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女性:如何深度疗愈代际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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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序二 作为男性的自由联想

当侯玉珍女士把她的新书书稿寄送给我并邀请我为此作序时,我猛然被这本书的书名“因为我是女性”所惊讶,它如此坚决、充满自信和有力量。这让我对这本书产生了很多好奇,在这样一个带有女性宣言意味的书名下,作者想要告诉我们一些什么样的故事呢?

当我读完本书,另外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作为一个男性,我能为她写点什么样的文字呢?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答案。但是精神分析的训练,让我掌握了一个屡试不爽的法宝,即“自由联想”,它由弗洛伊德在《癔症研究》中首次提出,并最终成为精神分析领域治疗病人的法宝之一。“自由联想”这个词比较冠冕堂皇,也可以被理解为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只不过,弗洛伊德认为,真正达到胡说八道的境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言归正传,我来对这本书做一点自由联想。

我在临床工作中,遇到过很多女性,其中的一些人来自重男轻女的家庭,没有被母亲很好地照顾,在身份认同方面存在困难。记得在一次案例讨论中,有一位学员提问:针对这样的案例,国际上有没有专门的研究文献可供阅读?而我的问题是,你怎么理解重男轻女这个现象?我的答案很简单,这个现象的背后是分裂、男好女坏、非黑即白。如果跳出重男轻女这个现象本身,分裂可能表现为重白轻黑,还可能表现为重富轻贫。分裂是人类的本能反应,只要有阴阳的地方就有分裂。有意思的是,分裂还会有否极泰来的表现。女性被贬低久了、压抑久了,就会反抗、报复。

我在临床工作中遇到的另外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妈宝男”。很多男性到了中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活在妈妈的羽翼下,这难道不是对重男轻女的反制,不是男性被阉割的象征?由此,我是否还可以推断,今天的重男轻女现象可能也是当初男性被女性压制太久以后的否极泰来?这样想下去,要研究和探索的内容恐怕要牵扯一大串,就此打住。

另外,这本书详细讨论了如何深度疗愈代际创伤的问题。代际创伤又是一个非常有趣和残酷的现象。侯玉珍女士在书中详细分析了创伤的类别、成因和处理方式,简单易懂且实用,此处不赘述。而且本书主要针对女性,书中的大量案例都提到了母女关系,以及母女关系如何影响下一代子女,特别是女儿。从表面上看,这些关系似乎和男性关系不大,都属于女性的纠缠不休。我的问题是,这些纠缠背后的主谋会不会是那个不声不响、老实巴交或者根本不在场的祖父、父亲或丈夫?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分裂就要有好有坏,有阴有阳。用精神分析的术语——俄狄浦斯情结来说,三元关系的三个角缺一不可。某个角缺失了或者占据了独特的位置,那么另外两个角就只能形成纠缠不休的二元关系。我在临床工作中遇到类似情况时总会问一句“爸爸去哪了”。如果男人在家庭关系中置身事外,或者总是做那个理想化的好人,那么这本身就是在告诉我们,这个男人“弱爆了”,他们有什么资格“重男轻女”?男人重在哪里?如果要真正显示男人的“重”,他们是否需要有所担当,阻止家庭中的代际创伤?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想写点什么,如果是因为受到《因为我是女性》的启发,我是否要写一本《因为我是男性》?这或许也是侯玉珍女士邀请我为她作序的无意识原因吧?其实,我们这个社会里的男性又何尝不是身处分裂的陷阱并不断遭遇创伤的受害者?我可以罗列的现象有很多,上面提到的妈宝男只是其中之一。还有的男性即便成为独立成熟的个体,似乎也缺乏阳刚之气。为什么千里走单骑的关云长、血溅鸳鸯楼的武二郎、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在现代社会中越来越少?男性女性化的现象也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

我相信,侯玉珍女士的这本书只是一个开篇,对当代的男性女性而言,家庭和代际创伤的话题可以探索和深入研究的内容实在太广泛了,我也期待着她可以在这本书的基础上再接再厉,有系列著作诞生。

王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