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人故地重游，是异乡也算故乡

突然想到年少时代曾坐在长街路口，看过几回夕阳斜落。然后光影交织，聚散离合陷进了街面，映出了岁月斑驳。你说“我们常常看着彼此憧憬着以后，笑着、描绘着来日方长。每一次见面的欣喜和告别的离愁都克制和压抑着，那会所信奉的是当下即是最好、最美最恰当的。”我并看着你如水的眸子里化开的最温柔，从你眼里升起一轮月，投影在我的心湖。你的笑浅浅的，似水的波纹一层层在唇畔溢开，将我心湖的月色打乱，拉长又挤扁。你在我眼前，在我眼底，在我心里，叫我痴迷得醉了。

后来再有类似的情境，与年少的时光相叠。故去的记忆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挤扁又拉长，搅烂，最后连年轻的岁月里如浪潮汹涌的你也成为镜花水月了。

这些许感怀，凭起了几分流落异乡的孤独，险些催人落泪。才一转眼，我们竟已度过几次“人生历程”的水月镜花，也度过不少挤扁又拉长的爱情浮嚣了。

还记否？

当年我见你心喜，隔着“陌生人”的身份小心问候，倒更像是一些刻意编织的试探。我荒芜的心湖，曾四壁萧然，突然一下子涌进了一股活水，汪洋成海，你恰如一朵莲，宛在中央。后来荷叶舒展，延至水边，我并浮叶而往。

那时的我穷困而愚昧，但我又是富足的，我所有的财产是基于爱情的人生值得。我翻过万千词集，意图撷取古人智慧，写给你缠绵悱恻，在醉酒后高歌。那时的我们，似乎只要还有一个字，一个词，就满足地觉得此间最是少年了。

后来有数次路过那里，我站在那里怅惘良久，就像是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真像《游园惊梦》里的人了。

于是我惊觉，世事一场大梦，年轻的爱与梦想都离得远了。

镜与花

水与月

你与我

本来也不相干，缘起相遇，再冷酷的事物也有了感性的一面，才生出短暂的美。水与镜是永恒的事物，因为我们的心，花与月的开谢升沉，你与我的聚散离合，都成了一种可贵的足迹。

“笼中剪羽，仰看百鸟之翔；侧畔沉舟，坐阅千帆之过。”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回到那地方，我更知道，我们都再回不到那充满纯粹的真情岁月了。在我们都不可扑捉的尘世运命里，那些无情的背叛，苦痛的创痕，在长夜孤灯下，还可以从贫瘠的胸中发出一股子的酒魄来，也就够了。

我期许、惟愿那许多的正从不可预知的角落里飞航而来的感动，在你生命里撞出更猛烈的火花来，予你一生都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