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4】回归正轨
“黑气的量是多少？”他小心地问致溟。
致溟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下。“把它们都凝聚起来，大概是这么大的一个球。”
“你凝聚它们？”十九征盼着实愣住了。他甚至见过被黑气刺穿身体导致死亡的转基因人，但没见过能控制黑气的族人。
“对。”致溟点点头，“然后把它们砸到了地上。”
还能砸到地上？说明黑气至少是实体。十九征盼追问道，“有伤害吗？”
“有，地板被腐蚀得……”致溟想起了一片狼藉的地板和内务所对她抛来的恶狠狠的目光。“很惨。有差不多一周那个训练室就用不了了。”
十九征盼缓缓直起身子。好家伙，不愧是汇殷彻看上的人，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把黑气砸出去了以后感觉情绪好多了。”致溟说。“不良状态消失了。”
“所以，外放物质和情绪之间真的存在互相影响的关系。”
“可以作为一个例证。”十九征盼的大脑高速旋转。致溟做到的事绝对史无前例，而这或许会对族内产生有利的影响。“你觉得控制黑气很难吗？你是怎么控制的？你能再做到一次吗？你觉得别人能做到吗？”
“难，但能成功。”十九征盼激动得宛如连珠炮般的提问把致溟弄得有点懵，她选择实话实说，“用类似发动诅咒的方法，先聚集负面情绪，然后去对黑气……发出类似诅咒的东西。”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更像是指令。”
她看向十九征盼。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致溟感到了从他周身辐射出的情绪场，积极又急切。他应该是一个很关心族人的域主，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我不确定别人能不能做到。”
十九征盼低头沉思。确实，照致溟所说，驱动黑气可能需要一些硬性条件，比如更加强大的情绪调动力。这样的条件并非是每个鸦神代言人都拥有的。
但理论上，人在情感上的潜能是无限的。或许体格上的潜能以肌肉的极限负荷为上线，但情感的潜力是每个人都具有、也有机会激发出来的。因此，不能妄下定论。
“那就这样。明天我叫来一个人，你先试试教会他怎么控制黑气。要是成功了，我就给你一个讲师的身份，族内有很多受到这种情况困扰的族人，你可以来教他们怎么控制具象化的情绪我——会给你准备一个耐腐蚀的场地的。”十九征盼一边说一边笔上写得飞快。“酬金……你想要多少？”
致溟还没反应过来，十九征盼急匆匆地又记下去。“那就暂定族内正式讲师的工资再加百分之十……我会去跟终武商议，你可以同时有两份工作。”
在一阵笔尖疾走后，十九征盼突然抬起头问：“抱歉，我忘了问你了——你同意将你的技巧传授给你的族人吗？”他举起另外的一支录音笔，示意致溟回答。
“我同意。”致溟毫不犹豫地答应，但还是有点怀疑，她怀疑自己。
致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胜任这份工作。
能够成为汇殷彻的搭档，除去他们彼此的信任和默契，至少还有一个限时考核可以证明致溟。但……
“不用考核什么的吗？”
十九征盼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抬起头认真地注视她。
“你要知道，能操控具象化情绪是一件史无前例的事情，目前只有你能办到。”他说。“如果你希望有考核，那么这个成绩就是活着的你自己。”
“鸦神代言人固然拥有更强大的能力，但为了追求实力而死去的族人有太多。甚至有很多人只是单纯地负荷不了诅咒所需要的负面情绪而患上了心理疾病，最终选择自己结束生命。”
“所以我很珍惜每一位族员。他们都是坚强的象征。”
“你是我见过情绪场变形最严重的一个。但你却成功活了下来，这就是你的考核结果。”十九征盼从容道，“所以，你有能力也有权利去帮助那些情况还远没有你严重的人。”
致溟愣了一下。很少有人如此有条理地去肯定她，大部分人都是在角落，在走廊，通过窃窃私语，通过一个敬畏的称号来表达对自己的认可。就像汇殷彻之前毫不犹豫的夸奖，这种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信任的人，很少见。
她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十九征盼跟她谈了快一个小时里第一次见她笑。
“你很擅长得到别人的信任。”致溟笑着道。“谢谢你，域主。”
