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血！
石头?活的！活的石头?！
“是石龙！”有人大叫。
震惊和惊悚在心中弥漫，脚在打颤身体不自觉后退，该去叫醒吉本修士?不！没那个时间，周围所有的手下都在看着自己，我必须立刻马上做出决定。我现在是步兵长官，他们指着我呢。
他坚定心神，刹那间心中勇气涌现，文森特听见自己的声音劈裂空气，“门口的人！有矛的把他围起来，用剑的小心他的爪子。”
命令落地的刹那，时间仿佛被割裂成两半——
一半是迅速结阵的矛兵。金属碰撞声中，数柄长矛组成寒光凛凛的荆棘之环，矛尖对准那头正用石质颚骨碾碎大门的怪物。石龙嶙峋的脊背上，每一块骨板都泛着火山岩特有的青灰色光泽，关节处却诡异地渗出黏液，像正在融化的沥青。
另一半是凝固的混乱。藏宝室深处的佣兵们仍如石雕般僵立，有个年轻人甚至失手打翻了装满红宝石的银盘。文森特扑向最近的那个呆愣者，夺过他手中的长枪时，闻到了对方裤裆传来的尿骚味。
文森特对着他大吼：“蠢货！快去拿弩。后面的，你们也是，不管是弓还是弩，射击那个怪物！”
文森特的精神高度紧张，就在他下达命令后转头的同时，正好看见卡尔森被石龙叼住腰腹。这个今早还说着要带多少财报给女儿的汉子，此刻像布娃娃般被利齿拦腰咬穿。鲜血呈放射状喷溅，在石壁上画出一朵巨大的珊瑚花，文森特的一只眼睛也被喷溅的鲜血溅到。
恐惧化作实体，在他胃里凝结成冰。但更惊人的是，他的身体正自行行动——
石龙甩开残尸低头冲撞的瞬间，文森特已侧身滑步。怪物下颌擦过他胸甲，火星四溅中，他闻到了硫磺与腐肉混合的恶臭。就是现在！他双手反握长矛，全身重量压向那枚琥珀色的右眼——
须臾之间，鲜血泵出，人的鲜血，龙的鲜血，在空中混合在一起。与此同时，巨大惨叫声和石头龙的怒吼混杂在一起。
噗嗤一声后，接着是痛苦的惨叫。
“啊！！！！！！！！”
文森特痛苦地嚎叫，他被巨龙的爪子正中胸部飞出了藏宝室，胸口火辣辣的疼，从口中不停咳出鲜血，他努力尝试从被血糊住的眼睛睁开出一条小缝。他看见石头龙在嚎叫，挣扎，佣兵们在围攻他，用渔网缠住它的后腿，用枪戳他的薄弱处，那怪物受了伤，怪物的眼睛在流血，是一条长矛，断了的长矛，他的长矛。
石头龙正在处于下风，这个事实让他感到心安，伤势让他感到头脑沉重，眼皮也随着脑袋在打架，意识就像挂着石头的浮木逐渐被拖进幽暗的水底。文森特用拇指狠狠摁进自己胸口的爪痕。剧痛撕开昏沉的迷雾，他吐着血沫撑起身子。
必须找到团长...必须...
