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卖
“咕噜……”
一道响亮的声音将睡梦中的贾玉吵醒。
她从地上爬起，将不知何时倒塌在地的竹椅扶正后缓缓向林边的地瓜藤走去。
来到地瓜藤边，贾玉伸手轻轻抚了抚地瓜叶子，喃喃自语：“抱歉。”
“原本打算生辰之日再吃你的，可现在……只能提前了。”
她捡起一截落枝，拨开地瓜叶子，小心翼翼地在地上翻刨着什么。
“咕噜……咕噜……”
一声又一声肚子饿的声音响起，全都被贾玉无视，专心翻挖着地上的瓜藤。
很快，一截拳头粗的红色物体出现，贾玉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什么珍稀宝物一般。
她拼尽全力翻挖，挖断了一根又一根枯枝，却丝毫不能降低她的翻挖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她眼中的光芒鼎盛，一根拳头大小、半截手臂长短的地瓜被挖了出来。
“感谢上天垂怜，感谢大地孕育，感谢瓜藤的无私奉献。”
截去瓜蒂，贾玉抬手感恩一番便开始品尝今夜的大餐。
香喷软糯的烤地瓜是她这十年来吃过最美味的美食。
贾玉很享受这一刻的美味时光，就连薄薄的地瓜皮上沾染的丝丝瓜肉都仔细吮吸干净才肯放入地里，埋好。
一顿美味过后，她满足地跑回坟内睡觉。
这夜很平静。
贾月回到家中并没有再被打骂，因为她爹压根不在家中。
吃过晚饭，她早早歇下，养精蓄锐准备明天跟贾玉入山采摘山货。
一声鸡啼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贾云翻身爬起，为了减轻家里负担，打断父亲逼妹妹下田农作的念想，他决定从今日起提早一个时辰上工，争取多赚几钱银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洗漱完便瞧见父亲带着几个陌生人往后山方向而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若非家中实在揭不开锅，我断不会将自家女儿送入活人坟等死。”
“如今想想，与其让她在活人坟等死还不如卖给你们，争取一线生机……”
“这位爷，我家闺女年仅十岁，涉事未深可以调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您看这价钱……能不能……再提一点儿？”
“十两，不二价。你卖就卖，不卖就罢。”
同行一胖子看准了贾家村村民‘饥不择食’，不肯提价之余还摆出一副转身欲走的架势。
贾亭生怕到手的十两飞了，慌忙挽留：“好好好，十两就十两。爷，您请这边走。”
眼看着几人远去，贾云双拳紧握：“他这是要……将贾玉发卖换钱么？”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滚烫的泪水不自觉夺眶而出，从小就被父亲上赶着到田里干活的他一直都很清楚，他们一家三口的收入其实是足以维持生计的。
只要稍微节俭一点儿，家里甚至还能每月存上几个铜板。
可他的父亲却三天两头拿着家里的钱到外面喝酒买醉，渐渐地，家里入不敷出的情况越来越盛。
如今一个窝头只能两人分着吃。
他知道父亲总觉得妹妹少不更事，不懂得为家里分担。
但其实妹妹早已察觉家中情况不乐观，这才天天跑活人坟跟贾玉学习如何挖山笋、如何分辨可食用的野山菌，只为帮补一下家里。
可是这个男人却一点儿都不知足，花光钱把气撒在家人身上也就算了，如今……
如今竟还打起了邻家贾山叔叔女儿的主意，想要将贾玉卖了换钱。
贾云抹掉脸颊上的泪水，连忙跑回屋将母亲和妹妹拍醒：“娘、月儿，快起来。出事了。”
“爹……爹他似乎正带人上山抓贾玉。他……他想将贾玉卖了换钱。”
“什么！”袁氏翻起身，披上外衣下床思忖片刻，问道：“此事山叔叔可知晓？”
贾云摇头：“山叔叔家里黑灯瞎火的，这会儿怕是还没起，多半是不知道此事的。”
贾月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荒唐之事，揉着惺忪睡眼问道：“爹和玉儿非亲非故的，他凭什么发卖玉儿？”
“就凭咱们奶奶在活人坟养了贾玉五年，他觉得贾玉算是他半个家人，他有权处置。”
贾云的话语让贾月豁然清醒，睡意全消。
她望着桌上那满满一篓干货，喃喃自语：“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为了让他尽早消气，玉儿都把自己采摘晾晒的干货全送给我了，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快。云儿，你去通知山叔叔一家和村民们。我和月儿到后山拦截拖延，希望……希望能赶得上……阻止他……”袁氏对自己夫君也是失望透顶，她颤抖着身子作出安排。
三人兵分两路，各自出发。
活人坟外，密集的脚步声将贾玉吵醒。
她揉着惺忪睡眼走了出来，遥望村庄方向：“奇怪，这大清早的谁跑后山来了？”
“听这脚步声，似乎人还不少。”
语落，五名大汉的身影落入眼帘。
其中最辣眼睛的一位演技拙劣地以袖掩鼻：“咦——这里怎么那么多坟墓？你女儿不会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贾亭连忙解释：“爷，这些是活人坟，是咱们贾家村的特色。”
“里面不住死人，只住活人。活人死后尸体消失，不需要埋葬，绝对干净。”
演技拙劣的胖子瞟了贾亭一眼，一脸嫌弃道：“你女儿人呢？怎么走了那么久还没瞧见，再不出来咱们可就走了。”
“别别。爷，她就在那边。”贾亭连忙向贾玉所在的活人坟指去。
女儿？
还在我这儿？
贾玉默默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贾月的身影与气息。
“瞧，那个就是我女儿！”贾亭朝贾玉指了指。
许是看到贾玉满身漆黑如墨，他连忙解释道：“爷，您别看她外表邋里邋遢的，其实长得可水灵了。”
“您买了她绝对不亏！”
为了多卖点钱，贾亭开始卖力吹嘘。
胖子扫了不远处的贾玉一眼：“就她这个头，你说她10岁？你骗鬼啦！？依我看，她顶多七岁。”
“这年头哪位爷愿意买只有七岁的丫头，走走走，这丫头咱不要了。”
“放手里还得养个五六年，再水灵也亏大发了。”
胖子倒没有在意那女娃子的外表，随意找了个理由转身要走。
贾亭慌忙挽留：“爷，她今年真的已经10岁了。就是营养不足，个头矮了点儿。”
“要不这样，九两，九两银子如何？”
“五两。”胖子摊开手掌。
“五……五两太少了，要不您再加点儿？八……八两，八两银子如何？”贾亭虚汗淋漓，努力还价。
“就五两，不卖算了。”胖子给了身后三人一个眼神。
三人会意开口：“爷，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年头的公子哥儿都不喜欢年幼没教养的妞，那娃子领回去要好吃好穿供着，还得找人管教，得不偿失啊！”
“就是就是，咱还是走吧！别看了，没这必要。”
担心几人走掉的贾亭连忙压下胖子的手掌：“别别别，五两就五两，成交。”
胖子闻言丢给贾亭一个钱袋子，身后三人见状冲贾玉围了过去。