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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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经过如此变故,我们一行人返回了省城,后续有张毅涛和他的考古队善后。张澜石则醉心于墓室中壁画的照片,孙瞎子和他不同,每天长吁短叹,说是没来得及看到两个九州鼎内部的铭文。我只好安慰他,考古队一定会把九州鼎挖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这么重要的古物,不可能就这么埋在那里。到了月底,李喻回家了,不出所料,王靖仇也死皮赖脸的跟来,孙瞎子口沫纷飞的给他们讲了我们下墓的遭遇,听得李喻瞪大了眼睛,叽叽喳喳的问了一大堆问题。

冬天很快过去了。

癸未年三月。省城的春天阳光明媚,道路两旁的树木也生发出绿色的嫩叶,湖边的垂柳播撒着温暖的气息,每日里我住所前面的街道也多了很多行人,每晚的夜市也热闹非凡。王靖恩赶回家照顾孩子和我分开后,好长时间都没有联系。

张毅涛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冀、大衮”两只青铜鼎。

“坏消息!师父”张毅涛瘸着腿推门进来,刚见到我就大喊着坐在桌前,倒了满满一大碗茶水自己喝了起来。

“什么坏消息?”我正在写东西,被他说的心里一惊,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考古队得到了一笔神秘的赞助。我们把整座山都挖开了才把两个鼎弄出来,里面的壁画全毁了。”他一边说一边叹气,

“我还以为是什么坏消息,原来是壁画,毁了也罢,那种内容的壁画本来也不适合展出,”我放下了写字的笔,毫不在意的说,“不是都拍了照片吗?”

“嗯,拍了。”

“两个鼎的内部你们看了吗?刻了什么?”我想起了孙瞎子最关心的部分,

“你看师父,那‘大冀’鼎里面,居然刻的是地图,应该就是九州的全图;‘大衮’鼎里面刻的是一种奇怪的仪式。”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两张拓片的微缩复印件,

我叫来孙瞎子,认真的研究这两张铭文拓片。地图那一张暂且放在一边,孙瞎子本以为里面还有更大的天机,此时他的心情和我一般低落,脸色也阴沉了。

另一张字数不多,也是古篆体:“祭甲子,启天门,用一人,青于乾,雍于坤,冀于巽,衮于艮,徐于离,扬于坎,豫于兑,荆于震,梁守中,天地复始。”

我仔细思考了一小会,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是一个献祭仪式,具体作用不知道,时间是甲子日,并且需要九个鼎处在正确的八卦位置上,还要献祭一个活人。”

张毅涛和孙瞎子对我的推断表示了赞同。

“放置九州鼎的墓穴后面的洞通往什么地方?”我心里还有个没弄明白的事,

“还在挖掘呢,师父,有发现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好。”我手头的东西就够研究十年了,连山和归藏易还没弄明白,又收获了九州图和甲子祭,即便洞里还有宝藏,现在也不着急去看了。

九州鼎四鼎聚首省城,为此博物馆专门新建了一所巨大的展览馆,用于存放这四只绝世之宝,甚至还为其他未面世的五只鼎预留了位置。

参观九州鼎的门票价格也涨了一倍,但是仍然挡不住四面八方赶来的华夏儿女的热情。我和孙瞎子带李喻、王靖仇也去看了一次,因为我那点小小的名气,博物馆的负责人居然为我们办理了免票,这是我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看到大青鼎的时候,我们相视一笑,都知道博物馆里面的这个是赝品,因为真的“大青”鼎为陨铁打造,靠近它的人都会精神紊乱,真品一定在别的地方保管。

因为找鼎的故事被铺天盖地的宣传了出去,每天来找孙瞎子求医问事的人络绎不绝,排队的人在外面街道上堆在一起,周围的商户也趁机做起了买卖,把我这小小的住处整的热闹非凡,要想清净的写东西是不可能了。李喻不在家里住的时候,我就把书桌搬到二楼的房间去写作,不和孙瞎子的买卖掺和,让他自己发挥。

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这天一大早,天气晴朗,孙瞎子的买卖还没开始营业,我拿了笤帚正在打扫小楼门前的街道,隔壁卖早点的刘大姐一边在和孙瞎子聊家常一边给他抛媚眼。一辆黑色的高级汽车远远地开了过来,停在我的门前。

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个子,他摘下墨镜,我一下就认出了他,就是那天在墓室里替我扛住青铜柱的许霆。

“您好,李先生!”他今天的打扮和举止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考古队员,

“你好!小许”我一边和他握手,一边揣测他的来意,一旁的孙瞎子也停止了闲聊,凑了过来。

许霆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封精致的请柬,非常郑重的双手递给了我,

我有些疑惑地接过来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恭请李金麒先生到府一叙,许世鹏。

许世鹏!这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我瞬间就想起了那天在黑茶山发现的铁盒子里面的字条上面的内容,许世鹏还活着?!这许霆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三番五次出手相助?

