮动树叶，发出唰唰的声音。
宋如星揉了揉被刘海戳痒的眼睛，有所触动般抬头眺望湖对面的的高楼大厦，心中五味陈杂。
这湖，会不会成为一道屏障，将同年出生的年轻人，隔绝成完全不同的两个群体？
宋如星静静看着烟姐叼住的香烟，看那微弱的火光明灭交替。
抽完烟后，烟姐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对宋如星抱歉道：
“哎哟，只顾着自己抽，忘记给你递一支了。”
宋如星笑着摇摇头：
“没事，我不抽烟。”
“不抽烟？那还挺难得。”
烟姐站起身招呼道：
“走吧，快到山顶了，给你见识见识鸿山特色——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宋如星已然脑补出一副山水画卷，飞来直下三千尺等诗句在脑海里环绕。
“好，出发！”宋如星激动的转身，想催促一声安唯。
结果宋如星身后空无一人。
“安唯呢？”宋如星疑惑道。
烟姐挑了挑眉：
“什么安唯？这山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宋如星神情略微呆滞，下意识解释道：
“就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生，长得很白……”
“瞎扯，从你在村口下车开始，就一直是一个人。”烟姐打断宋如星的解释，反驳道。
……
身穿蓝白制服的短发女人，最近成了刘部长办公室的常客。
她叫温月兰，是技术部的特派秘书。所谓的特派秘书，就是“廉正合规部”特别指派的秘书，行话叫“钉子”。
温月兰除了负责刘部长的常规秘书工作，还需要定期整理刘部长的行动报告，将其上交到廉正部。
所以刘鹏一看到温月兰走进办公室，即使再不耐烦也要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问道：
“监测组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月兰眼皮轻轻跳动，将“又”字细细品味了一番，像往常一般汇报道：
“根据监测组最新报告，在浮岛上缓冲数据的安唯，于昨夜凌晨两点四十三分，确认失踪。”
砰——
刘鹏猛然起身，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狂奔向监测室。
“为什么！昨天来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躺在沙滩上吗？”刘鹏对监测组长怒吼道。
监测组长低着头，背在身后的双手充满不安，手指紧紧扣在一起，结巴道：
“我，我们……安唯她，确实是突然从浮岛上失踪了，没留下一丝痕迹。”
“防火墙有没有异常？”
“没有，倘若不是可视化系统具现了数据海的原型，我们只靠数据波动根本不可能知道安唯已经悄然消失。”
刘鹏咬着嘴唇，盯着屏幕神色凝重，他感觉有层黑雾逐渐笼罩了彩云。
如果安唯是由于未知原因而消失的，那其实结果还能接受，毕竟那属于谁都不可控的情况。
可如果安唯是由于外来因素而消失的呢？能直接入侵彩云公司的浮岛，将状态极度不稳定的安唯悄无声息地带走……
“继续监控！”
刘鹏下达名令后，整理衣襟前往安全部门，决定将这件事提前警告安全部。
……
宋如星漫山遍野呼喊着安唯的名字，烟姐不厌其烦的跟在后面道：
“你是突然癔症了吗？我都说了你是一个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叫安唯的男生。”
宋如星瞪了一眼烟姐，继续寻找安唯。
烟姐耸了耸肩，毫不畏惧道：
“你还敢凶我？鸿山之前有猎户生活，早先埋下的捕兽夹数不胜数，要不是我在旁边提醒，你早被夹断了腿！”
见宋如星没有回应，烟姐鼓了鼓腮帮子，犹豫再三后还是小跑着跟紧宋如星。
从山腰到山顶到山脚，再从山脚到山顶，宋如星把整座鸿山来来回回跑了好几遍，都没有寻到安唯的踪迹。
太阳渐渐落山，风也喧嚣了起来，整个山林笼罩在一片赤红之中。
那些中午烈日下挺拔的高耸的树木，在风中弯腰狂舞，像崩溃的精神病人一般。
宋如星在一处林间小道蹲下，大口喘着粗气，自语道：
“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拿出手机，QQ列表里已经找不到安唯，拨打电话也是空号。
“安唯，你到底在哪啊？难道说我他妈在做梦，这垃圾世界全是假象吗？”宋如星烦躁的吼了两句，裹挟在风声中无影无踪。
烟姐望着宋如星颓唐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虽然这男生突然发疯搞得她很错乱，但男生执拗的神情、隐约散发出的无助，又实在让人不想怪罪他。
烟姐走到宋如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闹够了就下山吧，再晚点就看不清路了。”
宋如星缓缓起身，对烟姐道：
“安唯是存在的，我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或许遇到了BUG，明天安唯就又会出现了。”
烟姐哭笑不得：
“你当着世界是程序吗？还BUG？过了凌晨十二点就自动刷新NPC？”
正当烟姐说话的时候，她的背面、林间小道的尽头处，出现两个人影，由于天色渐黑，并不能完全看清他们的相貌。
但凭借那份熟悉感，宋如星依然从身形方面辨别出了其中一人，于是开口道：
“安唯？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半天。”
听到宋如星的话后，烟姐北部陡然冒出冷汗，急忙转身向小道尽头望去。
两个人影踱步向这边走来。
走近后发现，是一男一女。
男生让烟姐感觉有点眼熟，他皮肤白皙，体态轻微扭动、有女性的味道。
女生则凤眼狭长、五官精致，头发随意往后脑勺盘起，用一根细长的簪子插紧。身材高挑，上身穿宽松衬衫，下身搭配一条牛仔热裤，膝盖上有还未痊愈的琐碎伤口。
这女生也有点眼熟，穿搭风格跟我有点类似……
烟姐还在摩挲着下巴，思考之前是否见过两人时。宋如星心脏怦怦直跳，他一眼就认出那小道尽头的那两人，分明就是安唯和烟姐！
安唯和烟姐缓缓走近宋如星，他们步伐平缓、一步一顿，两人的下巴紧紧贴着锁骨，眼神直勾勾盯着宋如星，在火红晚霞的映衬下显得诡异而邪恶。
宋如星感觉汗毛根根竖起，他伸手拽住烟姐就往山下跑去。
“快跑！”
本以为安唯突然失踪就够乱的了，结果安唯失而复得后，但烟姐却多了一个！思绪瞬间乱得像一团麻绳，根本理不清。
难道出问题的是烟姐？就像恐怖小说里写的那样，一群人结伴春游，突然多出了一个队友，并且多出的队友分别取得了两拨人的信任？
又或者安唯和烟姐才是正常人，自己不慎落山，误以为还活在世上，带着一缕残魂和鬼怪化身在山间游荡？
没办法，宋如星一紧张就容易胡思乱想。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能凭借第六感收到的危险信号，带着烟姐往山下狂奔。
……
两人见宋如星和烟姐往山下跑去后，不禁扭头对视，发出“喀嚓喀嚓”的骨头扭动声。
像是在进行无声的交流一般，看着彼此保持沉默。
十多秒后，两人重新目视前方，各自从背后掏出一把长柄斧头，咧嘴狂笑着、瞪着眼睛往宋如星和烟姐离开的方向追去。
桀桀桀……
狂笑声划破树林、冲向长空，这太阳，终归是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