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660年到1688年美洲殖民地的发展

就殖民事务而言，斯图亚特王朝国王查理二世和詹姆斯二世统治时期非常重要。在名著《历史》第三章中，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写道：

显然，过去六个世纪，在我们的土地上，国家财富几乎不间断地增长。都铎王朝时期的财富要比金雀花王朝时期的多；斯图亚特王朝时期的财富要比都铎王朝时期的多。尽管发生了战争、围城和征用，王政复辟时期的财富也要比长期议会时期的多；尽管出现了管理不善、奢侈浪费、破产、瘟疫和大火，以及两次花费巨大但并不成功的战争，查理二世驾崩时的财富也要比他复辟时的多。

财富正在不断积累。那些拥有或者创造财富的人，即土地所有者和商人不得不为他们的闲置资金寻找增值方式。他们决定在航运和开拓殖民地方面寻找机会。此外，贫穷的骑士及其儿子也被美洲新生活的美好前景吸引。人力和资本都意欲前往海外。国王为这些新兴的冒险项目颁发了许可证或特许状，并且任命贸易委员会和外国殖民地委员会监督海外的领土。这绝对是一项明确的促进合并的政策，一项以共同原则进行殖民管理和建立统一商业体系的政策。1660年颁发的《航海法案》，无论如何要比1651年颁发的《航海法案》更加严格，它致力于使整个帝国紧密联系并自给自足。

1660年的《航海法案》是一系列贸易条例之一，最终形成于1696年。理查二世和亨利七世统治时期，就曾出现过《航海法案》。1651年，英吉利共和国领导的长期议会通过了一系列现代条例中的第一个重要条例。这一条例规定凡是亚洲、非洲、美洲运往英吉利共和国及英属殖民地的货物，必须由英吉利共和国的船或英属殖民地的船运送，“船主和大部分船员也必须是英吉利共和国人”。凡从欧洲运往英吉利共和国及英属殖民地的货物，只能由英吉利共和国或商品生产国的船运送。这一条例的目的是抵制荷兰共和国。荷兰共和国当时是其他国家货物的主要运输者，而它自身生产的货物很少。1660年的《航海法案》，以更严格的方式重新规定了这些内容。无论在何地生产的货物，必须用英吉利共和国及英属殖民地的船运输，而“船主和至少四分之三的船员必须是英吉利共和国人”，这些货物方可运输至其他地方。1660年的《航海法案》还规定，只有英吉利共和国的子民才可以在亚洲、非洲和美洲拥有的土地上从事贸易，成为商人或代理人。它还限制沿岸贸易，在英格兰、爱尔兰、威尔士、根西岛、泽西岛和贝里克的两个港口及海湾之间，仅限英格兰的船通行。尽管在1826年有所修改，但直到1849年，这些条例基本上一直有效。直到1854年，沿岸贸易才向外国船开放。

斯图亚特王朝国王查理二世和詹姆斯二世统治时期，新建的第一个殖民地是卡罗来纳，或者说是南卡罗来纳殖民地和北卡罗来纳殖民地。1663年，从查理二世手中，一些贵族获得了弗吉尼亚殖民地以南、从阿尔伯马尔湾到萨凡纳河之间的领土特许状。其中，克拉伦登伯爵爱德华·海德和后来的沙夫茨伯里伯爵安东尼·阿什利·库珀是领导人。安东尼·阿什利·库珀信奉宗教自由，和哲学家约翰·洛克是好朋友。在他们的影响下，基督教可以在卡罗来纳殖民地自由传播。1665年，查理二世颁布的一份特许状，明确允许了此事。1663年到1665年的冒险活动，仅仅发生在这份特许状允许活动的领土范围的北部地区——北部地区人烟稀少。1669年，卡罗来纳殖民地的所有者派出了一支远征队。这支远征队在百慕大遭遇了沉船，之后抵达萨凡纳河。1680年，一个新的定居点在查尔斯顿建立了。它现在是美国古老的殖民城镇之一。1685年，《南特敕令》废除后，大量胡格诺派教徒到达南卡罗来纳殖民地。现在查尔斯顿依然有古老的胡格诺教堂。尽管土地所有者想让南卡罗来纳和北卡罗来纳合并成一个殖民地，但从一开始，南卡罗来纳殖民地和北卡罗来纳殖民地就拥有各自的总督，并且通过选举分别形成了各自的议会。后来，这两个殖民地演变成了南卡罗来纳州和北卡罗来纳州。

