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路痴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说明来意后，秦悟和蔡不卦顺利地拿到审批，并在第一编队的军械库中拿齐了装备。
同一时间，信息已经同步到了联络通讯科，仍由童映微负责本次特别任务。
整栋大楼异常安静，甚至比秦悟初到时戒备更加森严，门口以及楼梯口的位置，也能看到一些荷枪实弹的后卫军战士，像颗坚实的钢钉般寂然不动，将前厅的气氛变得有些肃穆。
秦悟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规模的布控。
记忆里，哪怕是中央城的升降梯，或是节点城行政厅，都没有过这么大的阵仗。
在詹森上校亲笔签字的审批之下，秦悟和蔡不卦扛着大包小包，没费多少时间便来到一楼大厅，登记过后，在门口等待莲见夕纪。
门口还等着一个人，身着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显得非常斯文且干练。
听到脚步声，那人率先转过身来，正是二队队长齐琛。
“秦悟。”
秦悟很自然地向他鞠了个躬，“齐队长。”
“这一次的任务，可以理解为第六节点城调查前的例行程序。”齐琛主动问道：“我过来跟她交接工作，你们的任务期是几天？”
“副队在向上级申请，具体行程我也不清楚......”秦悟如实答道。
“虽然是她带队，不过我知道，主导人是你。”齐琛微微一顿，说道：“在处理特别调查事件时，军团长一边会无条件批准深蓝中间人的合理申请。这部分工作不需要问别人的意见。”
“......”
秦悟有些愣住，不知道如何回话。
“真正的深入调查，其工作量非常繁琐，且庞大，别说像你们这样的三人小队，即便是隶属于中央城的特别调查小组也容易顾此失彼，疏漏关键信息。所以大规模暴动后的排查工作，往往都是以一位顶级调查员为核心，进行筛查、分析、记录、归档各项工作。通常，我们称之为‘智脑’。”
齐琛语气平淡如水，“这其实就是深蓝中间人的核心工作。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深蓝可以自己解决零号病原体。”
“目前阶段的调查工作，主要目的就是排查隐患，快速得出病原体解决方案，莲在这方面经验很少。第六节点城的事件，以后或许还会有很多。”
秦悟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却猜不透这位二队队长的来意，不过与其在这里干等莲回来，不如多听一些专业知识。
前锋军团如今戒备森严，莲见夕纪做了一圈登记，才从三层乘电梯下来。
无法否认，莲行走在总部里的样子很飒，一身笔挺的作战制服完美凸显了她的身材，当她抱着一沓文件从前厅走过的时候，稚嫩的俏脸儿跟那雷厉风行的脚步形成鲜明对比，引来沿路无数男兵的灼热目光。
至于她为什么非要从人最多的地方走......当然是因为特殊时期出任务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搭档是深蓝中间人，能凸显自己才是真正的副队长？小姑娘的心情，的确捉摸不透。
蔡不卦的目光已经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莲见身上，像极了一个上课走神的小孩子。
“教新兵这事儿，还是你在行呀琛哥。”莲见夕纪迎上来，将一份文件递到齐琛手上，“这是这周要的文件，中央城的汇报工作，就拜托了。”
齐琛点头，温和地笑笑，“放心带新人去出任务吧。”
文件传递的同时，莲见仿佛也笑了一下，神情状态尤为放松。
目送着齐队长离开，转瞬，她又面无表情地看了秦悟一眼，“出任务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秦悟和蔡不卦纷纷点头。
“等着，我回蜂巢拿点东西。”
......
......