这只是在李维不过与艾斯垂德交谈至多六七分钟内所发生的事情，待他们赶到时，李维的靴底恰好踩过一截断指，黏腻的血浆在石板上拖出暗痕。藏宝室的大门像被攻城锤击中般扭曲开裂，卡尔森的上半身挂在门框铁钉上，肠子垂落如诡异的门帘。而室内——
石化龙的状态比预期的更糟。血不断地从眼睛里流出，腋下、被脱落石化鳞片下、翅膀关节处许多的血洞。
艾斯垂德的剑比目光更快。
“唰！“
钢剑斩过石龙左后肢关节的裂隙，那里正渗出黏液。怪物发出砂轮磨铁般的嘶吼，残余的独眼锁定艾斯垂德，石质尾鞭扫翻三座三幅壁画。
李维趁机突进。他的突刺角度刁钻至极——瓦雷利亚剑的剑尖从石龙下颌鳞片缝隙插入，顺着喉管一路剖到胸骨。龙血喷溅在藏宝室穹顶，那些飞溅的金色液体竟在半空凝结成细小的尖晶石，叮叮当当砸回地面。
“网住后腿！“李维咆哮。
六名佣兵甩出的油浸铁链网死死缠住石龙四肢，艾斯垂德掷出的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橘红弧线。“轰“的一声爆响，蓝白火焰顺着鳞片缝隙窜入体内。怪物在烈焰中疯狂痉挛，体表的石化层如陶器般片片剥落，露出内里腐烂流脓的鲜红肌肉。
“趁现在！“
佣兵们的勇气随着火焰一同高涨。后排的弓箭手抵近到危险距离，箭矢如毒蜂般钉入石龙裸露的腹部；前排长矛手更是发狠猛刺，矛尖每次拔出都带出大股金色脓血。
“吼——！“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嚎，石龙轰然倒地，震得藏宝室地面上的金币跳动不止。
艾斯垂德谨慎上前，剑尖轻戳石龙颈部鳞甲。“死了？“他眯起眼睛，突然提高音量：“所有人围上来！再补——“
话音未落，濒死的石龙猛然暴起！前爪撕开头部的铁链网，碎石飞溅中，那颗布满裂痕的头颅如攻城锤般向艾斯垂德咬来。震耳欲聋的吼声让艾斯垂德瞬间失神，獠牙的阴影已笼罩他的头顶。
“唰！“
一道银光后发先至。身体快过思维，他长久以来不懈锻炼的成果这个时候展现无疑，凭着那把瓦雷利亚钢剑，一个箭步闪身上前，比石头龙强力下颚咬合还要快速的出剑挥砍，仿佛把自己整个人的力量集中在腕部。
李维的身影快得模糊，瓦雷利亚钢剑在他手中化作银色闪电。第一剑斩入石龙下颚，第二剑劈开鼻梁，第三剑——没人能看清第三剑的轨迹，只见喷涌的金色血泉中，既是如此李维也没有停手，直到石龙头颅已与身躯分离。
“咚。“
龙头砸地的闷响惊醒众人。李维持剑的手颤抖不已，虎口渗出的鲜血顺着剑柄纹路滴落，石头龙的血混杂着李维的血。在他脚边，石龙残躯抽搐两下，终于彻底静止。那些裸露的腐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石化，仿佛诅咒随着生命一同消散。
“结束了？“有佣兵小声发问，声音里还残留着恐惧的颤抖。
“结束了！“艾斯垂德猛地举起染血的长剑，剑刃在火光中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他的吼声如雷贯耳，瞬间点燃了整个藏宝室。
“结束了！！！！！“
活着的佣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石室的穹顶。他们涌向李维，粗糙的手掌拍打着他的肩甲，沾满血污的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有人递来酒囊，有人单膝跪地行战士礼，更多人只是用炽热的目光表达着难以言说的崇敬。
李维的目光穿过欢腾的人群，落在那些永远沉默的身影上。被撕成两半的残躯，还有被石龙尾巴扫中、胸腔凹陷的矛手——他们的眼睛依然睁着，倒映着跳跃的火光，仿佛还在注视着这场不属于他们的庆典。
“收敛尸体，“李维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欢呼戛然而止，“好好安葬。“
艾斯垂德沉默地点头，转身指派士兵。佣兵们熟练地开始收殓工作，有人小声嘀咕着“他们真倒霉“，但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藏宝室里的欢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裹尸布摩擦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压抑的抽泣。
手不自觉的痛，好似有什么渗入了身体。
李维忽地想起文森特，现在他在吉本哪里，团长应该去看望自己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