1663年，卡罗来纳殖民地建立后，英格兰王国获得了新尼德兰殖民地，即纽约殖民地。新尼德兰是荷兰人在哈得孙河及相邻土地上建立的殖民地。1661年的《航海法案》阻碍了荷兰共和国的运输贸易，但殖民地的人可以忽视这一条例，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这使英格兰王国与荷兰共和国之间产生了摩擦。后来，英格兰王国向荷兰共和国索要新阿姆斯特丹。新阿姆斯特丹是新尼德兰殖民地的中心地区，曾包含在1606年的弗吉尼亚特许状和1620年的新英格兰特许状内。在新尼德兰殖民地，尤其是在长岛，还有少量的英格兰人定居。查理二世决定强制执行英格兰的主张。通过特许状，查理二世将权力转让给弟弟约克公爵詹姆斯·斯图亚特，并且派出一支由罗伯特·尼科尔斯上校带领的远征军。1664年8月29日，因手中没有军队——实际上受荷兰殖民者所迫，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新阿姆斯特丹的荷兰总督彼得·施托伊弗桑特向罗伯特·尼科尔斯上校投降了。英格兰王国夺取了新阿姆斯特丹，并且以它的所有人约克公爵的名字，将其更名为纽约殖民地。这一事件成了查理二世时期第二次英荷战争的导火线。1665年到1667年的第二次英荷战争，最终以《布雷达条约》的签订结束。在《布雷达条约》中，荷兰共和国承认英格兰王国对纽约殖民地的所有权。1672年到1674年的第三次英荷战争中，荷兰人夺回纽约殖民地，但在1674年的《威斯敏斯特和约》中，荷兰人不得不把纽约殖民地还给英格兰王国。纽约殖民地既有荷兰元素，也有英格兰元素，当两种元素逐渐融合后，形成了奇特、充满活力的殖民社会。这些在华盛顿·欧文的《纽约外史》、《瑞普·凡·温克尔》和《沉睡谷传奇》中，有精彩的描写。

在美洲殖民地的扩张中，有一种像顽强的植物一样生长的本能。这或许可以解释美国人后来的主张：他们的“天赋使命”就是踏遍整个大陆。继普利茅斯、马萨诸塞湾、罗得岛、康涅狄格后，新泽西被纳入新英格兰殖民地体系。1666年，一群拓荒者从康涅狄格殖民地和纽黑文殖民地乘船经长岛，过哈得孙河河口，定居在了“新泽西”。一直以来，新泽西人都想要获得自治。在伊丽莎白敦的议会上，根据康涅狄格模式，新泽西人起草了法规。约克公爵詹姆斯·斯图亚特的纽约殖民地名义上包括了新泽西。1681年，从约克公爵詹姆斯·斯图亚特手里，对新泽西土地感兴趣的威廉·佩恩和其他英国贵族购买了新泽西殖民地的所有权。威廉·佩恩既是英格兰王国的大臣，也是拥有大量财富的贵格会教徒。

威廉·佩恩对殖民地的兴趣，促使他进行了另一次冒险，并且获得了丰硕的回报。1680年，考虑到王室欠佩恩家族的债务，查理二世将马里兰和特拉华之间的领土赐予威廉·佩恩。在宾夕法尼亚殖民地的东边，其与特拉华殖民地的边界明确，但在南边，巴尔的摩男爵乔治·卡尔弗特拥有的马里兰殖民地和佩恩家族拥有的宾夕法尼亚殖民地之间的界限一直未能确定。直到1767年，经两位英国工程师查尔斯·梅森和杰里迈亚·狄克逊勘测后，两地之间的界限才得以确定。这次勘测明确了南北之间的分界线，而像里程碑一样的路标也建起来了。沿着西弗吉尼亚、马里兰和宾夕法尼亚之间历史上的边境线驾车行驶，来往于梅森-狄克逊线时，游客可以从这些路标中感受到来自18世纪的直接召唤。在皇家特许状中，威廉·佩恩的殖民地是以他的父亲老威廉·佩恩的名字命名的。老威廉·佩恩是一位海军将领，曾在1655年率舰队占领牙买加。威廉·佩恩原本打算将查理二世赐予的领土称作西尔韦尼亚，但查理二世加上了佩恩这个名字。因为1662年《联合法案》实施后，贵格会教徒在英格兰没有了立足之地，威廉·佩恩便打算把这块殖民地留给贵格会教徒。自然，在贵格会教徒威廉·佩恩的领导下，这块土地上没有建立教堂，但这里允许基督教各个分支的存在。通常，《佩恩与印第安人条约》在历史上是否存在至今仍未有定论。不过，总体而言，威廉·佩恩和印第安部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1682年到1684年，长期巡视自己的殖民地后，在斯古吉尔河和特拉华河交汇处，威廉·佩恩选择了一个地方，并将这个地方命名为费城。1682年12月，威廉·佩恩颁发命令召开大会——殖民地议会。于是，人们聚集在切斯特开会。威廉·佩恩的宗教宽容思想和崇高的理想吸引了一批优秀的殖民者。1683年，许多与浸礼派教徒和贵格会教徒观点一致的门诺会教徒、基督新教教徒受到吸引，抵达并定居在日耳曼敦。

