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愿游戏

“我还记得住在医院的时候，宁愿死掉也不想得到你的认可。”

“你太软弱，就那样不受控地整夜睡不着，我就想问，如果你的意志力有那么好，这具身躯有那么重要吗？”赵彩霞勾起嘴角。

“我的意志力确实太弱了，但这不代表我就没有被爱或者去爱别人的权利吧？”

“想想你高一退学吧，你可是科技班的班花，你被周围所有人理解了吗？”

“……”许含雪沉默了，她不能说她没想过要得到全班的理解，因为得到朋友是她自小以来的愿望，她一直很真诚，却被认为太傻了。究其原因，恐怕是直接把一切都掏出来给别人看了。

“你认为爱一个人，就该接受她的全部，是这样吧？可是，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别人会等价付出跟你一样的爱吗？”赵彩霞敲了敲许含雪的脑袋。

许含雪似乎猛然明白了什么，迅速从抽屉拿出了笔记本，又把墨水拿出来，动笔写：

“很多年轻人都说自己讨厌世道，比如要说坏话就当面说，背后说既不光彩又麻烦；比如自己付出一切，必须得到一模一样的待遇才算代价平等；比如规矩总是有那么多，所以才会更加不知理解……但是那些年轻人根本没有真正去换位思考，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过，不然那些想法都应该能得到改善，而不是引发更大的争吵和烦躁。”

“这就是你那么漂亮又苦读，却又不得不因我的存在，被迫退学的理由？”

“你就别趾气高扬了，即使你不存在，如果现在的我再遇到那些人，我照样会自己退学的。”许含雪一脸无奈。

“为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光荣和竞争才是最重要的，老师就算罚你也会大肆宣扬，那里充斥着互相激斗的气氛。而我想考科技班，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更全面的教育，不是为了比别人更加优越。说真的，在普通的初中班级里，排名最差的班级也能随时重整旗鼓再备考试，可是在高中就变味了。我那个时候也是冲着学校说教育条件更好，才考科技班的，不然我宁可不考。”

“可是你终究被我干扰了，并且你不能跟任何人说你到底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比自杀的时候还难受？”

“他们不能理解我的奇怪，我不会怪罪他们，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体面的生活，如果说他们的生活需求是完全满足的，那么理不理解我，也就没多大问题了，只要别因为我本人而让他们也变得奇怪就好，那才是重罪。”

“你父母就因为你不肯读书而没有理解你，你也将近绝路了。”

“是，我那时真想自尽在房间里，因为我要背负的压力太大了，我该如何证明我是真的想继续读书，继续跟朋友保持往常一样的联系，继续接受老师的经验，然后做一个虽然家庭条件不怎么好，但素质却不输平常人的女孩。你也知道，老师最注意的是素质，不是学业成绩。不过，老师们在上课的时候，总以成绩为榜样，我们询问那些优等生也不得妙招，我不知老师们为何还要继续支持这种事。”

“因为他们主张物竞天择啊，傻瓜。”

“我能理解为物竞天择其实也是一种幸运吗？因为每个时代的物竞天择都不一样，就像家庭不是你想选择就选择出来的。”

“所以你还会想放弃生命吗？说真的，学习不如游戏来得纯粹。”

“不，我不会。”她用钢笔在纸上写着：

“人生并非游戏，因此，我们并没有权利只凭自己的意愿放弃它。如果说游戏的规则是你的条件本来就跟大家一模一样，只有比谁更痴迷于人生利益才是赢家，像这样的人生比我们原本的现实人生更加荒唐；如果说游戏的乐趣是什么时候进步就能进步，不进步的你也不会在游戏里退步，像这样的人生也未必过于平庸乏味；如果说游戏的霸权就在于谁偷懒充了点小钱，像这样的人生也就过于纵容无理了。”

“游戏规则是可以改的，就像时代也可以改啊。”赵彩霞陷入了疑惑之中。

“游戏不过是满足不同时代的心理需求，给我们玩的权利，是利用我们的时间来证明其价值的。所以换一句话说，我们的人生需要别人在我们身上消耗来证明我们的价值，这就是游戏的思想，也是不知不觉带来的思想。但是很明显人生不是这样的，人生是争分夺秒抢过来的，尽管也跟游戏类似，但是人生的时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宝贵的充值货币。而且不能对不起开发商——我们的父母。”

“父母有过人之处吗？”

“不是，天下父母的条件当然都不一样。但爱作为时代一直以来的需求，我们的父母是经过几个时代的需求满足才能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时代虽与现实无关，但有现实斗争才会有时代的发展，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能辜负父母的原因。我们若是辜负了父母，不仅自己没有丝毫战斗力，也压根跟不上时代。”

“父母就算错把你送进医院，你也愿意原谅么？”赵彩霞饶有兴趣。

“我既然选择继续活下去，就得明白时代的进展和需求，父母已经把我送到清醒的地步了，一个人成长的时期，谁能说得准呢？所以总有人包围在我身边，给予我活下去的力量。其中必不可少的，一定是日夜绕着我转的父母吧。所以，我们不要因为自己的意愿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不任性又认真的模样，让我拿你没办法。你当初就要做严肃的人，整天对着别人讲道理，不知你是好心呢，还是有意因为自己的特别要跟别人划清界限？”

“按照古代的道理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是一个特别的女人，接近她的内心，也未尝不可吧？”

“现在特别的女人还不够多吗？”

“是因为想利用女性优势吧？”

“大概是，现在打造女性魅力的机构数不胜数，男人也参与其中工作。”

“我觉得女人最好的优势，并不是哪天见到男人自信了，而是遇到男人，就因为爱情害羞了。这也是不错的意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