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忽而中年开始的油腻说教

至少我是很乐意承认，也愿意接受自己其实很平庸这一点。

当然我也不否认通过努力能使得自己在某些方面获得某种提高。只是这个提升过程往往也很难跟喜乐有太多纠扯，或者说这种情绪本身就不被允许在这个过程里。

我无意也无资格否定任何人的努力，但在抹黑摔了很长的一段路后，我开始接受并允许自己的平凡。只是在围绕自己的这个以家庭为主体的小圈子，这种平凡却又是不太能被允许的。大抵是因为他们谁都不愿意自己倾尽所能的付出换来的只是我的平凡。

于是在这种望子成龙的期待中，我开始担忧自己是否也将在某一天开始“人类为了实现自己未能实现的目标而创造更小的人类”的重复。

只是一个念头，如同当下陷入某个死胡同，愤懑的对自己身边那些期望吼一句“凭什么”？难道仅凭那点血缘关系？可若是如此，往前的数辈人又获得了怎样的成功了呢？兴许答案会是为了活下去已用尽全力了！然如今的我何尝又不是如此？

我无力谈什么世界变局，时代发展于这一代人的机缘和不友好。只是仅仅应付自己一路而来于茫然之中拆解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身疲力竭了。父辈不遗余力的物质支撑，做着他们能做的一切，而我在精神乃至灵魂实际上已经早早缺失了很大的一部分，但是自始至终，我并不能清晰的知道这些缺失都是什么，于是在成长终究发生了某种质变后，我困于自己的庸人自扰。

于是经常听到的话就是“当初如何如何，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变了”一类的话，诸如无用的马后炮，又像是事后的某种清算。而我畏惧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开始下意识的将自己作为一粒尘埃，随风远离或窝藏某处，试图将边缘化作为一种自我保护。

总有堂而皇之的话，会说到“人生当如此”，“人生即如此”，说来“如此”这个词语真是太好且过分强大，似乎在所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环境里，“如此”就成了最恰当的概括亦是最有效的“安慰”。至于为此所做的种种，也就不过“如此”了。若是再冠以“人生”前缀，更是成了某种说服信条。

我一直强调自己是个自私的家伙，蜷缩在自己世界里，无意争什么，也无意期待什么，面对那些既知无力改变或者本就未知的东西，同样无意去了解和打扰。

大家都做的事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做呢？为什么中年人大都喜欢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俯视后来者？宇宙漫漫，那些仅属于自己的人生经验就真的只对无错？好像万能公式能够套用所有的题型了？

我憧憬自己的人生，只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不该是为了某件事，某个人而忙碌的，更不该是为了某个责任，某个任务而将就的，最不该是旨在通过说教来获得某种认可而存在的。

中年人的说教甚至只能佐以最低等的劣酒。所谓人生经验，更多亦不过是年龄增长过程里的人云亦云。而我竟然开始试图通过说教立身？

我越发厌恶自己！前所未有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