除了佐治亚殖民地，在大英帝国统治下的美洲殖民地现在已完整了。直到1732年，佐治亚殖民地才建立。佐治亚的殖民者只是零星地散落在大西洋沿岸的边缘地带及河口上游位置，最远也就到达潮水涨落的地方。在佐治亚，除了像纽约殖民地的奥尔巴尼一样的几个内陆定居点，这块辽阔大陆的大部分地区都未被占领。17世纪结束前，为了争夺佐治亚广袤的土地，英格兰王国和法兰王国西剑拔弩张，尽管英格兰人和法兰西人都无法填满这片土地。

在法兰西殖民地管理人员心中，一直有一个“俄亥俄计划”，即通过俄亥俄河把圣劳伦斯河河边的法兰西定居点和密西西比河沿岸的定居点连接起来。1682年，勒内-罗伯特·卡弗利耶从休伦湖出发，到达密西西比河河口，开始为法兰西的殖民事业打开“路易斯安那”的大门。

整个殖民时期，在美洲的法兰西人一直不多，英格兰人是其二十多倍。然而，法兰西人精力旺盛，传教士、捕兽者和商人遍布各地。种种迹象表明，在法兰西人的精力和智谋面前，位于阿勒格尼山脉以西和圣劳伦斯河周边未探索的广阔土地将落入法兰西人手中。1670年，鲁珀特亲王和伦敦的一群冒险家成立的哈得孙湾公司预先阻止了法兰西人在加拿大北部的扩张。四年前，即1666年，第二次英荷战争爆发后，为防止路易十四占领荷兰，英格兰王国参加了欧洲大陆上对抗法兰西王国的战争，即遗产继承战争。法兰西王国在加拿大做出回应，向哈得孙山谷派遣了由参加过欧洲战争的老兵组成的卡里尼昂部队。这支部队行军四百英里穿过森林，摧毁了易洛魁人的几个村庄，但对英格兰王国的据点并未造成严重损害。事实上，英格兰王国的据点没有防御。法兰西人为何没有摧毁英格兰的据点是“当时的未解之谜之一。但他们未摧毁英格兰据点的行为，是美国历史进程的巧合之一”。沿着哈得孙山谷而下的法兰西人，有可能切断新英格兰和南方殖民地的联系，“这是法兰西人的机会，一旦失去，就永不再来”。至于易洛魁联盟，则是五个部落，或者说“民族”的同盟。这五个部落分别是莫霍克族、奥奈达族、奥农达加族、卡尤加族和塞尼卡族。他们的领土位于上休伦湖和安大略湖之间。纽约殖民地的总督对易洛魁人很友好，视他们为英格兰王国的子民，同时将纽约殖民地的边界向前推进到安大略湖湖畔。不过，法兰西人在俄亥俄的努力，一直持续到1757年才停止。

斯图亚特王朝国王查理二世和詹姆斯二世的重大贡献是促进了美洲殖民地的合并。无论好坏，他们的殖民政策至少是清晰、明确的。在某种程度上，美洲殖民地自身有了统一的需求。1643年，除了缅因殖民地和罗得岛殖民地，新英格兰的殖民地一起加入了一个同盟，而这一同盟一直持续到1688年光荣革命时期。1681年，查理二世发布《权利开示令状》，要求马萨诸塞湾殖民地解释为什么它的特许状不应该被废除。此举向着统一、合并迈进了一步。在伦敦的王座法庭上，马萨诸塞湾殖民地的地方法官辩护失败。此后，马萨诸塞湾的特许状被废除了，而其殖民地也直接归属英格兰王室。1686年，詹姆斯二世任命马萨诸塞人约瑟夫·达德利为新英格兰的总督，授予他在马萨诸塞湾、缅因、新罕布什尔和罗得岛等殖民地的管理权。1688年4月7日，詹姆斯二世统一了宾夕法尼亚以北的所有殖民地。因此，纽约、新泽西和新英格兰的所有殖民地现在成为一块领土，而它们各自的特许状在《权利开示令状》颁布后就被废除了。《权利开示令状》如同王室颁发给英格兰市政委员会的令状一样，为1688年光荣革命的发生埋下了伏笔。正如在英格兰一样，詹姆斯二世的统治以一种不流血的方式被驱逐出美洲，而自治政府的特许状得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