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家庭 裂痕（二）

林纾怀疑程远是不是听不懂她的话，她说了那么多，程远还是轻描淡写：“我的态度就是以你为先啊。我和我妈也没说啥啊，她也没和我说啥，怎么就母子情深了呢。我都说了她做的不对，我回去给她说，你说不要说，那就不说了呗。哦，我只说了一个那个是开玩笑，那开玩笑开得不对。”

“这不是开玩笑，这是真心话。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原来她真的会这么想，真的觉得是因为我所以你跟她就不说话，觉得我们在这里忙是我们在抢她孙子，觉得她过来了就有权在旁边各种念叨，我不让她念叨就是在控制她干涉她。觉得帮了我忙我还不感激。她为什么就不想想，我妈也在这里啊，她是在帮我吗？她难道就没有在帮她儿子吗？她怎么可以这样不善良呢，她有情绪也不是现在说啊，我妈是多久才来一次要听她说这些，我又难道是这种时候还要照顾她的情绪吗？你觉得她是多好多好的人，但是在我面前，她说的，她做的，就是这样的话，就是这样的事。不过，我也想过了，顶多就是再考回家里的公务员，带乐乐回老家工作，我爸妈帮忙照顾乐乐。林星海也很好听。”

程远头痛：“你这都说到哪跟哪了。干嘛非要搞得这么分裂啊。”

“我在努力保持表面和平，但如果你是这种淡漠的态度，那也没必要。我顶多是辛苦点，但我不委屈自己。你爱我，真的心疼我，体会得到我心里有多苦，面对这些有多恶心多恨，我维持表面和平，忍忍也就过去了。要不然就算了呗，我是委屈自己忍着的人吗，我情愿自己过得再辛苦也不会忍着。”

“那你说，你到底要我怎样，给我指条明路。”

林纾最后一次尝试跟程远好好沟通。她觉得也许程远真的不懂要怎么做，那她就说明白：“我想要精神支持，我想要你爱我，你心疼我，你看得到我经历了多少，真心实意地觉得我很不容易。想要你知道我的感受，知道我的委屈和心寒，想要你陪着我安慰我。我还能想要什么？”

说着说着，林纾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一片冰凉，她的心底也是一片冰凉。

她想要的很简单，可又是那么难。不怪乎很多女人，只想要对方的钱，可以过得很好，而很多女人，不在乎那么多物质条件，他们自己赚钱自己花，自己照顾家庭，只是想要对方的爱，却过得一地鸡毛。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有多不容易。”

林纾已经不知道程远说的这句话，到底是真的知道，还是又想粉饰太平。

她累了。不想再说了。

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听得懂的，真心疼她的，自然会去思考。听不懂，或者不想懂的，自然只会继续和稀泥，只要不挡了自己的清净，家里的矛盾全都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她接下来都不再提这个话题，只让程远好好备考。

程远大赛表现又比较一般，只拿了三等奖。他先顺道去找已经跟着一把手调到深圳任职的孙朋叙旧，再回到家。

他回来时，乐乐正在开始黄昏闹，哇哇哇哭个不停，林纾既心疼，又头痛。

乐乐还没满月，那么久不见爸爸，却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很喜欢爸爸。程远抱着他，做了几个萝卜蹲，他马上就不哭了。

程远兴致勃勃：“……发了一个吉祥物小玩偶，我本来不想要的，后来一想，现在家里有人玩了呀！就拿回来了。”

林纾见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默默流了半个多小时的泪。她一向爱哭，现在压抑的环境，邋遢的身体，被绑定一步离不开的无力感，以及最重要的每天要对着自己讨厌的人的生理性厌恶，更是让她整日以泪洗面。

程远并没有往产后抑郁上想。他拉着她的手：“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又怎样？回来了，程远就会去运行工程师的岗位上班，那个岗位的忙碌她又不是不知道，每天九点能到家都不错了。更何况，马上又要大修了，他可能又要住厂区不回来了。回来她又能指望他什么？

而且，他刚回来，林妈就要回去了。

林妈回去之前，程母不但没有张罗一下让她带点什么东西，甚至连出来见一见都懒，直到林妈收拾好行李出门，她才懒洋洋出来，还当着程远的面对林妈说了一句：“走啦？没有你每天骂我，我都不习惯呢。”

而程远，甚至都没有当面制止程母说这些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