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蟐花毒粉
第六十六章
襄阳。
望着眼前高耸的城楼，还有那已经斑驳的城墙和牌匾，凤卿晚勒住马，深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也不知是襄阳古城，还是即将埋葬无数人命的万人窟。
这个看似平静的漩涡，在不久的将来必将埋骨无数。
连续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凤卿晚整个人的精神都很是萎靡，左臂更是痛的厉害。
不过是吹吹夜风，骑几日马而已，短短的两个月以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发作了。
凤卿晚握紧拳头，狠狠的砸了几下疼痛难忍的手臂，满脸的不甘。
“凤卿晚，你还管这些做什么？！”
“襄阳王府就在眼前，你还有心思伤春悲秋？！”
凤卿晚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几句，调整好心态，毫不掩饰的径直踏入了襄阳王府。
小厮们已经习惯了有各种各样的江湖人入府，所以只是盘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魔笛公子，好久不见。”沈仲元恰巧就在不远处，笑着朝凤卿晚走了过来。
“沈大哥。”凤卿晚从善如流，喊了声大哥。
沈仲元愣了一下，随即笑眯眯的道：“愚兄可是在王爷面前没少提过贤弟的威名，这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贤弟给盼来了！”
“沈大哥，请带路。”凤卿晚微微颔首，略显疏离。
凤卿晚不愿跟这个看起来就两面三刀的家伙纠缠，她还不确定，皇兄说的那个沈大人，是不是眼前的这个沈副统领。
“贤弟随我来。”沈仲元在前面引路，一路将凤卿晚带进了会客的花厅。
一个体态比庞太师还要臃肿几分的中年男人坐在太师椅上，身侧站满了各种尖嘴猴腮的江湖人士。
凤卿晚不动声色的透过面具打量着他。
中秋家宴时，那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谈吐风趣的三皇叔的影子在凤卿晚脑海中渐渐破灭。眼前这个阴鸷的男人，根本无法与当日相提并论。
沈仲元一撩衣摆，单膝跪地，拱手道：“王爷，这就是属下经常向你提起的魔笛公子。”
襄阳王听到这话纹丝不动，依旧慢吞吞的摆弄着自己的烟斗。
凤卿晚心里暗自好笑，这蠢货还知道给自己下马威呢？
凤卿晚可不吃他这一套，傲然的负手而立，眼底满是轻蔑：“你，就是那个蠢到造反的襄阳王？”
“你在说本王？”襄阳王终于抬起头来，用正眼瞧着凤卿晚，重复道：“你说本王蠢？”
“你当然蠢。”凤卿晚凌厉的目光毫不客气的杀了过去，丝毫不惧他是一国的王爷：
“想造反不收买厢军，反而广招江湖草莽，等着来日言官笔下的乱臣贼子遗臭万年——你不是蠢是什么？”
“你似乎很看不上我们这些江湖侠客？”邓车冷笑。
“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叫侠客，投靠王府的叫幕僚。”凤卿晚不客气的回道：“那么谋反失败的呢？是逆贼？爪牙？还是——”
“够了！”邓车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怒气冲冲的朝凤卿晚挥拳打来。
铁拳伴着破空声袭来，凤卿晚用右手稳稳的握住他的手腕，拳头就在凤卿晚眼前不到一寸的距离，却再也近不了分毫。
“可笑，邓统领竟然还有命在，你家王爷可真是宽厚待人。”
凤卿晚就这样握着他的手腕，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贤弟！贤弟切莫动怒嘛！”沈仲元掐紧时机凑上来当和事佬儿，将邓车和凤卿晚分开。
“要不是你伙同锦毛鼠白玉堂多次捣乱，哪会有今日！”邓车恨恨的指着凤卿晚大喊。
“笑话。”凤卿晚施施然的收回手，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腰间的魔笛：“我们闹太守府，是因为国之栋梁镇西王府失窃；闹钦差行辕，是因为有你在一旁对庞昱百般蛊惑，弃万民于不顾。”
“自从妙音仙子对我讲过你家王爷的大计，我何曾再阻拦过你？”凤卿晚句句带刺：“至于失了赈粮、陷害包拯不成的事情，你倒是说出来，我魔笛公子何时插手过？”
“妙音仙子，”凤卿晚看向站在襄阳王另一侧，一直默默不言的妙音仙子，冷声问道：“邓统领之前就是这样对你家王爷说的？”
“他一人之言而已，不足为信。”妙音仙子不自然的搪塞道。
“你既不肯替我分辨半分，还叫我来做什么？！”凤卿晚勃然大怒，从袖口中掏出那个木匣，一扬手，将它狠狠的摔在地上。
木匣被摔得四分五裂，一种细白的药粉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蟐花毒？！”凤卿晚惊叫一声，后退数步，退出了花厅。
凤卿晚退到安全地带，还不忘了朝里面高声喊着：“你竟然下此毒手！你既不信我，又为何用我？！”
沈仲元就跪在凤卿晚的身侧，见势不对，紧跟着凤卿晚逃出了花厅。
坐在花厅里侧的襄阳王可就惨了，刺鼻的蟐花毒粉在空气中弥散，他和那些个江湖人根本来不及逃跑，就因为吸入了毒粉而咳成一片。
襄阳王一把年纪了，又不似那些江湖人有内力傍身，哪里禁得住这样折腾。现在他双眼红肿嘴唇发青，早已不省人事。
妙音仙子竭力的想扶住桌子，可是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软软的瘫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救人！救人啊！”沈仲元深深地看了凤卿晚一眼，大声喊来侍卫们救人。
花厅内乱糟糟的躺成一片，还有不知情的侍卫们闯进去跟着中招。
“你是奉命，把他们全都毒死的？”沈仲元低声问凤卿晚。
“这毒产自西疆，是我一位已故的兄弟交给我的。”
凤卿晚抬头看着渐渐乌云密布的天空，轻声道：“这毒效等同掺了辣椒粉的软骨散，不过沾了水之后……便是一味极重的媚药。”
沈仲元的嘴角抽了抽：“你是算准了天气，故意的？”
凤卿晚沉默着，没有再吭声。
凤卿晚清晰的记得，三年前自己为了杀一个大恶之人追进了青楼，险遭他的暗算。
是风骅及时赶到救下了凤卿晚，为了给自己出气，他还特意给那个人下了这味蟐花毒，并将歹人和几名壮汉锁进了一家破庙。
凤卿晚苦笑。
那个意气风发快意恩仇的少年郎，终将是她的黄粱一梦罢了……
再见面，即是你死我活，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