“可以叫我征盼。”十九征盼终于探测到致溟散发出的轻松情绪，他也笑了起来。他把记录屏撂在一边，举起双手指向自己。“征是我家族的姓。那就这么定了？”
致溟点点头。
“但是你的情绪场……我知道这应该跟你把黑气驱出体内有关系，现在就算你的情绪场变形严重也可以正常生活……情绪是没法骗人的……”十九征盼低着头咕哝，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脸苦相。“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第一时间来找我。”
“我明白了。”
十九征盼把她送出门后给了她自己的通讯码。他倚在门框上看着致溟走向传送通道，脑子里飞速转过自己的设想。致溟作为一个有力的例证，确实可以证实情绪外放而成的实体物质和情绪的双向关系，而这也势必对目前的研究产生巨大影响，搞不好致溟会被抓去做测试，甚至……
十九征盼抵在门框上的手握紧了。不行，他想，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我的族人已经受到了情绪的诅咒，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了。
致溟的生活重新步入平稳。
她选择走进攻型转基因人的路，除了三门必修科目以外，致溟还报了脑学、舰船控制和武器专精。汇殷彻就坐在她旁边，看着致溟填报课程，“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上课。”
“咱们报的课程是一样的？”致溟转头看向他。汇殷彻正忙着往嘴里塞巧克力，感受到致溟的目光，他抽出一条递给致溟。
“可以一样。”
致溟直到上课那天才弄明白他说的是怎么回事。她和汇殷彻走进教室时，致溟不由得感慨这里的……地形开阔。除了最前方的数个演示屏幕以外，其他都是朝向演示屏幕的环形座位，简直像个大报告室。
“是啊，协会从来都不用教室上课。”汇殷彻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没有教室。”
汇殷彻拉着她坐了比较靠边的一个座位——因为他们来晚了，中间的座位都被占满了。而这已经是致溟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的结果。
“除了专门进修的学员，工作人员有时也会过来听课。”汇殷彻把手垫在脑后，看着周围消停不下来的人群，有在笑闹的也有在处理公务的，看起来各个年龄段都有。“协会的每个人其实都可以来进修课程，只要你抢得到座位。”
致溟这才注意到汇殷彻什么都没带。无论是记录屏还是录音笔哪个都没有。“你不考虑记一下？”
“我都会啊。”汇殷彻打了个哈欠，“我都毕业了。”
致溟惊疑地看着他。
汇殷彻看上去明明跟自己一样大。
“终武的徒弟不好当啊。”汇殷彻叹了口气。忽然，周围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两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一位苍蓝色头发的男子正大步流星踏进教室，站到讲台上。他肩膀宽阔，看起来格外年轻，只有三十多岁。
“协会高层之一，海梭，活了两百年左右吧。”汇殷彻在致溟旁边低声嘀咕。“授课讲师之一，也是负责审核你的那位。”
“噢，汇大花猫吗？”致溟记忆犹新。
汇殷彻刚想出声反驳，忽然感受到一道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索性抬起头对上讲台上海梭的眼睛，一脸无所谓地摇摇头。
海梭收回目光不再理会他，连接上场内广播，清了清嗓子开始授课。
“好，看来这节课有不少新面孔。”他锐利的目光慢慢扫过全场，被他直视的人都被看得背后起冷汗。“上节课的笔记相信你们也有路子能弄到，所以我们直接开始本节课的内容：舰船型号的快速识别和上手驾驶……”
汇殷彻也没再打扰致溟，撑着腮帮专心听课。
“好，这堂课就到这里……”海梭低头看看手环上显示的计时时间，“下节课，武器专精，你们去B2大报告厅上，终武授课。下课！”
海梭抱着显示屏大步流星走出了教室，汇殷彻正把手环贴在耳边打通讯，他挂断后一脸不情愿。致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见状问他怎么了。
“终武叫我过去给他收拾书……”汇殷彻一脸的不情愿，“我还想听他课呢。致溟，那我先走了。”
致溟朝他挥挥手，两个人在教室门口分开了。致溟在人流里一路走过去，手里拿着进修学院的地图对照着B2大报告厅。冷不丁地，她被人拍了一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