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狼少女(7)
阿婆说她年轻时是个歌手。
当时的动物界，战乱四起。
在百年前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都有一部分能进化为人形态后，食草动物便开始思考如何保护他们无法进化为人形态，智力低下的族人。
而理所当然的，食肉动物也开始思考如何攻打食草动物的领地，甚至，学着人类将食草动物圈养成自己的牲畜。
因为高层统治者当中有食草动物，所以森林法律禁止了这种行为，当动物进化出自己的思想，就有了“动物权”，进而衍生出和人类的“宪法”相似的法律，来保护每个进化后动物生存的权利。
而那些未进化的动物不在保护范围内，食肉动物可以对未进化食草动物进行捕猎，但禁止圈养，圈养行为会使食肉动物大幅度增加，破坏森林生态平衡。
当时法律的执行力不足以控制整个森林，以至于食肉动物间很快形成大规模地下组织，进行牛羊鸡兔一类的动物买卖，这其中甚至包括少量已经进化的食草动物。
先政府用了近乎百年的时间，才将这些地下组织绳之以法，处决了近千只组织者和参与贩卖的动物，这其中，百分之八十是食肉动物，还有百分之二十，竟然是食草动物。
反叛组织的观念也很简单：如果进行食草动物圈养制，满足了食肉动物的生存需求，就能保护进化后的食草动物生存权益不被侵害。
当食草动物有了思想，他们一部分人也觉得，牺牲那些低等动物是值得的，只有高等食草动物才配活下去。
纵使他们曾经和他们眼里的牲畜一样，都是埋头吃草长大的。
当枪声响起，那些反叛的头颅应声落地，腥风血雨过去后，没有家伙敢再提“圈养”二字，动物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和平。
高等食肉动物继续捕猎，高等食草动物开始耕地，生出了能进化出人形的宝宝就养大，不能进化的就放回自然，由于草食动物的生存率比往先更高，肉食动物的食物需求也能够更好满足。森林里的生态环境逐渐实现平衡，到了我这一代，法律管制更加严格，动物间的经济往来更为密切，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都能一起逛街了。
阿婆笑着道：“年轻时的我，只能唱歌给肉食动物听，因为没有一只食草动物愿意给狼族举办演唱会。现在不同了，那些食草动物愿意倾听我们的声音。蛋子啊，你长大后，一定要把这首歌唱给这个森林的每一只动物听，我相信，他们会喜欢的。”
我在森林独自排练了几天，再也没遇见过白希。
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交谈不多，无非见面寒暄几句。
有时候，我会怀疑那天他拒绝我的表白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他总是表现得静如止水，这让我有些难过。
好像，我从未在他心底激起一朵水花。
表演日如期而至，化妆室里，我看见了阿羚。
她身着鹅黄色礼服，耳坠一颗亮晶晶的红宝石，礼服勾勒出她丰满的身材，再加上金银玉石华贵的装饰，她像个高贵柔美的公主，令我移不开眼。
她见到我，向我打了个招呼。
“阿羚，你也在这啊，我以为你不参加呢。”
“男朋友邀请我给他伴奏。”
她轻声笑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阿羚的男朋友是只羊，准确来说，是只英俊的高山羚羊。
我第一眼见到阿朗，还以为他是哪个大明星，一身笔挺的西装，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贵族气质。
和阿羚简直郎才女貌。
他和阿羚如胶似漆，阿羚一直挽着他的手，陷入恋爱的小女孩笑得都很甜蜜。他们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下上了台，他们外表十分出众，但这羊和狼的情侣组合实在让他们感到震惊。
震惊之余，还有一些恶意的嘲笑。
“哈哈，那狼怕不是要在新婚之夜把她丈夫给吃了。”
“她是为了打入羊族内部吧，狼族的奸细。”
阿朗握紧了阿羚的手，阿羚对他温柔地笑着。
真羡慕这样的爱情啊。
他们的表演令众动物沉醉，阿羚的钢琴声像雨拍打荷叶，清脆又欢快，阿朗的声音颇具磁性，歌声爽快悠扬，引人入胜，我像奔跑在平坦的草原上。
一首肆意爽朗的歌，仿佛蕴含着他们对未来无限的向往。
评委给出了九点八的高分，十个嘉宾席亮了九盏灯。
我独自上台，看见白希坐在最前面的嘉宾席中央。
我不敢相信他竟然对音乐有所造诣，嘉宾席邀请的都是一些得过音乐奖的未成年动物。
我很快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开始我的演唱。
“
我是夜里的小狼
孤独着咆哮
收起野性
剪去利爪
不要伤害到安眠的小羊
感受到我善意
举起你的蹄
给我你的爱意
在掌心结契
世人皆知这是陷阱
唯你甘之如饴
……
我脱去狼皮
回到森林
无人懂我爱意
你的枪声太过压抑
誓约都沉入湖底
血红的手掌没有利器
到底如何取悦你
这一张狼皮
无法讨好你
你别笑我
别笑我眼底爱意
我是恶狼
对准你的心
枪声响起
我披着羊皮
说我爱你
你不要再逃避
就接受我的爱意
我把一切都给你
要在一起
不分离
”
话音落地，全场寂然。
突然，食草动物们尖叫起来，像撞鬼一样，全都面容狰狞，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礼堂。
演出陷入混乱，保安安排动物们有序撤离，接着，一些身穿警卫服的男子跳上舞台，迅速将我按倒在地。
我狼狈地跪倒在白希面前。
他冷眼凝视着我。
“你为什么要唱禁歌？”
“这首歌是百年前反叛者的头目之一创作的——已经被严厉禁止传唱，你哪里找来的谱子？背后到底是谁？”
我大笑，血红的狼眸紧盯着眼前那只高高在上的白虎。
“不告诉你。”
他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杀气，却说着“为我好”的劝慰：“你若现在招认，可减轻刑责。”
“哈哈哈……”我捧腹大笑。
“走到这一步，不是在你意料之中吗？”
我冷冷一笑：“白希太子，你想借我之口，向草食界的权威们宣战——何必那么麻烦，告诉他们就好了，何苦骗我唱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