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呈血状剑指总兵
等杨旻听说出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未时过后。
昨天大阅匆匆结束之后，他跟着众人回到营帐里，路上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那总兵可真够狠的，活生生的几条人命说砍就砍了。啧啧，可真是吓死个人！
幸好，杨旻不是在他手下当兵。不然，当兵卖命的饷银拿不到不说，还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替他当牛做马。
事不关己，也就想想而已，一会儿杨旻就把它就抛诸脑后。果然还是自己的宝库更有吸引力啊。
今早，帐中的人都在催什长去队正处打听打听，放他们回家的公文批下来了没有。
什长没法子，只好去找队长。
结果，这一去就是三四个时辰。
他回来的时候阴着个脸，显得心事重重。
众人一把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怎样？公文批下来了？日子定在哪天？”
“把总答应派遣一队人马护送我们回去还算数吗？”
“咱们要不要提前做什么准备啊？比如干粮和衣物之类的。”
……
什长听了，更是愁眉苦脸。
“别想了，出了大事啦！咱们回去的事还不知要拖到哪天？”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众人赶紧询问。
“说是一大早，有一伙军士闯入了钦差的下榻之处，面呈了一纸血状，控诉以大同总兵官马威为首的军中将领克扣军饷，倒卖军械，擅自与草原互市，勾结草原胡酋。”
“还有什么在今春草原南侵之时，畏战不出，泄露军机，放任敌军掳掠。”
“一大堆，好些我都记不住。现在外面闹翻天了，都在疯传这事。”
“我一问放我们回乡的事，队正说邓把总告诉他们，这事儿暂时不要想了。”
杨旻等人一听，面露失望之色。
“哎，这不知道后面对我们到底是什么章程呢。”
“再等的话，冬天就要来了。要是下了雪，我们还得被困在这一个冬天。”
帐篷内顿时一片唉声叹气。
杨旻昨天就知道一定会出事，没想到竟然牵连到了自己这些人。
他又问：“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安排咱们？”
“把总让咱们原地待着，他没功夫管，只要别添乱就行。”
什长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举着碗凉水一饮而尽。
“现在这外面乱的紧，咱们除了吃饭，尽量别出去，省的惹上麻烦。”
几人有的说好，有的应是，都答应了。
一什人就在帐篷里待了一整个下午，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出去。
出去就又听到了新消息。
旁边一伙也在吃饭的人正谈论。
“听说钦差把那伙人关起来了，但是好像接下了血状，说要查证一番。”
“嘿嘿，查个屁。官官相护，查证不要时间吗？这时间拖得久了，不就不了了之。你还指望当官的给你做主吗？”
“我听说这个钦差不一样，他是个清官。他这次来好像就是要来查贪腐的。”
“哼，他马威还怕人查吗？他在大同经营了这么些年，上下早就是铁板一块，他在这地方与土皇帝无二，谁敢和他作对。我也是佩服那伙人，连命都不要了，等钦差走后，马总兵秋后算账，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还不是马威喝兵血喝得大伙儿都活不下去了。朝廷发下的饷银平时能到手里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好多兄弟连饭都吃不饱了，还得替他马某人鞍前马后的。”
“哎呀，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当官的都一样。”
“注意点，别被人听见了，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算了，算了，来，吃饭，先填饱肚皮再说。”
杨旻在旁边偷听了一会儿，“看来这马总兵在这大同可做了不少坏事啊？就没听见有人说他好话的。”
“希望这场风波早点过去，我们也能早点回去。”
“这钦差早点查出什么，把这总兵拿下就好了。”
一连几天，除了吃喝拉撒，杨旻这些人就都是躲在帐篷里。
可就是这样，他们也感觉到有点不对了，每次出去都能听到不同的消息。
一会儿有人说：“那伙人是钦差特意安排的，罪名也是子虚乌有。目的就是为了陷害马总兵和几位参将。”
一会儿又有人说：“钦差已经找到了证据，派人送到京城去了，等京城那边来了旨意，钦差就要动手抓人。”
过了一天，说辞什么的就又变了。
“这钦差是假借罪名铲除异己，对军中的将官是要赶尽杀绝。”
……
“只诛首恶，胁从不论。及早出首，不仅无罪，还有机会加官进爵。”
……
这些话越传越不对味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马总兵和钦差在斗法呢。
“这迟早得出事啊！”杨旻很担心，情况有点不对啊。钦差代表皇权，这马总兵怎么敢和钦差打擂台啊？除非他是有恃无恐。
果不其然，这天，杨旻待在帐内，突然队正闯了进来。
“快，快，都跟我走。去保护钦差老爷。马威反了，正在带兵攻杀钦差。”
众人闻言，骇然失色，“这马威好大的胆子！”
“不对呀，我们只是民夫，怎么还要我们去打仗？”
队正解释道：“事态紧急，邓把总让我们跟在他后面以壮威势，对阵拼杀自有他的人马，不用我们上前拼命的。”
“不然，我也不会同意的，我还想回乡呢。”
众人一听，稍稍放心，跟着他走了。
杨旻随着众人来到兵营外，门口聚集了好些官兵。
邓把总骑在马上，举着雁翎刀正在鼓舞士气：
“马威悖乱之人，大逆不道，私通外敌，走私军械。前日事发，钦差已得朝廷旨意，将他捉拿归案。不料他竟负隅顽抗，今我得钦差手书，捉拿此人。钦差有言，先执马逆者，赏银一千两，升五级，生死勿论。得乱兵首级一枚，赏银十两。得三枚者，赏银三十两，升一级。”
“兄弟们，升官发财就在今日。给我冲！”
说完，带着人马就冲进城去了。其他人都鼓噪起来，好像这银子伸手可得，也都追赶上去。
杨旻一看，“这都不整队形的吗？乱哄哄的冲上去，肯定得吃亏啊。”
他还来不及多想，什长把他肩膀一拽，拖着他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