“李先生咱们出发吧!”许霆在一边催促道,

毋庸置疑,我的好奇心已经领先一步接受了邀请,我必须要去会一会这个许世鹏,好解开这些谜题。

“我和你一起去。”孙瞎子转身关好了门窗,随我一起坐上了黑色的轿车后座。

汽车平稳的行驶在开往郊区的路上,离开省城越来越远,我有些忐忑,毕竟未知的东西总是令人不安,我转头看了一眼同来的孙瞎子,他竟然睡着了。刚想算上一算,远远地就看见一处规模庞大的建筑群映入眼帘。从车窗里看过去,足有几公里那么长的围墙包围了无数颗参天巨树,从树木的生长情况可以推测出这里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随后,我们乘坐的汽车离开大路,沿一条小路向着围墙的方向驶去。

来到围墙正中的大门我才看清,那些墙足有四、五米的高度,在其上还有铁丝网和监视器,钢制的大门上没有任何标志,门的两边还有警卫看守。

许霆亮出了一个证件,大门缓缓打开。

围墙里面的树木种类很多,但是树木生长的地面很干净,没有枯枝和落叶,说明专门有人打扫维护。从大门进去,汽车足足行驶了十分钟才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林,又是一道围墙。门口的警卫对着汽车行礼,穿过这第二道围墙,是一处外观十分朴素的三层建筑,通体灰色,建筑风格像四十年代的老式机关楼。

下了车,许霆领着我们走过一楼的前厅,来到副楼的二层,原来这栋楼是“工”字结构。楼道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走廊的灯也是发黄的老式的钨丝灯泡,有一些因为接触不良而忽明忽暗,迷宫一般的门牌和房间,最后来到一处写着“327”的办公室,明明是二楼,为什么是327室呢,我对这个神秘的地方又多了一分好奇。

门开了,屋内陈设十分简朴,三只宽大的皮沙发围着一个茶几,上面还有沏好的茶水冒着热气,沙发旁边是一张橡木办公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办公桌的后面,老人的身后墙上还挂着一张巨大的伟人像。

看到我们进来,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请原谅我不能站起来和你握手,李先生。”他的声音洪亮而苍老,口气透露着威严,

我这才看清,老人坐在一把轮椅上面,看样子,他应该就是许世鹏。

“没关系,您随意,”我快步走到老人身边和他握了握手,老人的年纪看起来非常大了,但是气色很好,目光清澈。

宾主分座次落座后,许霆就站在沙发后面,面无表情,我没急着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孙瞎子见我没说话,他也保持了沉默。

“我就是许世鹏。”老人微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因为我问题太多,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既然两位新朋友,我们都还不熟悉,不如我带你们去参观一样东西,这样就有共同话题了,李先生意下如何?”许世鹏的笑容透露着诡异,

“也好,请带路吧。”我站起身,等他逐步揭开谜底。

许霆推着许世鹏的轮椅离开了办公楼,我们跟在后面,来到一处看起来是废弃飞机库的库房跟前,力气惊人的许霆一把拉开了库门,大门上的尘土扬了起来,许世鹏连忙捂住口鼻咳嗽了几声。

仓库里面很黑,许霆打开了灯,原来里面还有非常大的空间,我们缓步前进,地势逐渐下降,像是来到了地下。过了一会,许霆打开了一道密闭的闸门,这保密环境看起来就是银行的金库一般。里面隐约可见一件巨大的物体矗立在中央,它上面覆盖了一层绿色的帆布,帆布上也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许霆把许世鹏的轮椅停在门口,然后走到那个帆布盖着的巨大物体前面,用力一扯,帆布被掀开了。

尘埃落定,一尊三足青铜鼎显露出来,在灯光的照射下金光闪耀。外观样式和之前见到的鼎几乎毫无二致,鼎身高约六米,每个足上面都雕刻着虎头和龙趾,鼎身刻盘龙纹和祥云图案,正中央刻有俩个古篆体大字“大梁”。

“1937年,日本人在东海打捞过徐福宝船的遗骸,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捞什么。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捞‘大徐’鼎。同一时期,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德国人也在找九鼎,据说找齐九个鼎,可以触发上古力量,逆转时空!这一点我倒是不相信。你们找到的“大冀”鼎里面刻的不是什么九州图!而是山海图,后世流传的《山海经》就是根据这个山海图写的。”许世鹏苍老的声音缓缓地传入在场三人的耳朵,他静静地转动轮椅,来到我的面前,

