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永恒不变
“妹妹，我有个问题很疑惑，但我认为，你一定能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赵彩霞望着一边忙着记录的许含雪，一边用淡漠的双眸望向窗外。
“说吧，你应该比我强，哪有需要让我努力到跟你一模一样强的必要？”
“我和你，根本就不需要一模一样强，只不过，我想玩玩你啊。”她笑了笑。
“你……”
“别急着生气，这是因为你跟外界的变化不可能完全一致，你意识不到？”赵彩霞叹息，“就像这世上的每个人都独一无二，这才是上帝杰作的精妙之处。”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既要工作，又不得不接受世道无常，哪里有空去寻求所谓的真爱呢？我总感觉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如果说我们人为一辈子要承受最大的工作风险，就是不可预测的残酷世道，那么相比这种事，普普通通很常见的，在每日循环的喜怒哀乐也就不足为奇了，也不觉奇怪。但是正因为喜怒哀乐是不断循环的，人们才会试图从喜怒哀乐里面了解自己活在人生和世界的全部意义。这种做法，当然没有错，因为谁在自己危险的时候，几乎都为自己的遭遇高兴不起来；但是一旦变成一门伟大的事业，再艰难的事，也会让人觉得是一本值得的交易；因为那种人就为了人们的思想进步而奋斗。也就是说，所谓的伟大事业，其实并不与感情冲突，相反，专心于伟大事业的人，怀着对人们的热爱，用一辈子让爱与事业和解了。”许含雪写到这里，她猛然醒悟，她现在才明白很多职业不是自己立下了严格要求，也不是外界强迫人们进化，而是在用爱在证明职业是合理的，游说工作是无私的，传达要求是不敢骗人的……她突然很佩服那些艺术家、音乐家、科学家等等之类的人。
“好吧，你终于赢了一次。人生是各种不同的变故、循环不已的痛苦和欢乐组成的，那种永远不变的蓝天只存在于心灵中间，向现实的人生去要求，未免是奢望。”赵彩霞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我似乎想到了青春期的任性，我一直觉得老师既然喜欢优秀的学生，就难免带上自己的感情，不然又怎么会一直不重用自己呢？现在我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笑……”许含雪也露出了同样的神色，继续写道：
“老师带上感情没有错，不然他们根本无法重用学生，用了真心才会了解学生，只不过他们为了公平，还要制造很多机会来培养我们。这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情，因为他们教我们的时间有限，他们必须不断在脑海里记住我们的特点来因材施教，又怎么会只喜欢那种极其优秀的孩子呢！？”写到这里，她猛然明白，自己玷污了老师这样的职业……她是多么想哭却又被现实阻拦了！
那天的回忆猛然倒流回她的脑海：那天小学老师问同学们，课本的主角做法有多么可贵，可她竟然怀疑主角很笨，不值得牺牲……这个问题引得全班哄堂大笑，老师却硬是不计较地让她坐下了，也没有指责或者惩罚她。
“不不不，在这样的时间里，不值得多费心思考虑的，是我啊！为什么要把我考虑得这么全面！”她眼眶又红了，“是不是缘分依然还在，想要与人建立感情，就得冒着流泪的风险？神啊，你倒是安排我，让我好好地哭一场吧！”
“老天和你那班主任，是一模一样的人，所以你也别强求老天爷一定得把你整哭了，不然我可要嫉妒你了。”赵彩霞用食指按了一下镜子。
“是的，不变的蓝天，只有心里才会存在，只要心里存在了，无论喜怒哀乐如何循环，现实也不会让回忆破灭的。至于这些愿望全部都要完美地在现实实现，确实太强求了，老师很公平，我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不出息而反复跟老师提起那些事了……今后的我，只需带走她的苦心就够了。哦！等等！”
“嗯？想到什么了？”
“如果老师明白我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明白我的心理需求，明白我该写这样的记录……而且也记住了我的好意……那么，她一定还记得我！虽然她不知教了几届孩子了。”她终于盖上了钢笔头。
“那你加油吧，为了你的梦想，自由地追着风跑。”
“姐姐的梦想呢？”许含雪突然好奇起来。
“统治这个身体，变成一个医生。”
“诶？为什么是医生？”
“谁让你厌世啊？”
“我能理解成，你为了治我，也顺带对我好了一些吗？”许含雪满脸期待。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赵彩霞低头扶额。
“哈哈哈！谢谢姐姐！”
“有时候，故意让自己更简单一些，也不失为对这无常世道的处事方法吧……”赵彩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苦笑里面，渐渐有了欣慰。
“你既然是被我无意制造出来的，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永恒呢？你总有一天也会回到本体里面来吧，按照这个道理往下推的话，只要我不放弃……”
“不错，所以我说，我一直在等，老天给我自己确认我的存在意义的那一天。”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你可真像是被顶级科学家造就的科技人形机器人。”许含雪也笑了。
“你别抬高自己，我必须经过你的二次改造才能正常运行，所以我这机械女子，到底能不能带来比你过去的生活还要好的日子，还是有待你继续进行思想实验的。”赵彩霞用手摸着心脏，那是两个女性的呼吸，有些错乱。
“你不是也改造了我？”
“你喜欢我本人，还是喜欢我给你带来的正面影响？”赵彩霞的脸上突然变得极为认真。
“你在说什么，我又没把你当成哪个故事里的武器，你以为我跟你个性一模一样啊！？”
“真是，差点就带偏自己了。”赵彩霞使劲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