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下为棋
弄影单方面的小学鸡吵架，谢蕴清不会去管，等弄影冷静下来就知道有多尴尬了。
想到玉竹，谢蕴清目光柔和了一瞬。
小姑娘毅力非凡，学的刻苦，虽然在谢三的魔鬼训练下总是有大大小小的伤，但已经进步神速，她现在可以在金吾卫手下过上十招。
谢蕴清自从在木兰猎场遭遇围杀，顿觉自己人手太过贫乏，金吾卫虽勇猛却不能时时守着她，她需要一队精锐的暗卫。
像谢三这样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属下可遇不可求，垃圾系统先前说有伯乐功能，可她在禁军里转了转，没这伯乐功能都没响起过。
难道是要她学废柴逆天流去乞丐堆里寻找人才？
也不是不行，既然穿越者前辈这么干，她借鉴一下……
思绪飘远，谢蕴清目光落在茶杯上，忍不住问弄影：“你师父说了何时来吗？”
弄影因为撩拨谢三没得到回应，被气了个半死，没好气地回：“我怎么知道，这死老头估计路上又醉倒在哪条路上了！”
刚说完就听见门被人推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影子，背着老头我说坏话，翅膀硬了是不是？”
老头穿着青布衣裳，足踏黑色布鞋，左手捋着胡须大跨步朝着谢蕴清走来。
这人一入包厢，谢三轻松的氛围顿时变了。
谢三抽出软剑，横在老头身前，没想到被老头随手拨开，往后倒退一步。
“师父！”弄影急急地站起身，打翻了茶水。
老头快如闪电，两手宛如铁钳掣住谢蕴清的肩膀。
“小子……”华儒刚想称赞这小子勇气可嘉，却发现掌下的骨骼纤细精巧。
“咦？”华儒先是惊讶出声，随后放开手打量着面前端坐的少年。
少年生的一副绝佳的好相貌，唇红齿白，眸若星子，纤浓的睫毛轻颤，宛若振翅高飞的蝴蝶。
老头大失所望。
看好的女婿竟然是女娇娥。
华儒瞪了急急忙忙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自家小徒弟艳若桃李，本想着两人相貌如此出众，将来的子嗣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没成想竟然看走了眼。
可惜，可惜。
“还护着呢……”
华儒恨铁不成地瞪了小徒弟一眼，看把傻姑娘迷成什么样了，估摸着自家这傻妞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性别。
他也不是那等多事之人，该知道时总会知道。
谢蕴清不动声色地望着这老头，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默默地望着老头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到现在的唉声叹气，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想到，下一秒预感成真。
“小子，老夫就不做那长舌妇多嘴了，不管你是什么人，无论你是不是想利用小影子，有一点你记住，不可伤她。”
“老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可不能在你这里折损了。”
谢蕴清知道了，这老头看出她的伪装了。
毒医果然名不虚传，她淡定地任由对方打量，甚至还温文尔雅地给对方斟茶。
谢蕴清没什么反应，弄影倒是炸了。
“？臭老头你胡说什么？老娘跟这小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弄影横眉，一掌拍在桌子上，把结实的木桌拍的裂开一道缝。
谢蕴清：“……”
钱啊。
弄影看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掩饰心虚道：“我自己赔。”
她生气地拽住老头的胡子，凶巴巴道：“臭老头，这小子弱不禁风的样子哪能伤到我，你真是杞人忧天！”
“老子看你才是傻的无边！”
“你敢说我傻？臭老头！”
“老子就说，傻妞傻丫头……嗷嗷，老头我的胡子！”
师徒俩斗嘴，谢蕴清插不上话，但她明显觉察出两人之间深厚的亲情。
弄影在外一直是毒舌又戏精的形象，长相妖艳的她总是以姐姐自居，青衫老头一出现，弄影变得无比幼稚，沉迷和师父斗嘴揪胡子，两个人虽然都被对方怼得气呼呼却没真的生气。
这应该就是，在外面不管多坚强泼辣，到了熟悉的人面前，总是忍不住像小孩子一样不自觉地幼稚。
亲情啊……
谢蕴清抚了抚茶杯，她低眸笑了笑。
最终以弄影薅下老头一把胡子为胜。
华儒郁闷地坐在谢蕴清对面，他面色渐渐凝重。
“小子，你可知晓一句话，以天下为棋，筑一盘精妙的棋局。”
老头脸庞上是岁月留下的皱纹，他眯起眼睛，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盯着谢蕴清。
谢蕴清感觉周身的气压变了。
风，有一瞬间停了一秒。
“天下为棋……”
恍惚间似乎看见了雪地里自刎的帝王，未及弱冠的年轻帝王在城破的那一日，望着宫殿燃起的熊熊大火，在摘星阁自刎。
若天道是执棋人，上一世的她便是废弃的棋子。
谢蕴清凝眸，她深深地望着老头，似乎要透过对方苍老的皮囊，看到那个灵魂。
“你有信心跳出这棋盘吗？”老头问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
弄影屏住呼吸，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为老不尊的家伙如此严肃正经。
谢蕴清眼中光芒明灭，她忽而勾唇，溢出一声轻笑。
“若有朝一日不再受制于人，我必定将以我为棋之人，踩在脚下。”
老头遽然哈哈哈大笑，“少年人，有志气。”
“看来这局，老子赢定了，哈哈哈哈！”
“前辈，你是不是知道……”重生。
谢蕴清没问出来，老头似乎高兴过了头，一边吆喝一边敲击桌面。
弄影无语片刻，忍不住说：“我说，你今日吃了酒来的？”
“你怎么知道，老头我就知道，小影子嘴硬心软，放心，老头我年纪越来越大还是注重保养身体的，只是浅酌了片刻。”
华儒拍着肚子，豪气地说。
弄影眼角抽了抽，“浅酌会醉成这样？你也别光喝酒，多吃菜。”
华儒继续哈哈大笑，脸色坨红，站起身竟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这与他方才精神矍铄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小影子，吃糖葫芦……”
弄影嫌弃地接过老头不知道从哪拿出的糖葫芦，语气缓了缓道：“醉了便好好休息，等清醒了再说什么下棋。”
望着这对师徒，谢蕴清悄悄松了口气。
谢蕴清方才许是精神紧绷，这会儿居然闻到了酒味儿。
竟然是醉鬼之言，她心里的疑问被迫压下。
谢蕴清在这人问自己棋子与棋盘的时候，几乎以为此人窥见天机，跟那个守安老秃驴一般有些神神道道的手段。
她失笑片刻，穿越又重生还绑定什么气运系统，这种事情要是有人知晓，恐怕也要觉得匪夷所思，她居然会觉得这老头看出她的来路。
不过，这人方才介绍说自己姓华，名儒，倒是与她在桃源村附近茅草屋主人的姓氏一样，姓华的并不多见，不会如此巧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