孙瞎子把目光集中在“大梁”鼎上,此时如果在场没有别人,他一定窜到鼎里面去看铭文了。

“‘大梁’鼎里面刻的是一种奇特的上古植物,叫做琼花。当年德国人找到了这种植物,研究了很多年,他们提炼出了一种可以提高人体机能的药剂。但是不同人使用这种药剂会得一种异病,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异病?”我扭头一怔,还在慢慢消化这不知真伪的惊人信息,

许世鹏则是慢慢褪去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苍老的身体,那身体呈灰白色,作石化之状。脖颈之处有一簇树根形状的纹路蜿蜒向上,像极青铜鼎身上的花纹,那花纹已到达喉结位置,隐约发着幽光。

和王靖恩身上的病如出一辙。

“如果再找不到正确的药方,”许世鹏用他突然变得浑浊的老眼盯着李金麒,一字一顿的说,“这病会让我全身变成石头,而且只要接触过九州鼎的人,都会和我一样。”

这话霎时间惊呆了正要伸手去摸大梁鼎的孙瞎子和我,两人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迅速抽回,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在脑海里飞速的思索寻找九州鼎以来发生过的事件,以及都有谁触碰过已经找到的这几个鼎,毫无疑问:所有人,几乎都碰过。

“其实我就是黑茶山那架坠毁飞机的幸存者,”许世鹏的话犹如惊雷一般,“那架飞机上总共有十几个人,我负责运送一个青铜盒子,王泽年负责保护钥匙,就是你们在黑茶山找的那把青铜钥匙。”

“什么盒子?”我随口问道,但是许世鹏没有回答,继续讲述他自己的故事。

“那张毕加索的画并不重要,重要的东西在盒子里,所以盒子和钥匙分别在两个人身上。飞机坠毁后,只有我和王泽年活了下来,但是我们分道扬镳了。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世鹏的眼睛愈发浑浊,看起来生命已经走向了尽头,所以才决定这些事告诉我,

“王泽年就是你那个小女朋友的大爷爷(他说的应该是王润年的哥哥),你在他家找到的日记里面说的就是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你那个小女朋友也有这种异病,你要抓紧啊,再晚可能救不了她了,年轻人!”

听到这里,我更加疑惑了,如果是大梁鼎导致的异病,那么王靖恩又是怎样染上的?这里似乎还有更多的问题需要许世鹏给我答案。

许世鹏转动轮椅,来到大梁鼎的跟前,伸手在鼎身上轻轻抚摸,说话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遗憾,

“你肯定想知道,那个青铜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许世鹏露出邪魅的笑容,在他苍老的脸上看起来非常诡异,“就是德国人用上古植物琼花提炼出来的药剂,你可以叫它琼浆。”

“但是,”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说话没有力气了,“光有琼浆还不够,还需要蓬莱玉枝提炼出的‘玉液’配合之前你们找到的神农方,才能解除异病,获得长生。”

许世鹏说完,叹了一口气。

“我要死了,所以一定要把这个秘密都告诉你,李金麒先生,希望你好好斟酌,早做打算。”许世鹏抬起一只手,指着我身后的大梁鼎说,

“这只大梁鼎是我家族的传承,之后我会送它去它该去的地方,我保管的半盒琼浆就送给你了,看在我两次救了你的面子上,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这么多的信息一下子撑爆了我的脑袋,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希望许世鹏能解答更多的问题。

“当年日本人捞徐福宝船遗骸失败了,他们没得到大徐鼎,蓬莱玉枝的秘密就在大徐鼎上,当年的徐福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蓬莱玉枝。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去一趟东海,寻找海底的徐福宝船,把大徐鼎和蓬莱玉枝带回来。”

话到此处,我已经大概捋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也几乎明白了一切事情的原委。王靖恩耗费无数财力执着于找九鼎的事也终于能说清了,她是治病而非求长生。许世鹏和王泽年乃是国军当时的特务部队军统的人,为了某种目的也一直在找九鼎,他们用‘琼浆’做实验却触发了副作用导致身体石化,现在迫切需要找到蓬莱玉枝续命。现在的情况即便许世鹏不提出要求,我也会去找大徐鼎,借助他手里的资源相对更容易一些。

“好,我答应你。”

我严肃的回答让许世鹏微微一笑,他抬手招许霆来到身前,许霆推着他的轮椅和我们一道走出仓库。

我和孙瞎子坐着来时的车返回了我的小木楼,和我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两样东西:青铜盒子和青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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