没有耽搁太久，莲见便背着个小背包从电梯口出来。
出城的路实在艰难。
事实上，吉良在任务结束后直接离职，侦预小队的管理权未交接，秦悟现在仍然可以自由支配兵力和小队物资，使用期限至他回来为止，所以原本没有特批补贴的调查任务，物资却格外充足。
据蔡不卦介绍，第一特区是除中央城以外管控最为严格的城市，比其他节点城的管控措施复杂得多。
这也是029次S级调查任务之后留下来的规定，一旦有超过C级黑雾暴动事件，第一特区便会完全封锁城界限，前锋军团总部和行政厅、警卫厅转交给后卫军把守，排查雾鬼病人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杜绝难以察觉的污染扩散至中央城。
特区对于前锋军团士兵的监管，则更要严厉得多，即便是级别最高的调查组也要听令收队，前往指定地点接受全身体检，总部内士兵每天接受三次机体检查，熄灯之前必须上缴健康报告。
外出，乃是奢望。
怎么敢轻易放人出去？放出去了，还能不能再进来？
如齐琛所说，深蓝中间人是这套体系中最特殊的存在，当初找到自己的时候，除了考虑排查隐患和调查能力的同时，可能也考虑了“易感染程度”这一点。
所以带着秦悟出去的人，格外有底气。
秦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暴力拆迁队”式的工作方式。
或许是总部中的排查手段过于严苛，莲见夕纪将内心那股怨气撒在了特区贮备军身上，直接拿手里的真枪实弹从他们面前怼了过去，好在没起什么矛盾。
然后，作为挡箭牌的秦悟，便被扭送上了一辆越野车。
一部通体纯黑的改装越野车，蔡不卦陪老大坐在后排，开车人正是莲见夕纪，身上穿了崭新的作战兵制服，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车载音响放着刺耳的重金属摇滚乐，车体嗡嗡直震，飞驰在坑洼不平的未规划区街道上。
秦悟莫名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姑娘喜欢的东西，还真是跟寻常女生不太一样。
这种车一般是押运特制武器和作战兵通用物资的，较寻常的车更结实，且跨越地形的能力很强，最适宜在高低地形之前穿梭。
“老大，这次是哪位联络员负责咱们的任务？还是童少尉吗？”噪音之中，蔡不卦凑到秦悟耳边问道。
“嗯。”
“哦呼，那太好了！”蔡不卦洋洋得意。
“......”秦悟没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转头看窗外的景色。
“想吐朝外面吐！别弄车里！”莲见估计是看出秦悟脸色不太好，便朝后面大声喊话。
“我没事！”秦悟摆摆手，指着前面，“这边右拐下去，不是直着开。”
“别瞎指挥，地图我都看过多少次了，怎么会开错！”莲见夕纪对秦悟的指路置之不理，打开车里的通讯系统，聒噪的音乐戛然而止，“按一下后排操控台那个红色按钮，把你的联络员转接过来。”
秦悟无奈，只好照做，通讯接通的第一秒，童映微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莲队，你这是带17号去哪里？”
“......”
场面一阵寂静。
秦悟转头看向窗外，假装用手挡风。
不过五秒，莲见便动作一气呵成，打方向，调头，甩尾，加速。
“哪拐？”
“就刚才那里。”秦悟指着这条路上唯一一个分岔路口，心想这副队长怕不是开车被风吹晕了。
莲见一脸窘迫，看着前方的路，脸都红了。
天底下哪有完美的人？自己的天赋一直都是在战斗和战略部署上，第一次来下城区，不认识路那也是正常现象。
实际上，她从小就对方向和空间不太敏感。第一次作战的时候，就晕头转向的，最后还是齐琛找到了她，亲自把她带回到军团总部。
不过那次任务的地形极其复杂，跨越上下三座升降梯，战线拉得很长，编队在东边驻扎的时候，跑反了而已。
莲见夕纪在内心倔强地想着，谁没事爱跑这些破路啊，记不住才是正常现象，像她这样的精锐人才，只需要知道中央城在哪就行了，再不记路，难道还找不到家不成？
心里想着，耳边又传来蔡不卦一声嘀咕：“老大......咱们队长是不是又跑过了啊？”
“......”
莲见的脸瞬间如发烧般又红又烫，打方向，调头，甩尾，加速。
“莲队长放心。有我在，您不会迷路的......这边的路况比较复杂，您对节点城周围的环境并不熟悉，可以放心交给我和17号带路。”
童映微温柔的语气让莲见焦躁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车速也减慢了不少。
“本次任务需要您亲自提交审核，所以在程序上也比较特殊，要在总队完成审核检验后，才会发放最终报酬。如果本次外勤没有完成任务，则要提交工作报告，经由军团长审核批准后才能继续下一步调查。”
“嗯，好。”莲见夕纪勾着唇笑，“吩咐给你的中间人做。”
这个可爱的联络员，讲起官话来都这么讨喜。
秦悟看得有点懵，刚才还一脸铁青的莲副队，现在竟然如沐春风般神情顺畅，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莲队，军团长特批，本次任务的缴获和损耗，都会有相对应的补贴。但也请您和17号注意安全。”
“没问题，到时候我会上报的。”莲见夕纪目光直视前方，继续道：“上次战斗损耗已经上报了，储备站补给这块，是1349号士兵正在做专项统计，你收到之后向上级申请报销。”
童映微一一记下来，“好的莲队，这您不用担心。”
车一直向前开，莲见夕纪开得顺畅，因为把最头疼，需要啃笔杆一整夜的任务交给了秦悟，心里无比痛快。
“看看地图，到哪了？”
“快到了，直着开，就到南城门了。”秦悟接话道。
莲见一懵：“南城门？我们不是从北边下来的吗？”
呼......秦悟长长吁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雾蒙蒙的天空，不禁感慨......
路线，还是得自己掌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